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沼泽迷域（二）

这满满一桌的甜食，希尔看着都腻味了。伊格尔这不是要成为第二个凯拉韦的节奏吧？要不要把“烤肉理论”里再想办法加上甜食？

        希尔一边不找边际的想着不相关的事情，一边把视线移开，打量着他们所在的酒馆——那一桌子甜腻腻的东西他看着心慌。

        伊格尔似乎是这家叫酒馆的常客，刚才他和服务生自然的打招呼就看得出来。

        而这里的客人们显然也都认识他，眼神总是若有似无的瞟向这边。就算看到伊格尔不断往嘴里塞甜点的蠢样，四周若即若无的爱慕视线也没丝毫减弱。

        不知为什么，希尔今晚突然对周围老围着他和伊格尔打转的目光感到隐约的不悦。

        希尔的情绪很少会被周围的环境所影响，哪怕是有人站着他面前咒骂他是肮脏下贱的存在，他也不会为此哪怕挑动一下眉头。

        这对希尔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千万年的时光他都是这么过来的。不会为自己之外的任何事物改变自己，随心所欲且我行我素的过着完全以自我为中心的生活。

        但现在希尔明显感到自己带着一丝丝怒气，只是他自己也分辨不太清楚，到底是因为那些围绕在伊格尔身上的欣喜的注目，还是因为在看到他坐在旁边后惊讶和厌恶目光。

        不过好在想要靠近伊格尔的人群始终处在偷偷注视的阶段，却不敢真的过来同他打招呼。

        随着时间的推移，酒馆里的人越来越多，也开始变得热闹起来。周围到处都是客人拿着酒杯高声交谈和吆喝的声音。

        希尔和伊格尔来的比较早，两人占据了窗边一块小平台的位置，被两盆装饰的盆景遮掩，倒是与外边的喧闹隔开了。不然希尔估计在两刻钟之前就强行带着伊格尔和他的甜点离开了。

        伊格尔在进食的时候一向很认真，一晚上都在努力往自己肚子里堆甜点，完全没有注意过周围的视线和喧闹的环境。

        桌上的甜点也以可见的速度有序减少，直到还剩下最后两块。

        伊格尔放下餐具，准备喝口果汁休息一下，然后一鼓作气解决它们就可以和希尔离开时，却有人跨过人群勇地走了过来。

        “伊格尔？好久没看到你了。”

        “呃……”伊格尔被突然j□j来的青年吓了一跳，随即开口道：“凯萨？好久不见。我前一阵子不是出去完成学校的毕业试炼了嘛。”

        名叫凯萨的青年似乎和伊格尔很熟，两人自然地攀谈起来，“啊，这个我当然知道。阿夫莱斯可一直都是大家关注的对象呢。那你的试炼怎么样？成功了？”

        伊格尔：“那还用说。”

        “呵呵，那可得祝福你一下了。一起去喝一杯？”凯萨对着外面向伊格尔侧头。

        伊格尔犹豫了一下，下意识看了眼坐在对面的希尔，想开口拒绝。但话还没说出口，希尔却先出声了。

        “没事，我在这里等你。”希尔语气平淡，没见有任何不愉。

        “好吧。”面对青年依旧坚持的邀请，伊格尔无奈的同意了。

        凯萨见伊格尔点头，立马转身带着他往外走。对于一直在旁边的希尔，却全程连个眼神都没给。

        希尔倒是完全不在意这些，好像根本没注意到对方失礼的态度。但伊格尔却皱了皱眉，可也没说什么，只是对希尔点了点头道：“我很快回来。”便跟着青年消失在人群之中。

        伊格尔离开，希尔依旧淡定地坐在原位喝果汁，顺便拉过伊格尔剩下的一盘甜点慢慢品尝。

        希尔一边为口腔里过甜的味道皱眉，一边计算着伊格尔大概会多久回来。甜点刚吃了三口，却又有人穿过人群，站定在希尔桌边：

        “哟，这不是安德里斯家族的杂种吗？怎么也跑到这里来了？”

        希尔皱眉，不过对方完全不在意希尔不欢迎的神色，自径在刚才伊格尔的位置坐下，半眯着眼睛打量着对面的希尔。

        虽然来者脸色带着不正常的潮红、浑身散发着浓重的酒气，有些凌乱的衣襟也与平时严谨的贵族风范不同，不过希尔依旧一眼认出了他——布雷·奥尔布特，奥尔布特家的小少爷。

        希尔认识他可不是因为他像伊格尔那样友好，而是因为这位奥尔布特家少爷从他入校开始，就坚持不懈的找了他整整四年的麻烦。

        就与现在三大帝国保持的微妙平衡一样，每个帝国内部的权贵之间，也是需要这样一个相互牵制的平衡存在。奥尔布特家族很明显就是安德里斯家族的平衡对象。

        与安德里斯家族善出魔法师一样，奥尔布特家族世代善于培养优秀的剑士。在西凯帝国实力相当且都手握重权的两个家族，会这样针锋相对也属正常。

        好几代的相互竞争、互相打压下，两个家族现在早已有了世仇，子嗣之间的关系也十分的恶劣。

        布雷算下来正好跟希尔同辈，不过同子嗣众多的安德里斯家族不同，奥尔布特家族向来人丁稀少。这一辈的嫡嗣，更只有布雷一个。

        布雷从小就被灌输“搞死安德里斯”的观念，并且被长辈每天拉着和安德里斯家的同辈对比。布雷从小也算是个努力上进的好小孩，但很遗憾的是，奥尔布特家这一辈只有他一个，而安德里斯家却有一群。

        所以布雷从小就很悲哀的发现，就算自己拼死终于在某一方面战胜安德里斯家的某一个熊孩子时，另一个却又在其他方面超越他了……

        这样蛋疼的成长方式，日复一日，让布雷“搞死安德里斯”的信念变得比他长辈们都还更加强烈。随着年龄的增长，布雷的也渐渐的从“别人的话语里和安德里斯决胜负”，变成了“直接去找安德里斯决胜负”。

        说白了，就是有事要去找安德里斯的麻烦，没事更要去找安德里斯的麻烦。只要那个人叫安德里斯，那就是布雷找麻烦的对象。

        不过安德里斯家的麻烦也不是这么容易找的，特别是他们人数众多，而布雷却“势单力薄”。有一群兄的姐妹撑场子的家族，麻烦真的不好找。

        而希尔就是布雷在吃足了安德里斯兄弟姐们的苦头后，找到的一个突破口——希尔是唯一一个他去找了麻烦，却不会有一群安德里斯给他反找麻烦的人。

        因此希尔在阿夫莱斯这四年里，布雷想方设法的给希尔下绊子。

        但成功的次数却不多，首先希尔就神出鬼没的不太好碰到，其次还有凯拉韦时常护着他，到真没让布雷逮到什么机会。今天再这里碰到，也完全属于偶然。

        布雷此时明显就已经处于烂醉的边缘，本来刚才已经准备让侍卫送他回去了，哪知道却突然看到了坐在角落的希尔。强烈的家族荣誉感（？）让布雷顿时精神了几分，立刻带着侍卫跑来找麻烦了。

        看着安静的坐在自己对面的希尔，之前的酒精让布雷的视线都变得模糊不清。希尔常年不怎么外出的皮肤，此时在酒馆昏黄的灯光和黑发的映衬下，显得更为苍白。高挑是身形完全被黑色的袍子遮掩，总给人一种瘦弱的感觉。

        简直就跟个娘们儿似的！布雷有些混沌的想到。

        对啊，像个娘们儿似的！布雷混乱的思维突然有了几分精神，他好像突然得到了“搞死安德里斯”的新技能！（=  =）

        “哼，走吧，我们出去谈谈？”虽然是用问句，但布雷根本没等希尔回答，直接撑着桌缘站了起来。身边的一名侍卫连忙上前扶住他。而还剩下的四个，却把希尔围在了中间。

        这样的情况，似乎真的没其他选择？

        希尔无所谓的扔掉手里的刀叉，淡定地起身跟着布雷的方向往外走。

        小酒馆侧门突然猛地被人从里面推开，木门撞击在墙上发出“碰”的一声。但在这夜晚偏僻的小道里，却没能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布雷被人扶着踉跄地走在前面，后面的希尔几乎是被几个侍卫推搡着踏出门外的。夜晚的冷风扑面而来，布雷一个激灵，酒意瞬间也去了几分。

        推开扶着自己的侍卫，布雷回过头往后看去——身后的希尔此时站在这样漆黑的环境中，简直就像快要融入黑暗了一般。黑发和黑袍都在夜色里变得异常模糊，而那张略带苍白的脸，突然之间就带上了几分阴森。

        布雷下意识的感到几分寒意，回过神来之后却又更加恼怒——这种情况下，自己还怕他个毛！

        “你们都滚开！”布雷一把抓住希尔，猛地把他往一旁的墙上推去。

        五名护卫都听话的往后退去，在离两人七八米的距离处远远地站定。

        “呵，安德里斯的废物，不仅天生带着这下贱的色彩，连长相都不像个男人。干脆我帮你个忙，直接让你当女人得了。”

        布雷恶狠狠地逼近希尔，身上浓重的酒味散发出来，让希尔厌恶地皱起了眉头。

        看到希尔的表情，布雷突然有一种一吐恶气的畅快感。希尔虽然五官相比起一般男人要柔和些，却完全不会被误认为是女人。就算布雷现在醉成这样，也没法把他就当个女人含混过去。

        恶……这么逼近一个男人他自己都要吐了。但是为了羞辱安德里斯，为了家族，他能忍！他能行！

        布雷深吸口气，还想说什么，却见眼前的希尔突然勾起了嘴角，“哦？我可对此没什么兴趣，如果你喜欢，我倒可以帮帮你。”

        布雷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j□j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啊——！！”布雷惨叫一声瞬间跌倒在地，下意识的就要叫护卫帮忙，却恍惚听得身后又是好几声“噗通”的声响。

        布雷捂着j□j在地上翻滚，被痛得眼泪模糊的视线里，却看到远处侍卫横七八竖躺倒在地的身体。

        希尔一脚踹翻布雷后，看到对方在地上痛得打滚的样子，声音听起来更显愉悦了，

        “下次记住，永远不要毫无防备的站在炼金术师的下风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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