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丧家之犬（二）

夜闻狗吠，当真不是什么好兆头。

        薛影夜半起身，衣衫不整地走出客店，也不向店小二打声招呼，失魂落魄地走在这凄清的街上。伴随着几声狗吠，消弭了他鬼一般的影子……

        第二天清晨，阳泉镇还是蒙蒙亮，镇上的人陆陆续续多了起来。

        两个漂亮女人微笑着朝这边走来，倒是吸引了一镇人的目光。

        就在前方不远处的街角蜷缩着一个人，冻得瑟瑟发抖。嘴里念念有词：“报仇，报仇，胜利，胜利。”

        这是乞丐还是疯子？镇上的人议论纷纷。

        “这不是唐家的扫地老翁吗？”人群中有人认出来了。

        两个漂亮女人快步挤进人群，其中一个秀眉微蹙道：“薛老前辈，怎么是你？”

        薛影愣了一下，继续念叨着:“报仇！报仇……胜利……胜利……”，还手舞足蹈起来，一市人皆惊！震惊过后，就是一阵刺耳的嘲笑声。

        那漂亮女人企图唤醒这薛影的意识，嫣然一笑，如鲜花绽放，数不清的诱惑和动人……

        这老者看着这么美的女人，一时也忘记了说什么，看着她傻笑。

        一旁的另一个漂亮女人疑惑地道：“姐姐，你们认识？”

        那漂亮女人缓缓地点了点头，道：“那是十年前的事情了，我们冷家因为一些生意上的事情得罪了礼部侍郎张叔夜，遭他迫害，父母双亡，我和大哥、二哥避难唐门，那个时候的唐门还是有面子的，唐老爷是当时数一数二的镖师，寻常官兵是不敢到府上查人的。当时就是这薛老前辈引荐的，我们一辈子对他感恩戴德，可以说没有他，就没有我们三兄妹后来的基业……”

        玉罗刹一边说着，一边看那老者时，又昏睡过去了。

        一旁的小慧道：“我们要不要带他去沂州和武大哥见面？”

        玉罗刹道：“你背的动他吗？此次来阳泉本想给都头买套合身的服饰，却不想在此碰到了我的恩人？”

        小慧道：“此人精神恍惚，会不会受到什么打击吧？”

        就在两大美女有些疑惑不解的时候，薛影的眼皮子动了动，一个鲤鱼打挺做了起来。

        原来是梦游啊，一市人虚惊一场，一哄而散。

        “罗刹，我终于看到你了，这么多年不见，你出落得跟仙女下凡般美丽啊！”

        每个男人见了玉罗刹都不会吝惜这赞美之词。

        “薛老前辈你过誉了，我扶你起来。”玉罗刹见了多年不见的恩人，表现出了与其他两鹰迥然不同的气质和风度。

        薛影摆了摆手，欣慰地一笑道：“大当家的你真是好人，还记得我？”

        边说边站起身来，小慧道：“姐姐你送恩人过去，我去给武松买些衣料……”

        玉罗刹道：“你一人去？武大哥再三嘱咐我照顾你，你不会武功，我们不放心。”

        小慧俏皮地道：“我总不能一辈子活在武松和小倩姐的照顾里，像个长不大的孩子。我行的，我很快会回去和你们汇合的。”

        小慧的性格是执拗的，玉罗刹当然心知肚明。道：“路上小心，若遇歹人就报武松和玉罗刹的名号就行了……”

        “知道了！”小慧笑笑，一溜烟跑得无影无踪了。

        这罗刹与恩人也有许多话要讲，也就一路谈着向目的地进发了。

        ……

        小慧跑到一家饭店的门口，突然停了下来。

        脑海里忽然出现了老板和他夫人的身影，还有那神秘的海上浮尸……

        这白老板和老板娘去暹罗有些时日了，怎么还没回来？这不是一般生意人的作风。

        没有生意人会为游山玩水而耽搁自己的事业吧？那这白老板和夫人又究竟去了哪里呢？

        小慧这样想着，不禁驻足观望。良久，良久……

        不知什么时候，自己踱到了一家布料店的门口，走了进去。相中了一款黑白相间的交领长袍，便问店家：“此件如何？”

        那店家看了小慧这身装束也是惊讶不已，尤其小慧那一双天然雕饰的玉足未经包缠，在当时流行小脚女人的北宋可说蔚为奇观了！

        店小二看了半响，回过神来。开始给小慧介绍这些服饰的特点：

        “这叫直掇，一种对襟长衫，袖子大大的，袖口、领口、衫角都镶有黑边，头上可以再戴一顶方桶形的东坡巾。就更显文气了。  还有这新款的冕服，保值的朝服，轻便的公服。

        不知令君年方几何？哪里高就？”

        小慧扑哧一笑道：“你们古人还真不嫌烦，我男人是个英雄好汉，专一打抱不平，就要这件交领长袍了，这是银子，不用找了。

        数着这白花花的银子，店家笑地合不拢嘴：“尊夫人慢走，慢走，下次再来哟？”

        小慧拿着这衣服，也是如获至宝，兴冲冲地往回赶！

        路过这“龙凤茶馆”门口时，一伙人挡住了小慧的去路。

        为头一人，尖嘴猴腮，辫子歪在一边。看到了小慧，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好俊俏的小娘子，不知贵庚多少啊？”

        “走开，我还有事”，小慧不屑地道。

        “小姑娘你可知道这阳泉镇现在是我们海沙帮的地盘了。此店已被我们收下了，只是尚未开张而已。”

        “那你可知这老板去了哪里？”小慧关切着问。

        “小姑娘真有兴趣知道？看你长这么漂亮的份上我就告诉你吧，这白老板和他夫人得了我们海沙帮的好处，现在不知跑到哪里风流快活去了……怎么样？小姑娘有没有兴趣到我府上坐坐？”说着伸出手来，就想摸这小慧的俏脸。

        “没有兴趣，我要赶去和武松拜堂成亲，哪有空去你那玩?让让，本小姐没空！”

        小慧说出“武松”二字，一方面借以威慑，另一面也想估量下自己老公在别人心中的地位……

        但是小慧这次的如意算盘好像没有打好……

        “你是武松的女人？我会怕吗？我们海沙帮自灭唐门以后，已是声名鹊起，不要说行者武松，就算梁山泊的好汉都过来，又能奈我何？”

        小慧也不慌乱，继续扯道：“暹逻国王也是我朋友，你想怎么样？高衙内、童贯都与我有私交，你一个小小的什么“死鱼帮”，“死鲨帮”的喽啰，能拿我怎么样？”

        “这小丫头满口胡言乱语，李堂主你不要跟她废话了！”李通旁边一位黑脸汉子道。

        “这丫头有性格，很有特点，你看她那双脚，不是街面上那些庸脂俗粉可以比的……李爷我想娶她，你们以后对她要客气点……”

        众人见李通如此说，趁机附和着道：“正是、正是，美女配英雄啊！恭喜恭喜！”

        “我看是配狗熊吧！”一个爽朗的声音破空而来，众人的脸上的笑容马上变得僵硬。

        循声看时，一个单臂头陀，一把漆黑的七星宝刀……

        看到这把刀，小慧笑了，笑得好甜好美！

        “哪里来的头陀，不去修道，跑这里来坏我美事。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李通的口气有些不肖一顾。

        “坐不更名，离不改姓，景阳冈打虎武松！”武松目露神光，威风抖擞，他那对喷火般的眼睛让人不敢对视……

        众人一听武松，都有些慌了。

        李通道：“怕什么，你们没见他断了一只胳膊吗？上！”众人还是不敢轻举妄动！李通急了，自己冲了上去，望着武松脑门，当头一刀，武松看得亲切，一把捏住这刀柄，大喝一声，连人带刀，掠过一边。

        这小慧也不知什么时候闪到了武松背后，对着李通一伙人做着鬼脸。

        一行几十人，都不敢动。只这一击，李通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这小慧大声叫好，李通一伙人见主将在武松面前如此不堪一击，过来搀扶起李通，立在一边，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正在这时，尘头起处，玉罗刹、石化龙引数十人冲了过来。

        李通见状慌忙撤退。

        玉罗刹道：“都头，此人欺负你娘子，要不要追过去杀了他？”

        武松摆了摆手：“不必了，我刚才这一抓一摔，用了八到九成内力，纵然不残，也足够他受用十天半把个月了。觉远大师叫我得饶人处且饶人，我看算了吧。小慧平安，我就放心了。”

        玉罗刹道：“武大哥心里就想着小慧，真叫人羡慕妒忌恨啊……”

        武松笑道：“三妹你怎么也拿我开起玩笑呢？我们走吧，还有要事相商……”

        三妹点头，武松一行人的影子快速消失在阳泉小镇的清辉光影中……

        （第二十六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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