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韦编三绝

孔子在鲁国家乡的最后几年里，几乎把所有的精力都扑在《春秋》的编制和《易》的研究里去，收徒授业的事情基本上交给了七十二贤人，只有在他们遇到疑难困惑的时候才出来指点一二。

        一天，孔子正在研究蹇卦，编写着有关的彖辞和象辞，林龙急匆匆地走入书房，告诉孔子一个不幸的消息：颜回去世了。孔子一听说，愣在原处，手中的竹简掉在地上，牛皮绳断裂，竹简散了一地。继而孔子老泪纵横，伤心欲绝，悲痛地说道：“回啊，你怎么会先我一步走呢？上天这是要我的命啊！”

        林龙也非常的忧伤，默默地捡起竹简，把《易》小心地用牛皮绳编连起来。在半年前，由于孔子翻阅了无数遍这部竹简书，磨断了牛皮绳，林龙已经重新用牛皮绳串连了一次。《易》是孔子第三次向老子问道的时候，老子送给孔子的临别礼物。年轻时，孔子粗略阅读过易经，这次也没有引起太大的注意，就把它束之高阁，等到孔子周游列国14年后，他苦苦地思索，认真地总结失败的原因，忽然发觉易经有很多思想比自己说得更加全面，更加深刻，更加透彻，他如获至宝，从此，对《易》爱不释手，通宵达旦地研究起来。

        林龙看着师傅寒来暑往地潜心研究易经，编写《彖辞》《象辞》《系辞》《说卦》《文言》五种注释的书，心里非常佩服，也很担心师傅的身体会累垮。这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先是在69岁的时候，失去儿子孔鲤，隔了两年，又失去了最喜欢的徒弟颜回，屡遭打击，白发苍苍，愈显沧桑。

        有一次，孔子和林龙应约去鲁西打猎，叔孙氏的车夫抓到一头罕见的野兽，孔子上前一看，是麒麟，顿时感慨起来，在这乱世出麒麟，看来自己的大道要枯竭了，悲怆不已。

        孔子预感到自己的寿限不久了，在看到麒麟被杀的那一刻，他已决定《春秋》就此搁笔，转而一心一意编注易经。林龙的工作量也渐渐大起来，他负责在竹简上刻录文字，因长年累月手握铁刀，拇指和食指都起了一层厚厚的茧子。孔子对那部易经翻阅了不知多少遍，林龙也记不清那牛皮绳被磨断了多少次。

        就在孔子编注的十部传即将完成时，噩耗再次传来，跟随孔子最长时间的子路在卫国被砍为肉泥，临时之前还要系好帽缨，说：“君子死，冠不免”。孔子听闻，顿时昏厥过去。

        晚年时候，儿子和爱徒相继去世，孔子受到莫大的精神打击。他强忍着悲痛，撰写完《易传》十篇。如果把《周易》本经看作一只翱翔的雄鹰，孔子这些呕心沥血的传作，就像是这只雄鹰的双翼，所以也称为“十翼”。

        《易传》完成后，孔子一病不起。

        一天，子贡驾着马车来谒见孔子。

        “龙啊，快把我扶起来吧！”孔子听说子贡来看他，立马叫林龙把他搀扶起来，拄着拐杖在门前徘徊。

        一见到子贡，孔子就嗔怪起他：“赐，你怎么来的这么晚啊？”是啊，在生命的最后几年里，孔子在兹念兹的几个爱徒他无时不刻思念着。

        子贡跪拜在孔子面前说：“弟子不孝，来迟了！”

        孔子连忙把子贡扶起来，眼里噙着泪水，叹息着说：“泰山就要坍塌了！梁柱就要折断了！哲人就要像草木一样凋零了！夏朝人死后在东阶上停棺，周朝人死后在西阶上停棺，商朝人死后在正堂的两柱之间停棺。昨天夜里我梦见自己在正堂两柱之间受人祭奠，我的始祖是殷商之人。”

        看着自己的恩师形容槁枯，子贡泪流满面。

        “赐啊，我没有什么可以留给你的，就把这几年我辛辛苦苦撰写的十篇易传送给你吧。假如上天能让我多活几年，要真的这样，我一定能对《易》研究得更加透彻。这部易经可以成为万经之首啊，你们要好好参透它啊。”孔子语重心长地对子贡说。

        子贡再拜说：“弟子一定谨记师傅教诲！”

        没过几天，孔子就与世长辞了。

        孔子的弟子都云集在墓地这边来，为孔子守墓三年，唯有子贡在墓地边上搭了一间茅草屋，一呆就是六年，案上一直摆放着《周易》和孔子的《易传》，这些作品一直留存着孔子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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