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节 西平关中

　　如今北魏是权臣尔朱荣当道，此贼在朝中只手遮天，得罪他的人最终都没落到好下场！我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将军，要得罪他我的处境将会变得很凄凉，除了选择顺从他外，我也别无他法。这么多世以来我不停的征伐，看腻了那些名利，更是厌倦了这些所谓的权势之争！我知道我无论多么努力，到头来我依旧没能和穆婉蓉在一起，这似乎就是我们的宿命。

　　既如此，我何必要挑起更大的风波，就算我改变得了一时的历史，却终究改变不了我们的宿命，徒劳无功之事我已经干了好几世了，这一世我不如就继续低调做人，任凭风吹雨打，静看此世的悲惨落幕。

　　尔朱荣残暴不仁不得人心，在平定河北诸州的叛贼后，尔朱荣对俘虏的处置方式，并不比当年北魏对六镇军民的处理更为高明。他将俘虏们放归自由，让各地随意安置他们，而这些只会畜牧的六镇军民压根就不会耕种，无以谋生他们继而在各处不断造反！

　　而我跟随着贺拔岳，只得不停的领兵镇压各地的叛贼。战争似乎永无休止，朝廷在尔朱荣的掌控下变得越来越腐败，无数阴谋的野心家均潜藏在尔朱荣麾下谋生，他们各怀私心争功争宠，于私底下收揽人心壮大自己的实力，以便将来有所图！其中斗得最为厉害的便是贺拔岳与高欢，其余势力则择伍而站以静观时局之变！

　　我知道当初贺拔岳为什么会邀我一同出战洛阳，这也是他们贺拔家为了壮大自家的实力，而四处拉拢亲信，特别是我这种毫无野心没有背景的善战之将，他是求之若渴礼待有佳。封战贺拔岳都会叫上我，因为我得功便是他得功，我上位他便势更壮。

　　在我的帮助下，在尔朱荣面前贺拔岳是一位智将，总能频频为尔朱荣提供好的建议。这尔朱荣自然不知道这些主意是我帮贺拔岳想出来的，故而对贺拔岳很是器重，贺拔岳因此而迁升为左光禄大夫、武卫将军。

　　永安三年，万俟丑奴自称天子后关中骚动，朝廷对此非常担忧，于是尔朱荣派贺拔岳率军一起协同大军征讨。为此贺拔岳又一次私召我入营，约他大哥贺拔胜与我一起商议此事。

　　我对贺拔岳、贺拔胜建议道：“岳兄如今身居高职，光芒毕露，惹无数人嫉妒。这万俟丑奴乃强敌，岳兄若失败了必会被定罪；但若是讨贼成功，恐怕也会引发谗言和嫉妒，对岳兄依旧不利。”

　　贺拔胜听完一愣，问着我说：“那该如何是好？”

　　贺拔岳很是聪明，立刻自己回答着说：“不如让尔朱家出一人为主帅，我只为副帅，但依旧负责大小军务。若如此，那尔朱荣丞相必喜而赞同！”。贺拔胜随后向尔朱荣如此恳请，那尔朱荣果真大喜，完全满足了贺拔岳的请求，并升贺拔岳为持节、假卫将军、左大都督等职。

　　随后贺拔岳点拔宇文泰为将，又让我贴身随性，和尔朱天光领骑兵一道随尔朱荣的大军西入关中。

　　不得不说贺拔岳在权谋上很有独到之处，他不仅敢用人，而且还对所用之人深信不疑，加上他本人豪情万丈，对下属均是以礼相待，故而他身旁有一大群忠实的追随者。在尔朱荣麾下谋生，他则才智显露无疑，此次他仅领两千骑兵去灭关中强贼，表面上看是想为尔朱家族建立奇功，而实际上是为了向尔朱荣表现出更高的忠诚，以便日后倚靠尔朱荣获得更多的权势和地位。

　　贺拔岳之所以如此的自信，只带两千大军便敢去对付关中的几万贼军，他无非是看到了我昔日轻松击败三倍于己兵力的战神陈庆之，便对我很有信心，觉得有我在他便胜利在握。贺拔岳是个聪明的家伙，知道我还有很多厉害的地方没有表露出来！在洛阳之战里尝到甜头的他，于是便又给我出了一道难题，逼迫着我再次出重手，为我和他谋得更高的战功。

　　与贼军靠近后贺拔岳求功心切，对尔朱家的主帅尔朱天光夸下海口，说只需八百铁骑便可破前方的贼敌尉迟菩萨。尔朱天光麾下才两千骑兵，他早已被尉迟菩萨的两万大军吓破了胆，万事均交托贺拔岳，立刻从了他的请求。

　　于是贺拔岳在我的陪同下，带着宇文泰和八百骑兵进军渭河，去进攻渭河对面的贼敌尉迟菩萨。

　　接下来就轮到我出招了，贺拔岳将调兵遣将诸事都指望在我身上！我被逼无奈只得和他出了一道计策，让他领着十几名随从隔河而骂，而且边骂边走，因贼军到河水较浅之处，到时候贼军一定会淌水过河来杀。而我则领着宇文泰和八百骑兵，于浅水处的何旁布阵设伏。

　　眼下正是春季，渭河河水大涨，能淌水过河的位置并不多。很快我就亲自布阵，让宇文泰领着众人埋伏在后侧树林中。宇文泰不是很放心，过了一会儿便策马前来问我！见我正领着刘罕在地上摆弄着一些树枝，在地上胡乱画了些线条和符文，便很是莫名的问道：“李虎将此，此乃何意？”

　　既然被他看到了，那我只得敷衍他，随口回答着说：“哦，此乃故作疑阵，为惑敌所用！”

　　宇文泰似乎很是聪明，一听便懂，他笑呵呵的说道：“将军高人，看来此必是如洛阳之战的那般玄阵！既如此，我等便对此战信心十足！末将立刻返回埋伏地，随时恭候将军的调遣！”

　　说完他立刻策马掉头就走，回到林子里继续埋伏着。

　　刘罕看了看他离去的背景，然后问着我说：“将军，我等布阵被那宇文泰所见到，此事是否妥当？”

　　我叹气答道：“既已被看到，也别无他法，眼下时间紧迫，先击败眼前贼军再说，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论！”

　　将阵布好后，我便带着刘罕策马去寻贺拔岳，然后暗示着贺拔岳继续将对面的贼军引往浅水布阵处。

　　贼军之中并无高手，那尉迟菩萨骂得耳红面赤，恨不得马上过河来挑杀贺拔岳。贼军一路沿着河道追，一路试探水位！待来到浅水处时，我立刻指引贺拔岳向后逃走，继续引贼军前来入阵。

　　那尉迟菩萨以为贺拔岳要逃跑，便抛下步兵只率轻骑渡河追击！待贼军有一半人马过河后，贺拔岳一声令下，带着八百伏兵立刻发起反击，同时我也启动阵法绞杀阵中贼军。贼军瞬间崩溃，投降者不计其数，贺拔岳勇不可挡，亲自生擒尉迟菩萨，随后继续攻入渭河对岸，收降贼军一万，缴获其辎重无数。

　　渭水河畔一战，贺拔岳以八百骑活着尉迟菩萨，尽灭其两万大军，至此贺拔岳名声大噪，贼军听其名便恐慌溃逃。随后贺拔岳每到一处，各地贼军纷纷归降，其势不可挡。

　　大军随后继续西行，夺取泾州后，那贼首万俟丑奴仓皇向高平逃去。贺拔岳率轻骑追击，在长坑生擒万俟丑奴！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贺拔岳先后收复了三秦、河州、渭州、瓜州、凉州和鄯州等地，在关中一战中威名远播。

　　此后贺拔岳不断被提拔，地位显赫一时，陆续被加封为都督二岐东秦三州诸军事、仪同三司、岐州刺史、清水郡公等等，官职多得数都数不过来。

　　我被任命随贺拔岳留镇陇西，升迁东雍州刺史，不久又改任卫将军。贺拔岳在镇守陇右时，任命我为左厢大都督，将内外军事全委托于我。又任命宇文泰为行台左丞，领府司马，事无巨细，都委任于他。

　　由于驻守陇西不是一两日的事情，只怕我以后也很难再回武川，于是我便将梁氏母子接来了陇西。梁氏来到后没多久，便又为我喜添一子，一家人过得很开心。

　　妻子的到来自然让我安心了许多，甜蜜的日子不用说了，男人有了女人和孩子后，这陇西的大都督府才算是一个真正的家。

　　然而接下来朝局继续动荡不安，尔朱荣被孝庄帝在明光殿诱杀，尔朱兆继承尔朱家族的基业，与新崛起的高欢开始在朝廷中相互较量。高欢之所以能得势，完全是因为抓住的好时机，乘朝廷要打压尔朱家族时突然倒戈相向，借机来入主朝廷做大自己的势力。

　　贺拔岳最大的弱点就是仗义冲动，他不听我的劝阻，非要协助尔朱兆对付高欢，以至于锋芒毕露，被高欢和朝廷所忌惮，最终埋下了无数的祸患。

　　历史一如既往的如史书上所写的那般持续发展，高欢的崛起势不可挡，成为他的敌人自然没有什么好的结果，而我则只能驻守陇右静观其变。为了保护我的妻儿，在适当的时候我得及时出手，绝不能跟随贺拔岳一起成为高欢刀下的亡魂。

　　对于贺拔岳，他其实也是一个野心家，我再如何帮他，他最终也不过是第二个尔朱荣，与高欢之流差不多。在关中之战时，贺拔岳与尔朱荣一样的凶残，曾坑杀过上万的俘虏！

　　再后来的时候，我很少为他出主意，因为我绝不会扶持一个残暴之人上位，这对万民来说不会有任何好处，对我来说更是毫无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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