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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宅女生活


“咳,咳~”王宁贞忽闪着大眼睛,里面满是不解,当然还有警惕。呃……就好像……盯着路过的狼群。谁能确定狼群只是路过,而不会顺便猎食呢?

        “我要安寝了,如果没有什么事,你还是先回去吧。”王宁贞下了逐客令,不好意思,最近住单身公寓住的还算舒服。

        “咳,咳。”江宏盛再接再厉的咳嗽:这里看来是秦王妃宫……

        朱樉现在顶不愿意听见江宏盛咳嗽,这货嗓子有毛病?自己就不应该听江宏盛的,来这里干什么?这回可倒好,走吧,让人家笑话,好像自己怕王宁贞似的。不走吧,大晚上的,自己在寝宫里赖着算怎么回事儿啊?

        王宁贞见朱樉就站在门前,也不走,犹豫了一下,说:“要不,你先进来坐会?”

        坐会?那就不客气了,朱樉拣了个绣墩坐下。四下打量着寝殿。要说自己有小半年没进寝殿了,变化还真不小,大红的幔帐不见了,没有想象中的女儿闺房的脂粉香气,也没有绫罗绣品的轻幔摇帐,东西不多,确是很整洁。

        缘儿倒了茶来,王宁贞喝不惯中原的茶叶,只看着朱樉托起茶盏喝了一口。看了看朱樉,好像没有要走的意思啊,在看看缘儿,这丫头正朝自己似笑非笑的看过来,笑就笑呗,眉毛不要一挑一挑的上下动成吗?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就想起来成婚之前,宫里的女官给她讲的婚前教育课,脸蛋刷拉一下就红了。

        可是自己算什么呢?秦王妃?一个为了招降自己哥哥才联姻的亲事,朱樉说的没错,这里是秦王宫,是秦王的寝宫,他完全可以将自己赶出去,况且成亲这么些时日,仍未圆房。朱樉就一直住在侧殿,这里本来是人家的地盘,却让给自己了,有点说不过去。

        王宁贞的脸红的更透了,揉了揉鼻尖说:“你要是想住这儿,我就挪出好了,反正这里说到底还是你的宫殿……”自己没有道理总占着人家的地盘,如果他另有自己喜欢的人,自己就离开好了,何苦赖在这里不走呢?

        宁贞仰起头:“还有,谢谢你上次在坤宁宫的时候替我说话,我想过了,既然咱们两个没有缘分,也不必强求,你们中原有句话,叫做‘好聚好散’,若是皇上应允,我下个月就回草原去。”

        “啊?”朱樉一抖,茶盏里的热茶撒了出来。她能说出这话来真是让朱樉吃惊,一直以来都觉得王宁贞停烦人的,一门心思的只想让她离自己远一点,再远一点,可如今她自己主动提出要离开,还真有点意外。

        王宁贞忙叫缘儿取了手巾来,替朱樉擦衣裳。茶汤顺着锦缎的袍子向下淌着,朱樉撂下茶盏,伸手掸着茶水,那水浸得锦缎也跟着变得温烫起来,忙伸手去拿宁贞手中的手巾,一把握下去,却是宁贞的手。

        她的手不很软,并不是那种柔若无骨的,却十分滑,滑不留手。朱樉很窘,暮的松了手,宁贞手中的棉巾也楼道地上,连个人一个坐着,一个半蹲着,呆愣在哪里。

        这回轮到朱樉脸红了,也不管别人笑话不笑话了,起身走出了门,到了门口负责任的江宏盛才提醒:“王爷,太子妃有孕,咱秦王宫送什么贺礼”

        一拍脑门,来一趟,把正事儿给忘了,站在门口,转身问一样是满脸通红的王宁贞:“大嫂有孕,我琢磨着得送点贺礼,正没主意,你瞧着送点什么好?”

        王宁贞正囧着,被朱樉这么一问,愣了一下,说:“我,我也没送过别人贺礼……”

        一旁的缘儿着急了,王爷好不容易和王妃有了话题,怎么能一句话就给噎回去呢,眼珠一转,满脸堆笑:“王爷,王妃,太子妃有孕,那是天大的喜事儿,那得送玉啊。”

        朱樉一琢磨,生男弄玉,生女弄瓦,送玉也对,回头对江宏盛说:“会有找块上好的玉佩送去。”事情办完了,转身要走。江宏盛给了缘儿一个大白眼:我拉王爷来寝殿容易吗,你抢哪门子话呢,话都让你说了,王妃说什么啊?

        缘儿自然明白江宏盛这个眼神的含义,继续说:“主子,在草原,若是生孩子有什么习俗?”真正的高手,不是把客人拉来就算完事儿,那是要让谈话又持续性。

        江宏盛讪笑着对缘儿表示了赞许,然后缘儿毫不客气的回了他一个更大的白眼,没办法,先天条件在那摆着呢,眼睛比较大。

        王宁贞被缘儿问的回过神来,说:“应该送弓矢的,我们都送弓矢,送了弓矢都会生男孩。”

        朱樉听着挺新鲜,又让江宏盛准备弓矢一并送去东宫。该办的也办完了,朱樉结束了对秦王妃的初次访问,回到了自己的侧殿,踏踏实实的睡了一觉。

        徐家有开始了新一轮的忙绿,谢氏又怀孕了。这是徐爹走了不几天,谢氏身子不舒坦,仪华便叫人请了郎中来瞧,一把脉:恭喜,喜脉!

        仪华纵然高兴,却也稍有惊讶:谁能告诉我,徐家究竟有多少个孩子?

        照这样发展下去,真的可以开个幼儿园了。

        这样一来,谢氏又被仪华升级成保护动物,虽然对于这个年代的女人们,怀个孕生个孩子,实在算不了什么大事,但是仪华还残留着前世的记忆,孕妇这种生物,那是需要让座的,公共汽车上是有老弱病残孕席位的。所以,谢氏被迫暂时下岗,家里的大小事宜又交给仪华全权代理了。

        作为徐家暂时的执行总裁,仪华已经驾轻就熟了,家里半点没乱套,井井有条的过着日子,看着谢氏的肚子一日大比一日,仪华开始算计着是时候找个乳母来。

        毕竟现在没有正规的劳务介绍机构,新乳母找到了,谢氏也见了面,仪华又叫人请郎中去了。谢氏和陈妈都纳闷:“这是做什么?”

        仪华解释:“这是乳母,别带了什么病来可不好。”体检神马的,还是需要雇主自己做的。

        陈妈抽了抽半边脸:“小姐可是心细的很。”

        体检完毕,乳母身体健康,营养均衡,奶源很可靠!仪华庆幸,这年头喝上放心奶还不是什么难事-_-

        允恭已经大了,如今差不多像个小大人的样子,正在学骑射,个子也窜高了,整个人也就瘦下来。陈妈照顾谢氏之余常要看看允恭,见他精瘦的样子,便时常吩咐厨下里要多做些可口的饭菜与他。仪华很自然的担起了辅导允恭的工作,宋濂那一条洗脑式的教育方针其实挺奏效,至少仪华的基本功打的很扎实。傍晚时分,后面的小院子里,总能看见姐弟俩温书的情形。

        允恭最崇拜的自然是徐爹,最喜欢的自然也是兵书,找了一本又一本,靠在仪华院子里的藤椅上一看就是一小天。瞧着允恭看的津津有味,仪华不免有些担心,行军打仗可不是书本上写的那几行字啊。做姐姐的旁敲侧击的提醒:“若是爹爹当年也有这么些兵书可看就好了。”

        允恭还沉浸在兵书的玄妙中,听姐姐这样说,便笑着道:“若是爹当年有这些兵书那就如虎添翼了。”

        “允恭,你说爹当年也没看过这些书,那些带兵打仗的道理,他是从哪学来的呢?”

        允恭将书放在膝盖上,想了想:“爹自幼从戎,带兵的道理都是自己悟出来的。”

        仪华点头,笑说:“要我看,爹爹自己悟出来的道理,不见得比这兵书上的差,真上了战场,我就不信,能和这书上写的一样?就这么几本兵书,你看,人家也看,你会的计策,人家也都会了,就说这‘斗鱼咬钩’,有多少种斗法?若是全信了书上写的,到了真打仗的时候,你逗人家,人家就上钩?”

        允恭直起身子,点头说:“对,爹以前也没看过兵书,也打了胜仗,兵书固然要看,但真到了沙场,真能胜了对方才是英雄。”说着从藤椅上起身,说:“姐,我想好了,待过几年我也要去北平,真和军士们在一起,那才能学到真的兵法。”

        仪华舒了口气,伸手拣了果子递给允恭:“书上的东西自是典范,不过莫要纸上谈兵。”

        允恭笑了,说:“姐姐放心,爹不是说姐姐日后也是要往北平去的吗,到时候允恭也去,保疆为国,也护着姐姐,看谁敢欺负你,我第一个就不让!”

        仪华心中泛暖,笑着没有说话。

        允恭叫人放心,倒是添福,依旧不爱吃饭,谢氏惦记着,每日必叫人问了想吃什么,特地开了小灶,做了送去。即便如此,添福仍是一顿饭只吃几口,便撂下筷子。谢氏发愁,与知夏习秋商议,又请郎中来瞧,也没诊出什么毛病。陈妈见添福每日只吃一丁点,恐怕饿着,便嘱咐添福乳母,多预备些小食点心,随吃随取。阖家上下全都为了添福发愁。

        仪华蹲在家里,也多少听说了秦王和秦王妃的事儿。都小半年了,两口子还这么闹下去?王保保看这架势是不会归降了,这样一来王宁贞的处境可就不妙了,这样一来倒是牵连到了朱樉。若是两口子再不和好,惹恼了皇帝,可就热闹了。可怜自己被拘谨在家,什么也干不了。

        正懊恼着,秦王差人来了。

        谢氏一看,心里这个不乐意啊,都这样了,这些孩子还不消停?

        不过人家终究是宫里来的人,中央特派员,要好好接待。请进来,一问,原来是秦王赏了东西,说是给徐家小姐的,送走了特派员,打开一看,竟是个小笼盒,下面有封信:

        “闻你拘禁在家中,料十分无趣,特送蛐蛐两只,以供玩赏。”

        谢氏:⊙﹏⊙

        小九:⊙﹏⊙

        程英:⊙﹏⊙

        陈妈:⊙﹏⊙

        徐家一干人等:⊙﹏⊙

        徐仪华:囧~~~~~

        二殿下,您……太有心了!!莔rz

        仪华抱着蝈蝈游荡回自己的小楼,思来想去,还是写了封回信。不是给秦王的,是给江宏盛的。

        这日朱樉正睡的香甜,江宏盛将信纸拿出来又细细看了一遍,清了清嗓子进了侧殿,开始叫唤:“王爷,王爷?醒醒,快醒醒。”

        朱樉翻了个身继续睡,江宏盛就换了个方位继续叫:“王爷,快醒醒吧。”

        朱樉不乐意了,闭着眼睛,皱着眉头,一把抓起在床边叫个不听的人肉闹钟:“滚一边去。”

        江宏盛不辞辛苦的继续呼唤:“王爷,您醒醒,王妃主子在收拾东西,说是要走呢。”

        朱樉仍旧闭着眼睛,手依旧扯着人肉闹钟的衣领,停顿了片刻呼啦一下坐起身来:“谁要走?”

        “王妃啊,王妃主子像是要走。”

        一个轱辘爬起来:“谁让她走的?”

        “王妃主子说,是要回塞外……”

        朱樉呼啦站起身来,朝外去,江宏盛跟在身后,抬起宽大的衣袖掩住自己忍不住咧开的嘴。朱樉正欲推门,却猛然止住脚步,清了清嗓子道:“走就走呗,反正她也不愿意留在着儿。”说话的时候,面部表情有点生硬。

        江宏盛有种阴谋失败的挫败感,想了想说:“王爷,这要是一回塞外,可就回不来了。”

        “你怎么这么多话!?”转身回到床上,“传人,本王更衣。”

        秦王和秦王妃的早膳依旧是分开吃的,一向食欲不错的朱樉今天有点不在状态,只对准了一碟小菜吃个不停,其他的菜连看都没看一眼,三下五除二扒完了饭,有人来伺候浣手,江宏盛递过手巾,见朱樉心不在焉的擦了几把,便出了殿门。今日本是要去较马场骑射的,自有宫人将预备好的弓矢之物抬了出来,江宏盛也吩咐备好了马,这才躬身道:“王爷,马备好了。”

        朱樉却只唔了一声,转身见寝殿的隔扇门紧紧的关着,便伸手理了理腰间的玉佩,宫女见了忙上前替他理平了。江宏盛心中暗笑,故意道:“想王爷今日较射也要一日的功夫,待王爷回来,王妃估计已经离宫了,”说到此处,偷眼瞧了瞧朱樉,见他看着寝殿大门似是有些发急,便催促说:“王爷,时候不早了,该走了。”

        朱樉终是挥了手,斥了他一句:“催什么催,本王心里有数,误不了事,你们先退下。”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秦王所欲何为,只那江宏盛偏凑上前去,涎着脸道:“王爷,不是奴才崔您,是这时辰不早了。”

        朱樉瞪了眼睛,不耐烦道:“我说话你没听见?本王还有事儿,你们都去宫门那候着去。”

        江宏盛憋着笑,单膝跪地应了声:“是。”便携众人出了宫门,抻头一看,朱樉正在寝殿门前踱步转圈呢。

        进去,还是不进去?

        这是个问题。

        其实,王宁贞要走就走呗,自己想来都是不想见到她的。虽然她并没挨着自己什么事,虽然她从不矫揉造作,虽然……虽然仔细想想她没什么特别让人讨厌的地方,甚至还会在自己受伤的时候想着送药,甚至她最近还变得大度了,但是自己依旧不喜欢她,不是吗?

        所以她走就走吧。

        叹了口气,转身要走,却又响起江宏盛的话“这要是一回塞外,可就回不来了。”是啊,真要是回了塞外,还能回来吗?

        这半年来,自己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吵吵闹闹的日子,真要是王宁贞走了,谁和自己吵?

        -----------------------以下是下一章节

        北燕南归,已是丹枫迎秋的时节,有风吹落了殿旁榆木上的黄叶,飘飘旋旋的散在琉璃瓦上。朱樉犹豫半晌,终是伸手推开了寝殿的隔扇门。外堂里并没有人,只那迎着门的案子上摆着一盏青瓷的菊花茶,此时扔莹莹的腾着热气。缘儿听门声,迎了出来,见竟是秦王到此,颇有些意外,忙倒身施礼。朱樉心不在焉的扬了手:“起来吧,你主子呢?”缘儿垂头回:“王妃在内堂。”

        作者有话要说:

        朱樉唔了一声,抬步往里去了,挑了挂在隔扇上的帘子,见王宁贞正坐在朱漆镂雕的大床上拾掇东西,脱口便问:“你这就走?”

        王宁贞这才抬眼,见是朱樉,只点头应了一声,也未答话。朱樉只顾在地上转圈踱步,见宁贞已是吩咐了缘儿将收拾好的包裹挪出去,终是沉不住气,嚷道:“你这人怎么全无礼法,谁叫你走的?”

        王宁贞一愣,有些羞恼:“我留也不是,走也不是,你究竟要怎样?”

        朱樉憋了没话说,硬挺了脖子:“你这一走算怎么回事?”

        宁贞咬着嘴唇道:“我留在这里又算怎么回事?”说着便要出门,朱樉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别无他法,只得跟在宁贞身后一同出了殿门。

        宁贞见他紧随,猛的止步转头:“别跟着我,你说的对,我算是什么东西,凭什么住在秦王宫的寝殿里,害的你天天住在侧殿里,现在我把寝殿倒出来,你愿意住就住,你愿意找谁进来住就找谁进来住,与我无关。”

        朱樉见宁贞真的要走,也发了急:“谁说你不能住寝殿了?你本来就是秦王妃,你不住寝殿你住哪?”一把拉了她又说,“以往我是有些过了分寸,那是冲着父皇逼我成婚,其实与你无关的,对着你一个姑娘家混闹,确是我的不是。”

        王宁贞仰头瞧着朱樉,见他垂头又道:“若是你不愿住在这儿,便是走我也不拦着你,只是好歹共处一场,这个便给你留着,也算个念想。”说着便将腰间玉佩解下塞道宁贞手中。

        王宁贞手握玉佩,满心不解,挑眉歪头:“不是你说叫我挪出去的?”

        朱樉急的涨红了脸:“我何时叫你挪出去了?”

        “江宏盛昨儿晚上来传你的话儿,说今天一早便叫我挪出去。”

        “啊?”

        两人呆愣半晌,转头齐声狠狠喊道:“江宏盛……”

        朱樉恍然,三步两步跨到宫门前。垂花门后一大群宫人嗤嗤笑出声来,见秦王到了近前,忙憋了笑侧身将江宏盛让了出来。

        江宏盛见着形势不妙,忙往怀里摸,还没等摸着信,只觉一阵呼吸不畅,原是被朱樉揪着脖子提了起来:“咳…咳…王爷,您听我说……”

        朱樉将他提到宁贞跟前,吼道:“你小子究竟怎么回事?”

        江宏盛一把将怀中书信掏出,捧道朱樉跟前:“王爷,奴才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这么干,都是徐家小姐叫我干的。”

        朱樉狐疑的拆开信,匆匆将信看了一遍,才明白过来。原是仪华知他二人本无怨恨,不过是两人性子皆强,又挨着面子不肯和好罢了,才差使了江宏盛演了这么一出。

        两人不觉面上发烫,朱樉又觉得脸面过不去,免不了教训江宏盛一顿。宁贞在一旁略觉羞涩:“王爷别责罚他,他不过也是好心。”朱樉支吾半晌,终将手一抬:“还不快滚。”江宏盛忙起身,满面赔笑:“谢王妃,谢王妃。”朱樉一瞪眼睛:“你小子,是本王绕了你,你倒谢起王妃来了。”江宏盛咧嘴谄笑:“两个都是主子,又是一家人,谢谁都是一样。”说罢一溜烟跑的远了。

        这年冬天来颇晚,立冬已有半月,才渐渐冷了下来。冬雾越发的厚起来,白茫茫一片,不远处的青瓦翘檐只隐隐显出灰白色的轮廓。有风顺着半敞着的棂格锦扇门吹进来,叫人觉得湿冷。屋里的案子上,纱灯稳稳的燃烧着,从上面隐约拢去一层烟来,股股脱脱。朱肃盘膝坐着,一手搭在朱棣的手腕上,半晌笑道:“气机不畅,经脉涩滞。”

        朱棣撩了他一眼:“尽说玄虚的,直接告诉我,我这是病了?”

        朱肃笑着摇头,不答反问:“四哥这是胸胁胀闷,肝气不舒,大婚将至,正是人生得意之时,何事竟叫你如此情志不舒。”朱棣自嘲的笑道:“正是因为大婚才情志不舒。”

        朱肃探了身子,低声问:“说到大婚,我倒是不明白,四哥你这样处心积虑的要与徐家联姻,为了什么?难道你愿意为了徐家长女,就往漠北那地方去?”

        “父皇早有意定都西安府,若是咱们兄弟就藩,西安便是首选,再不也要是太原,怎么也不能是北平。”

        朱肃端起案几上的茶盏抿了一口。

        “西安是汉唐之乡,太原北临塞外,看起来都比北平强,但是老五,大家都忘了,蒙古人想要东山再起,首先窥视不是太原,不是西安,而是北平。父皇改大都为北平,就是想震住那里的王气。蒙古人的百年京师,这其中的盘根错节,远不是西安和太原能比的。若是说哪里最需要人去守疆,那就是北平了。”他叹了口气道:“你我兄弟都要分封各处就藩,兵力自然会有所偏颇,若我所料不错,北平必定是父皇安插重兵的地界。”

        朱肃微微蹙眉点了头,半晌才道:“不过便宜了老三,那天涉猎我总觉得蹊跷,明明那雪狐……”话未说话,朱棣将手一摆:“无凭无据,不可多言。”朱肃这才叹了口气,托起案几上的茶盏抿了一口。

        徐仪华半死不活的躺在软榻上,呆呆的看着天棚上的藻井,屋子里极静,听得见门外小九和程英低低的说话声,和铜钩子拨挑炭火发出的声响。仪华重重的叹了口气,这样被软禁的日子要到什么时候是个头?眼看着成亲的日子就要到了,自己的生意也都被关了,手里除了坑了常云月那点银子,也没有太多钱,自己的爹娘可咋办?娘又在不停的生啊生的,拖家带口,可怎么跑?

        越想越泄气,仪华甚至觉得自己活的特失败。猛的翻身起来,叫进小九和程英。她得商量一下,自己不能总这样下去,手里攥着一笔可以启动的资金,就这样一动不动的等着?那可不行。

        这事儿还不能和家人商量,要是和娘说,谢氏一定觉得自家闺女疯掉了。好在程英和小九久在自己身边,已经被自己熏陶的差不多了,索性找她们商量一下。

        这年头得想办法钱生钱,人家马云攥着一笔钱开了淘宝,然后就发了,自己也得琢磨琢磨!要不组个团队,也干点贸易?

        对,就干贸易!

        平等互愿的前提下进行的货品或服务交易!

        话一出口,程英就把头摇的像个拨浪鼓:“不成不成,堂堂国公爷家的大姑娘,去为商?怎么说出口?”

        仪华愣了一愣,才想起来,这个时候人就是看不起商人的,尤其是朱老板接管了这里之后,就更不待见商人了。仪华觉得这和朱老板幼年的经历有关系,想当年朱老板还没改名的时候他的职业是农民,儿商人就往往比较有钱。可惜有钱人都不可怜他,从来不对他提供帮助,以至于他们家老老小小饿死好多。

        嗯嗯,重农轻商,就是这个特点。

        “莫不如置些地,就算姑娘不愿意找人去种,咱也可以租出去,找些佃户来,年年收租,这不也是生银子的路?”程英觉得这个法子才是最可行的。

        小九再一旁也不言语,只垂头听着

        “当收租婆?”听起来是个不错的选择,可是赚钱是为了什么?我要卷着银票跑路,难道我能把地皮也卷起来?置办不动产是不明智的。而做生意就不一样,把一件东西从这里运到其他地方,那就赚银子了。比如南方极平常的果蔬运到北方,那就能卖个好价钱。这里的丝绸若是能运到邻国,那就发大财了!

        问题是交通部便利,耗费人力财力太大。做出口贸易?朱老板有命令,片板不的下海!这里不出外不进的,活脱脱一闭关锁国啊!?

        先不说仪华个人能不能发财,就是抛出小利,想想国利,这也是万万行不通的!邓爷爷说:发展才是硬道理。你跟这搞闭门造车,能知道埃及艳后吗,能知道凯撒大帝吗?整天对着镜子自己看自己,总觉得自己多了不起,在自己眼里永远都是天朝大国,这样下去早晚有要完蛋!最后被一打猎卖皮货的给灭了。

        ……

        这么一想,打开国门干贸易是必须的!自己改变不了朱元璋,总能自己先趟趟水吧?嗯哼!咱大明地大物博,海岸线长的很,随便找个地方,下下海,卖卖东西,也不是那么轻易就被人发现的吧?

        大定了主意,仪华也不顾及程英一副被雷劈过的神色,毅然决然的筹划起了自己的海外贸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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