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家”和哥哥

当晚宴会的主角就这样轻易的由布莱克家的长子，变成了传奇般回归的布莱克家长女。

        尽管奥莱恩和沃尔布加的反应十分迅速，几乎立刻就恰到好处的表现出终于寻回女儿的欣喜和对带她回来的Voldemort诚挚的感激，卡西欧佩娅之前离家的理由也被编的十分完美。但是在座的没有一个人会相信这样片面而肤浅的理由，因此无论这之后人们再怎么言笑晏晏，兴致盎然，这场宴会也终于还是变了味道。

        在送走所有来宾以后，奥莱恩不得不带着复杂的心情回家面对家中突然之间多出来的成员，而沃尔布加早在知道这个女孩就是八年前差点被她掐死的女儿时，在勉强恰到好处的展示了自己的喜悦后，就为了掩饰变得十分精彩的脸色，以替她准备房间为名早早的离开了大厅。

        卡西欧佩娅沉默的坐在客厅的长椅上，手中捧着一杯热腾腾的牛奶——这是小精灵克利切坚持她每晚睡前都该喝的饮料。可是尽管她看起来面无表情，捧着牛奶的双手也十分平稳，却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中有多么的紧张。谁也不会知道，她有多么想要被承认。

        奥莱恩看着眼前依然穿着鲜妍的珍珠绿色蓬蓬裙，却因容光焕发咒的失效而显得更加苍白疲惫的女儿，怎么也问不出口早已准备好了的那一句：“这些年来，你还过得好吗？”

        她过得好不好，他知道的再清楚不过了，不是吗？面对这样的女儿，他没办法让自己做出虚假的笑容，假装嘘寒问暖。那对像西里斯那样的孩子也许还有用处，可是在经历过那么多事以后，能在这时出现的孩子，本身就已经不会那么天真了，不是吗？

        所以他几次张口又都无奈的闭上，最后只能说出一句：“累了吧，沃尔应该已经帮你收拾好了房间，回去休息吧。”

        卡西欧佩娅蓦地抬起头看向自己的父亲，眼中的不可置信写的那样明明白白，难道她这些年在外面受过的苦，这些年不能得到家族承认的痛，竟就这样被他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了吗？

        她想要的其实也只是一句对不起或者不得已的解释啊。

        “如果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就跟克利切说。”奥莱恩别开眼，不敢看女儿的表情。只是叫来克利切，吩咐他送小姐上楼。

        克利切，又是克利切，八年前他吩咐克利切把她送走，五年前他吩咐克利切把她带到了那所破旧的房子里幽禁，而如今他又是吩咐克利切送她上楼……

        许多年后的卡西欧佩娅每当回想起这一段的记忆时，如潮水般的疼痛仍会一波一波侵袭她的心脏，只是那时她早已学会在脸上带着更加完美无缺的优雅假笑，用更加礼貌周到的举止来掩饰这样的疼痛。

        而此时的小姑娘尽管拥有两世的记忆，却依然只能努力扬着头，强忍着眼中的泪水，做出无比骄傲的样子，紧紧咬着嘴唇，以阻止自己对着父亲大声喊叫起来，一言不发的站起身，跟着克利切走上楼去。完全忽视了此刻奥莱恩脸上的表情。

        她的房间被布置的十分华丽舒适，厚厚的银绿色波斯地毯，柔软蓬松的羽毛被，精美的壁画和挂饰，梦幻般银色的薄纱和金色的流苏，墨绿色的沙漠大床罩……可是这不是她想要的房间，这与其说是一个母亲给自己的女儿准备的房间，还不如说这根本只是一间为尊贵的客人准备的客房。当然，此刻借口上来为女儿收拾房间的布莱克夫人更是早已不见踪影。

        置身于这样华美的房间的卡西欧佩娅只感觉到彻骨的寒冷，仿佛刚刚在众人面前的相认只是一场美丽的骗局，她依然被留在那间破旧的屋子里，独自度日。

        卡西欧佩娅只能用双臂紧紧抱住自己，不断地告诉自己不能泄气，至少她已经得回了布莱克的姓氏，至少她已经重新拥有了一个开始。

        可是还是好冷啊，这样的寒冷让卡西欧佩娅想起将她带回来的那位大人冰冷的双手和同样冰冷的微笑，可是那依然是她被幽禁这么多年以来第一双真正向她伸出的手，让她只能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抓住。

        门边响起清脆的敲门声，把卡西欧佩娅从失神中拽了出来，她轻轻拍了拍自己苍白的脸颊，让它变得红晕，这样可以让自己显得有精神些。越是这样的时候她越是不想让布莱克家的人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

        前世的爷爷曾对她说过，家族不会承认没有用的人。如果他们不能顺理成章的接受自己，那么至少让自己变成布莱克家无可指摘的骄傲，做布莱克家最骄傲的女儿，让每个人在提起布莱克的时候都会想到她，那么无论是谁也再不能将她从家族之中摘除了。

        卡西欧佩娅打开门，看到已经换了睡衣的西里斯站在门外——宴会才一结束，他和雷古勒斯就被沃尔布加赶回房间了。此刻西里斯的头发有些蓬乱，睡衣也穿的不慎整齐，可是眼睛却亮晶晶的看着卡西欧佩娅，看起来仿佛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后爬起来寻找主人的小狗。

        卡西欧佩娅想要摆出一个像从前一样的笑容，却无能为力，最终只能对着男孩扯了扯嘴角。说真的，她真的很嫉妒这个和她同时出生的男孩，凭什么他就可以那么容易的得到她用尽力气却求之不得东西？现在他又来做什么，指责自己毁了他的生日宴会吗？

        “这么说你是我妹妹？”西里斯似乎有些烦躁的扒了扒已经够乱的头发问，“但是我们都已经认识两年了，你之前怎么不说？”

        我怎么说？听到他的话卡西欧佩娅不由得苦笑起来，要知道自己被奥布莱恩抛弃的时候还不满一岁，她要怎么向他解释自己生而知之呢？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卡西欧佩娅优雅的假笑起来，“在这之前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谁。”

        西里斯皱着眉看她，突然冒出一句：“你笑得真是难看死了，在宴会上的时候也是。”

        卡西欧佩娅的笑容不禁僵住了，心中越来越觉得苦涩：“我很抱歉。”她轻声对西里斯说。

        “我能感觉得到，你心里很难过，为什么？”西里斯没有理会她的道歉，歪着头看着她问，“你不喜欢回到家里吗？”

        她怎么会不喜欢回到家里？如果他们能真的把她当做家人看待的话。卡西欧佩娅在心中拼命的呐喊，她差点就忘了，也许是因为双生子的关系，在两人相对的时候西里斯总是很容易就能感受到她内心深处的情感，可是相对的，卡西欧佩娅对西里斯的这种感应就要弱上很多。对此卡西欧佩娅只能将它归结为西里斯的灵魂更加纯净这一原因了。

        “你在害怕吗？”西里斯见她不答，只能对她内心的激荡做出这样的解释。

        于是在卡西欧佩娅惊诧的目光下，他向她伸出一只手，坚定而骄傲地对她说：“别怕，我是你哥哥，所以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保护你的——我一定会做一个让你骄傲的哥哥。”

        卡西欧佩娅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伸到她面前的男孩子的手，迟迟不敢伸出自己的双手，生怕只要轻轻一个碰触，他就会像自己曾经做过的美梦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看到卡西欧佩娅只是睁大了眼睛看着自己，西里斯不满的抿了抿嘴唇，倔强的问：“你不相信我吗？还是，你不愿意？”

        卡西欧佩娅颤抖着伸出自己冰凉的手，小心翼翼的放在西里斯的手心，这只幼小却温暖的手并没有消失，所以这是真的……她不禁哽咽了起来，把额头抵在两只交握的小手上，泪水滴落下来，轻声叫道：“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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