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笑傲江湖（一）

当穆玖眼前逐渐清晰起来时，他发现自己面前是木头的门框。

        这个身体的主人撞门框上把自己磕晕了？穆玖环顾四周，只见床榻上一个年轻死人，自己脚边一本蓝皮古书；看这个场景，他立刻知道自己是谁了。

        “原来劳德诺杀人越货之后，还做过撞晕自己这种乌龙事啊。”穆玖感叹着，拾起了紫霞秘笈。这本秘笈除了书脊微有磨损以外，封面上并无脏旧痕迹，显然曾被保管得很好；可惜书内字体潦草、墨迹晕染，活像地摊上三折售卖的盗版书。看来华山派真的很穷——当然，这是显而易见的，不然这一行人也不用去林平之祖父家蹭吃蹭喝了。

        想了想，穆玖还是将紫霞秘籍上的灰尘拍了拍、揣入怀中。这可是笑傲江湖世界中最高明的内功之一，习成之后可以自行疗伤所向披靡包治百病吃嘛嘛香（大雾）。虽然原著中明确表示，此功若无几十年心无旁骛就难以大成，岳不群耗费二十余年修习尚未得其全部精髓，遑论自己这个开外挂没实力的半调子了；但出于小市民心理，穆玖仍是决定将这秘籍随身携带，毕竟便宜得让自己先拣不是？

        “请您立刻到华山脚下。这个身体的师父在等您。”听了系统的话，穆玖第一个反应是岳不群，但很快他就明白了过来：“左冷禅怎么跑到华山来了？”系统回答：“为了您手中那本秘笈。顺便，距离您与该NPC约定的时限很近了，请快快前去。”

        穆玖按照系统的指示下了华山、钻入密林；他一边走着、一边四处张望寻找人的踪迹，直到他看见一个狂霸之气张牙舞爪侧漏而出的背影。

        卧槽，好强大的气场啊。穆玖赞叹道。然而当对方回过身来，穆玖立刻就流泪了；他抢上前去扑在左冷禅脚下，哭道：“师父啊，徒儿想你想得好苦好孤寂！”

        左冷禅这人既是铁面宗师，就绝不会允许徒弟有这般软弱之举；但劳德诺与他几十年师徒情谊不是假的，加之劳德诺在华山卧底十余年、二人甚少相见，此刻左冷禅见徒儿如此思念自己，倒也十分欣慰：“这些年你在华山派，倒是辛苦你了。”

        穆玖摇头道：“徒儿不苦。”他哭当然不是因为苦累，更不是因为思念左冷禅这所谓的“师父”；他哭，为的正是左冷禅和他自己。

        虽然人到中年，但看着左冷禅现在的眉眼模样，你依旧能分辨出他早年是个俊美男子；加之这人一身华丽嚣张的气度，实在是个富有魅力的老男人。

        可为甚么这样一个具有帝王攻气势的人，他是受呢是受呢？系统你一定是逗我玩的吧是吧？

        穆玖哭完了，起身向左冷禅行礼：“徒儿不才，徒儿折回华山派搜寻紫霞秘笈不得，恐怕那岳不群将秘笈随身携带了。”

        左冷禅并未觉得失望或是发怒，只是淡淡地点头：“无妨，岳不群这人奸诈狡猾，原本也不可能将那珍贵之物留在山上。如今岳不群可是要携华山派一行来我嵩山派？”穆玖应道：“回师父，正是如此。”

        左冷禅点了点头，微微冷笑道：“这一路上可不会太平了。你要处处留心，务必拿到为师所需的两件事物。”穆玖垂首，恭敬道：“徒儿明白。”他当然知道对方要的是甚么：一者是他身上揣着的紫霞秘笈，另一者则是福州林家的辟邪剑谱了。只不过……自己送过去的是不是原装，这可就难说了。

        待左冷禅的身影逐渐隐没在树林中时，穆玖也向华山派停留的地方走去。

        系统突然出声：“您为甚么不将秘笈交给您的小受？”穆玖苦笑：“左冷禅这人有多强势、武功有多高强，这我可再清楚不过了。如果我将这秘笈交给他让他先行练习，恐怕整个笑傲江湖世界中就只有任我行和东方不败能攻下他了。”

        “不会有牵扯那么遥远的任务。请玩家放心，本任务涉及的两名NPC皆与您附身人物有极大关系。”系统少见地出言安慰。

        是吗？穆玖表示怀疑。

        终于，穆玖是赶在岳不群夫妇和令狐冲下华山之前返回了华山派众人的聚集之地。然而他还不曾喘匀了气，就被自己所见吓了个半死。

        如岳夫人这般风韵犹存的美貌中年女子，穆玖不感兴趣；如令狐冲这般眉眼清秀满脸病容的弱攻，穆玖看不上眼。此刻的他，将全副注意力都投在了岳不群身上：与左冷禅一身王霸之气全然不同，这人风度翩翩儒雅异常，虽然因为忧虑紫霞秘笈失窃一事而面带忧愁、却更添无穷魅力；如果他脑门上没有一个“攻”字的话，穆玖一定会更专心致志地欣赏。

        如今，穆玖心中有无数头愤怒的草泥马在咆哮：尼玛竟然是攻啊！岳不群他竟然攻了！

        只听系统火上浇油道：“S级任务：请玩家达成岳不群×左冷禅的天雷滚滚HE。”

        最初的震惊过后，穆玖追问：“‘天雷滚滚’的定义是？”

        系统道：“滚床单。”

        穆玖回应：“我擦。”

        系统又补充道：“在双双自宫的情况下。”

        穆玖回应：“我擦！”

        他觉得自己好容易清醒起来的大脑又混沌起来了——HE尼马勒戈壁啊。

        作为某某文学城的签约作者，穆玖写文之余也经常在该网搜文看。他曾看到一篇新人作者的笑傲江湖同人，里面东方不败和林平之都不用自宫且成攻了，当时就觉得此文堪称天雷滚滚；可是现下穆玖却觉得，该文的坑爹程度根本不及这任务的一半！

        正在自暴自弃的时候，穆玖脑中“嘀”地响了一声：“系统提示：科学的自宫是去卵式阉割。”

        好罢，蛋没了不要紧，那一“根”在就行。现在唯一需要祈祷的，就是这两位武学宗师自宫时不要脑热手抖切得太彻底，那自己可真要蛋疼了。

        由于被新任务打击得太厉害，这之后穆玖一直无精打采、做事三心二意——尽管岳不群已经叮嘱他监视令狐冲有否私藏紫霞秘笈与旁人接洽。这样不认真的后果，就是他晚上趴窗户的时候被令狐冲给发现了。

        当令狐冲在他面前大谈师徒情谊、表达被师父怀疑的愤懑之时，穆玖只觉得脑仁一阵阵地抽疼。其实看原著的时候，他还是挺喜欢令狐冲的；毕竟令狐冲其人虽然与普通人无甚差异，身上却也有不少闪光点。但他现在心中烦闷得很，是以完全没有安慰开导对方的兴致。

        “说完了？”待对方闭嘴，穆玖冷笑道：“谁都不能怀疑你、谁都要来安慰你么？你以为你是谁呢？汤姆苏？你有雌雄难辨美艳绝伦的脸蛋吗？你有小如纳米的菊花吗？没有？那么杰克苏？你有英俊高大的外表吗？你有高耸入云宽如大坝的黄瓜吗？什么都没有？令狐冲，你是要笑死我呢，还是要笑死我呢？”

        令狐冲整个人都被吓住了，却不知是因为二师弟少见的尖锐起来的语气、还是因为这一番他完全理解不能的话语。总之，他言语不能了。

        另一边，穆玖已经消了气，转而故作忧郁道：“大师兄，我知道你心里苦，我也相信你。可你是否知道，这华山派中苦的可远不止你一人。你可还记得，我们有一位同门家破人亡、背井离乡，在门派中又受师兄弟们排挤欺负。你觉得，他比起你来，谁更苦一些？”

        “劳师弟，你说的，可是林师弟？”令狐冲已猜到对方说的是谁，不由赧然：“我在思过崖之时只顾着伤怀，倒是忘了陆猴儿他们会为我出气了。”

        穆玖继续道：“我可不单指这一件事。我听说你在群玉院受难之时，是林师弟出言救了你，你难道不该报答他这份恩情？林师弟父母双亡之时，唯有你一人在场，他们难道就不曾托付过你照顾林师弟么？然而你甚么都没做，是也不是？遇上你这种师兄，林师弟简直太可怜、太不幸了！”说到动情之处，穆玖不禁扯了令狐冲的胳膊过来，将眼泪鼻涕通通抹在对方衣袖上。

        在令狐冲眼中，面前的劳德诺涕泗横流、狂扯头发，声音哀婉动人，就算死尸听了亦要流泪；当下万分愧疚，心道：劳师弟对林师弟尚且如此关心，我当初可是得了林总镖头拜托要照顾林师弟的，比起劳师弟来却是万万不如。林师弟处境如此凄惨，日后我需得多对他好些才是。

        看着令狐冲离去的背影，穆玖吸了吸鼻子，同情地笑了：唉，你都没发现话题被我给扯到北极去了么？这么智硬，你要怎么去闯江湖啊？

        “玩家，您不该做多余的事。”

        穆玖一摆手，道：“我只是试试手罢了。”

        系统叹息：“我知道，您心里苦，需要发泄。但请您记得，至少还有我陪着您。”

        “人艰不拆啊，你这家伙。”就是因为有你陪我所以我心里才苦好吗！穆玖甚是无奈，转身返回自己的房间：“算了，让我来研究研究怎么忽悠君子剑和左盟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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