第5章：杀了我吧，就现在！

如果不是三年前，萧寂无为他的师姐修改命数时，承受天谴遭受了重击。那他也不需要每月闭关疗伤三日，错过了守护黄泉的大好时机。

        萧寂无此时似乎恢复如往常，低着头，把玩着手里的酒杯。

        垂着的双眸，让人猜不猜心事来。

        过了一会儿，他站起身来，对林子墨说道：“找到项康之后，带他来一趟酆都城。我在黄泉路上的堇花槐下，埋了一坛彼岸酒，来了让你们尝尝！”

        他的语气里风平浪静，听不出什么喜怒。

        只是，萧寂无提到堇花槐，一时间他们都想到了孟婆……

        她从前最爱将汤锅搬到那颗槐树下，躺在椅子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用勺子翻搅着孟婆汤。

        期间，偶尔也有花和荚果落入汤锅里，她看准了后，纤长的手臂一翻，杂质便盛在了铁勺里。

        然后又抱怨着，将花和荚果抖落在地上。

        林子墨张了张嘴，“我听说，不只是孟婆，连带着彼岸一族都……”

        孟婆仙逝，七天之内必有人会接替。但彼岸花若是全部消亡，这就难办了。

        黄泉路上的彼岸花丛，不只是风景，还是冥界的使者与边境的守护者。

        没有了他们，不但没人在黄泉路上引魂入桥，在遭受异族进犯时，也无人防守。

        更重要的是，培育彼岸花，也只有彼岸花灵一族能够做到。

        “没有全部消亡，我保住了一株。”

        听见此话，林子墨不禁瞪大了双眼，“这不可能，彼岸花灵没有灵魂！一旦死亡，便是……”

        “所以！”

        萧寂无打断他，“这就是，我要你到项康的原因！”

        ……

        萧寂无回到黄泉，看见叶烟坐在望乡台上，翻看着他之前给她的书册。

        他慢慢靠近，轻声说道：“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叶烟的目光落在书本上，头都没抬便说道：“叶子的叶，烟笼月的烟。”

        萧寂无又补充道：“腾蛇一脉的女战神，被天君扔进碎魂渊的弃子叶烟？”

        叶烟猛地抬头看向萧寂无、

        果然，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见她那双顿时充满戒备与敌意的眸子，萧寂无继续说道：“听说，你原本是要成为天后的。没想到天君爱上了一个名叫瑶音的仙子，遂将你扔进了……”

        “你胡说！”

        叶烟厉声打断他，“天君他没动手，是我自己跳下来的！”

        萧寂无轻笑一声，歪着脑袋打趣道：“你这般激动，是在维护他，还是想要显示你自己没有传闻中的那般可悲？”

        听到萧寂无这样问，叶烟张了张嘴，却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口。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想要为临尘辩护，还是想要维护自己最后一丁点尊严。

        如果萧寂无不揭开她的伤疤，那她就可以继续活在自我欺骗与麻痹中。

        反复催眠自己，临尘不过是身不由己，他其实还是爱着自己的。

        “你没坐上他的位置不知道，有很多时候，他也做不了主的……”

        说完，叶烟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借口有多苍白无力。

        于是，她转身走到黄泉路上，蹲下身子开始翻弄着沙土。

        她先是在手里凝出一把匕首，然后割破自己的掌心，让自己的鲜血滴入刚刚挖的小坑里。

        看到差不多了，又将小坑里埋上一层薄薄的沙子。

        叶烟仿佛在转移话题一般，皱着眉回头问萧寂无：“说真的，有必要为了栽培彼岸花出一整本书吗？”

        这不是很简单嘛！

        她站起身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行了，等着他们发芽开花就行了，是吧？”

        看着叶烟颇为得意的模样，萧寂无叹了口气，问道：“我想知道，关于那本书，你看到了第几页？”

        听到萧寂无这么问，叶烟又将书拿出来翻了几下，“嗯……第三页，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想告诉你一声，三页之后的才是重点。”

        叶烟：“……”

        叶烟快速将书翻到了第四页，大致扫了几眼，“……不是吧，不是吧？每日三次以血滋养灌溉花种？”

        “你确定这样下去，我能活到七七四十九天以后，看到他们生根发芽？”

        叶烟不可思议的瞪着一脸平淡的萧寂无，又低头看了几眼，仿佛不敢相信自己所书上的内容。

        整个人就像受到雷刑一般，精神处于半痴半愠的状态之中。

        萧寂无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了一声，“那个，不是他们……”

        “你说什么？”叶烟回过神来，但还是不太明白他的言中之意。

        “我的意思是，七七四十九天后，在确保花种无恙的情况下，你只能看到一株。所以，不是他们，而仅仅只有他。”

        “萧寂无——”

        叶烟顿时再也承受不住一系列的打击了，尖叫道：“你不如直接杀了我吧，就现在！”

        果真是应了那句老话：拿人手短，吃人嘴短！

        原本以为借尸还魂的代价，只是在这蛮荒之地当个种花的农民。没想到，这个男人竟想以另外一种方式让她死！

        “如果就这么死了，你甘心吗？”

        听到萧寂无的问题，叶烟愣了一下，“什么？”

        她感觉自己完全跟不上这个男人的思维。

        这也太跳跃了吧？

        “我说，被爱人背叛，被她人夺了你原本的位置……如果现在就这么死了，你甘心吗？”

        萧寂无缓缓走近她，一双深色的眼眸晦涩不明。他紧了紧双手，仿佛隐藏着什么情绪。

        “你应该要好好的活下去，待到足以能够所向披靡的时候，再将那些失去的，都夺回来！”

        他话音一落，换叶烟迷茫了。

        她低头看着自己愈发透明的身躯，苦笑道：“我还有机会么……”

        她曾经出道即巅峰。

        在血鸦荒境带领三千天兵夺下城池并割下魔族少将的头颅，在妖生的第一场战役中就一战成名。

        并且，在此后次次告捷的大小战役中，她都锋芒毕露表现出色。

        便在临尘的力排众议之下，她从腾蛇一族默默无闻的小妖，被进封为九重天的第一位妖神。

        记得在她踏上九重天的那一刻，她便将此生的第一个战利品，那个魔族少将的头颅。

        挂在了南天门前，至今都还未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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