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御医大人您真神

朱雀国，圣都。

        丞相府内，丫鬟侍卫脚步凌乱，一群浑身穿戴得花枝招展的女子挤在紧闭的房门前，你推我桑，让原本宽敞的走廊顿时变得拥挤不堪。

        “三十，瞧你这身云华罗衣，是老爷前几日特意叫人在云华坊定制的吧？这才刚纳回府，还没服侍过老爷，三十可真是好福气。”一女子，衣着华丽，贵气逼人，对着面前那犹如小白莲般娇滴的女子，话语中流露着不满。

        “十一，老爷身受重伤，如今性命堪虞，你就不能别斤斤计较这些个赏赐？再说，你发间的紫玉头饰，可是跟三十的罗衣不相上下。”另一女子，长相平凡，举手之间却有大家闺秀的气范。

        “她能跟我比？我可是早她一年入府，大婚之夜还…还…”被唤作十一的女子顿时脸色有些青白，张了张嘴便没了下文。

        那柔弱的女子一听“服侍”二字便顿时慌了，再看到十一的脸色突变，当下立马开口道：“姐姐息怒，三十家境贫寒，老爷是可怜三十才这般照顾，并不是有意抢老爷的宠爱…”

        “够了，如今里边的情况未知，老爷也不允许咱进去，在这走廊吵吵闹闹成何体统？”一柳眉微蹙的女子，面容看来与在场的女子年纪相仿，但那股威严之气令吵闹着的数十名女子均安静了下来。

        “大姨娘，老爷不让我们进去，着实让我们焦急，这才闹了起来，阿九给您赔不是了。”是那位相貌平凡的女子。

        听到这话，那大姨娘眼中闪过一道暗色，很快便隐了去。

        “哼，装什么主母，还不与我们一样是老爷纳的妾？”有细小的声音响起。

        一旁的人很快打断她的话：“去去去，给大姨娘听到了就等着饿死吧。老爷怕是活不久，这府里迟早是大姨娘的。”

        “不过是她在我们之前入府，老爷要是死了，我便收拾收拾回去找我那情郎，再将这些饰物卖了，可是够我两下半辈子活了。”不以为然的声音响起。

        “…”还有隐隐的声音响起，那最前的大姨娘再没出言阻止。只是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中，关节泛白。

        屋内。

        空气有些浑浊，充满混沌的呼吸声一重一轻，进气少出气多倒着实像个要死之人。

        床上的人微微睁开那沉重的眼皮，有些黏黏的很难受，外头有些吵闹，不禁重重一叹——那些女人，如今怕是在想着如何瓜分他的财产…

        丫鬟和侍卫都是些没用的摆设，一到重要关头连御医都请不来，还在外头乱糟糟地似无头苍蝇，竟然还到处散播他命不久矣的流言…

        床上那人有些不甘，想要挣扎着起身，但一切都只是徒劳，那浑身的肥肉压着他此时竟成了最累赘的东西，喉咙发出的声音近似无声，有痰好似咳不出，就那样卡在喉咙里。

        再次努力想要睁大眼睛，眯了眯，却只是看清了床顶上的白帐，那人张大嘴想要重重地呼吸，最后发出几声像是被掐断了般的声音：“哎…啊…”

        突然屋内被白雾笼罩，清风卷入了外头的院中，下沉之际向那些女子冲了去，“砰”地竟冲开了紧闭的房门。

        与此同时，丫鬟慌张冒失的声音响起：“御医大人，御医大人来了！快，老爷！老爷！”

        一老头，白胡垂至胸前，眉毛却是黑亮浓密的，微微挡着那双有些浑浊的小眼睛，步履蹒跚，走路这般摇晃令在场的人都有些担心他会摔个狗吃屎，那冒失的丫鬟一边扶他一边扯着他往前走，小老头背着的大药箱因为摇晃发出“叮当”的响声。

        那群围在走廊的女子脸上神情有欢喜，有忧愁，有怨恨，有惊讶，有纠结。

        “御医大人，妾身…”那大姨娘站了出来，迎上小老头，正欲用主母的身份与御医表达一番感激…

        “让开，老夫要去救丞相大人。”那小老头，看着小身板倒是不怎样，谁知硬朗的很，挥手一推，大姨娘便尖叫一声倒向了一边。

        清理了面前障碍物的小老头继续蹦着那瘦小的火柴腿在丫鬟的又扶又扯之下走入了屋内…

        “噗嗤”有笑声传来，渐渐的又传来一声，再接下来便是时不时响起的嗤笑声，越来越明显，毫不留情面…

        那倒地的女子，有些狼狈，头饰微微歪向一边，衣裳也沾了些灰尘，低着头叫人看不清神色，只是此刻，那精心护理过的指甲在地上刮出了道道痕迹…

        “夫人们，太好了夫人们！老爷醒了！”

        听到那冒失丫鬟的声音从屋内传出，那群女子也不再理睬被丫鬟扶起的大姨娘，转身都想进房中对自家老爷嘘寒问暖。

        岂料那小老头挡在门口，令众女子脸上好不容易堆起的笑容堪堪凝住。

        “丞相大人已无大碍，屋内空气混浊，吐泻出的污秽物遍地，老夫只是想事先提醒一下各位夫人，如今见到夫人们如此欢喜，怕是急着见到丞相大人，老夫这就让开，夫人们快进去吧。”

        “这…”一听那御医这般说，这群女子都有些犹豫，看了看各自光鲜华丽的裙摆，面露难色。

        “怎么？夫人们，丞相大人本是病入膏肓，给老夫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救了过来，本想着夫人们怕是极担心丞相大人的，怎的现在看来…”小老头那眼睛不知看向哪，女子们总觉得是在打量着她们，不禁有些头皮发麻。

        为首的女子心生一计，扯出笑容，说道：“既…既然这般，那可得好好感谢一番御医大人，御医大人您可真是神医，夫君大病初愈，怕是要静养，那小丫鬟一直伺候着已是熟悉透彻，我等再进去帮忙岂不是愈帮愈忙么，这下，妾身等人便请御医大人到主院中，宴席以示谢意可好？”

        “对对对，御医大人主院请，妾身这就去准备宴席。”

        “御医大人你真神，救了夫君，妾身等人感激不尽…”

        “你们还不赶紧让厨房准备准备…”

        “…”

        那些个女子均面露喜色，一下子便推搡着那小老头往主院走去，而院中的大姨娘见状一把甩开那给她整理容装的丫鬟，觉得还不解气，往那丫鬟身上踢了几脚才匆匆地追上那群女子。

        都是些被人一直伺候着的姨太太们，心中想的都是——要她们去收拾屋子照顾病人？可笑至极，如此这般那些个下人们留他们又有何用？

        丞相大人，只是给她们钱花，把她们养着的金主罢了。

        －－－－－－题外话－－－－－－

        嘤嘤嘤小狐准备登场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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