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多情剑客无情剑（五）

当阿飞与李寻欢联手，世间少有人能与这二人为敌；然，当阿飞右手被缚、剑法被制，那么事情便不能一概而论了。

        且不说李寻欢了，单是阿飞就从未体会过如此狼狈的生活，被人追杀、疲于奔命——尽管他是被李寻欢保护的那个。现在，他们并排坐在城外一处山洞之内，洞外下着大雨；他们很幸运，因为之前在这儿歇脚的人们留了柴火，这让他们得以烤干自己的衣服并取暖。

        虽然被淋得湿透、由身至心都十分疲惫，但阿飞的背脊依旧挺得笔直，眼中放射出的光芒也依旧锐利。傲气与机警早已融入他的骨血，这让他即使是在狼狈不堪的时候依旧保持着这些特质。更何况……先前李寻欢保护了他，现在换他去守护对方了。

        阿飞看向身边的人，表情柔和了一些，却掺杂进了更多的忧虑。他们二人一样，都已经两日不曾进食或是饮水，但李寻欢的状况显然比他要糟糕得许多；先前李寻欢为了保护他而不停与人动手甚至受伤，伤口未曾处理不说、又进了水，现在已然开始发烧了。

        阿飞凝视着对方，心中一阵两难。他想唤醒李寻欢、撕了衣服替对方包扎伤口，又想让对方好好休息一下。正在这时，他听见雨声中混杂了脚步声，很轻、很迅速。他全身都因此而紧张起来，在看清来人之后不禁放松些许，但眼神却更加锐利和冰冷。

        穆玖站在洞口，慢条斯理地收起了伞。他一点儿也不在意阿飞的眼神，毕竟在过去的几个世界里他遇到过不少眼神厉害的男子，阿飞这样的青涩少年与西门吹雪、步惊云相比还是差了不少火候。“别那样瞪着我嘛，李寻欢不是没有让你受苦吗？你们被姐夫的人围攻时，他打退了他们；荆无命找到你们时，他为了保住你的手臂，甚至不惜让自己受伤。而且，这件事对你来说是很好的一课，不是吗？你总要知道江湖险恶、人心不古的，你该感谢我的。”

        “我的确知道了，有些人是不能随便相信的。”阿飞依旧瞪着穆玖；他的直觉告诉他，面前这人并没有伤害他的意思，但阿飞依旧无法原谅对方的所作所为：“你若只害我一人倒也罢了，但你不该让李寻欢同我一起受苦。”

        “我让他陪你受苦了吗？”穆玖瞪大眼睛，反问道：“现在被追杀的那人是李探花而不是你，难道不是他连累了你。”阿飞冷冷答道：“如我右手能用，我们便不会有任何一人连累到对方。”

        “的确！”穆玖拍了拍手：“我把你们两个拴在一起，为的还不是让你知道李寻欢对你有多好？我无意害你，当然，也不希望将性命断送于你手。等我走远了、你们都不能找我来报仇的时候，我肯定就把你们的手解开了嘛。”

        阿飞无语。

        “其实今天我来寻你们，为的是另一件事。”穆玖走近了相依而坐的两人。他并不担心阿飞攻击他。以现在这个局面，只要阿飞想要出手，就必然大幅度牵扯到李寻欢；穆玖相信，现在在阿飞心里“报复林仙儿”比之“照顾李寻欢”，已经算不了甚么了。“知道我今天为甚么穿女装来么？”

        阿飞眼中闪了闪，答道：“你是刚从龙啸云那里而来？”穆玖点点头：“正是。其实在大多数人面前，我都不得不扮作女子的。而且，身着女装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携带食物的方法了。”

        穆玖一直凭借着林仙儿的轻功跟踪这两人，是以知道这二人感情正在一日千里的发展、也知道这二人已经有几天未进米水。他能看着自己的任务对象活活饿死吗？当然不能！

        想到这里，穆玖从裹胸内掏出自己两边的“胸”，递向阿飞：“若你不嫌弃我赶路太急浑身是汗，就将这馒头吃了罢。”

        阿飞看着那两只馒头，再一次无语。

        他始终铭记母亲教诲、不愿受人恩惠，更何况是来自暗算自己之人的、如此囧囧有神的恩惠？但他知道李寻欢目前的状况是如何不容乐观，因此，终究是将那馒头接了过来：“谢谢。”

        穆玖一笑，忽然之间，竟又开始脱裤子：“我还给你带了水袋和伤药绷带。幸好我身材偏瘦，要塞些东西把臀部撑起来，正好就把其他东西放在那里了……”

        阿飞：你到底是想多猥琐才甘心！这种东西就算给李寻欢用了，我也会于心不安的吧！

        穆玖走出了几百米远便收回了那根系统提供的无敌捆绑绳。他知道李寻欢早已动心、阿飞的心情也在潜移默化中改变；这一场面是他亲手促成的，但要如何挑明、如何更进一步，就不是他所能控制得了。

        希望他们能够好好的罢。穆玖叹气，忽然大喝道：“荆先生既然来了，为何不出来见我？”他喊话已经很快，但几个字才脱口而出，荆无命人已站在他身后。待穆玖说完，荆无命冷冷道：“你的确有那样的武器。”

        穆玖心中一动，脑中冒出了一个猜想，但这猜想像并不能让他感到开心。他转过身去，向荆无命问道：“你来这儿，不仅是为了李寻欢和阿飞，还是为了我手中这东西——你想‘杀人越货’，是也不是？可这并不是甚么了不起的事物，不过是条寻常绳索罢了。”

        荆无命不肯定亦不否定，只陈述道：“兴云庄并无此物，而你到林诗音身边之时，手中亦无此物。”穆玖一愣：他知道上官金虹是个很有手段的人、把江湖中人的底细打听得十分清楚，却没想到对方能打听到这个地步。

        “兵器厉害与否，在于其本身之利，也在于其使用之人。”荆无命又道：“而你，武功太差。”  所以那是件稀奇的事物——穆玖已明白了对方未说完的话。穆玖绕着面前这瘦削冰冷的剑客走了一圈，道：“你想要，我给你就是了，何必要杀我？”

        荆无命看向对方：面前这人穿了较为j□j的女装、胸前却是平平，这便导致了对方漂亮的锁骨整个地暴露在外。“你若不死，你那张好看又肮脏的脸皮……”

        “还会继续荼毒无辜的男子，你是想这么说？”穆玖脸阴了下来；他实在受不了荆无命这种刻板又恶毒的说话方式，虽然林仙儿这人确实不堪、自己也不是真正的林仙儿，但也受不了这个气：“那我今日就让你知道，我究竟是怎么荼毒他们的！”

        荆无命的剑很快——至少不比阿飞慢。但当他双手被捆住，那么他也无法出剑了。

        “好了，这下你见识到我这绳索的厉害了，满足么？”虽然把系统道具的第二次使用机会也用掉了，但穆玖并不后悔；恰好相反，他还觉得很解气。穆玖将荆无命的斗笠一掀、将对方推倒在地上：“漂亮的男子，未必就要做女子身。实话告诉你罢，我用这张脸皮骗了人、之后又将他们【哗——】到狂流眼泪的地步，你信不信？”

        其实说出这话来，连穆玖本人都觉得惭愧。他太知道自己了，他就是个当零的命：看到纤弱美少年时完全兴致缺缺，看到钙片里的壮男时口水都能流一地。但他知道实情，荆无命却不知道；此刻那张常年面无表情的脸终于有所动容——他看着穆玖的眼神变得更冷、几乎能够杀人。

        “矮油，别那么抗拒嘛~说不定你就会喜欢呢，对不？”穆玖变本加厉地继续调戏：“我看你脸上虽然有疤，但模样倒也蛮帅气的。你和上官金虹在一起的时候，他没有对你做过那种事情么？”

        “你别乱说！”偶像被人侮辱，这下，荆无命的脸彻底黑了。

        “好罢，那我们进入正题。”穆玖一摊手，坐在荆无命腿上开始剥对方的衣服。虽然荆无命看起来很瘦，身上却是很有料；穆玖甚至真的开始考虑，要不要用自己的菊花去强X对方的黄瓜。然后……

        然后他就死了。

        一如既往地，变故只发生在一瞬间。穆玖眼前闪现了金色的圆环、看见了自己脖颈处喷溅出来的鲜血；他也听见了荆无命唤“帮主”、另一个成熟沉稳的男子道“勿用急着起身”。他的感觉是如此清晰，但他还是死了。

        身处于虚空之中，穆玖忽然想到两件非常严肃的事情。其一是——来的人是上官金虹！他把荆无命剥光了等人来上啊！可是上官金虹就这样恩将仇报地杀了他啊啊啊！其二是——妈蛋他的任务还没完成呢！

        “不作死就不会死，玩家您怎么就不明白呢？”系统不住地叹息：“现在，我们只能等待您的小受与小攻互相表白了。”

        ***

        酒楼上的独间内，李寻欢与阿飞坐在桌旁，距离很近。他们对饮一盅，而后相视而笑。

        李寻欢笑道：“我还记得去年冬天第一次见你。那时候我还觉得，你只是一个孩子。”阿飞笑着，笑容中却有些不服气的意味：“我可不是个孩子。”

        李寻欢脸上笑意更浓：“是的，我后来就知道了。”

        他们再次对饮。

        “接下来，我希望你能离开我身边。”犹豫片刻，李寻欢还是说出口来。先前的危机已经解除，但更大的危机也即将到来；正因为他十分在意阿飞，才不希望对方再度陪自己赴险。

        “为甚么？”阿飞面上有些不解，也有一点受伤：“先前我们已经一同经历了许多事，我也因为自己的不慎而连累过你。现在我能够助你一臂之力，你却要赶我走？”李寻欢摇了摇头：“阿飞，你知道为甚么，别让我亲口说出来。”

        阿飞一怔：他想，他的确是知道的。前些日子李寻欢待他的好与林仙儿昔日待他的好极为相似，但后者只是为了欺骗迷惑他，李寻欢却是真心实意的。“为甚么？我想……”我知道了。

        他的后半句话没有说出来，因为他被吓到了——李寻欢在他鼻梁上吻了一下。

        李寻欢不是个主动的人，这也许是他在很多年内唯一的一次主动了。鲁莽的举动让李寻欢本人都觉得意外；他坐回椅子上，微微苦笑，问道：“现在，你知道为甚么了？”

        其实我先前就知道了。阿飞哭笑不得，但与此同时，他也理清了自己的心情。林仙儿是那个让他知道甚么是爱情的人，这一点毋庸置疑；可李寻欢才是真正让他懂得被人关爱和爱人滋味的人。“我不会走的，”阿飞伸手握住李寻欢的手，坚决道：“你要去见上官金虹，是么？无论发生甚么，我会与你一同分担！”

        在虚空之中，穆玖感动得流下了（鳄鱼的）眼泪。系统终于说道：“系统提示：您的李寻欢×阿飞任务已经完成，获得积分50点，累计积分450点。系统传送准备，目标世界：还珠格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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