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序 凝眸回首

凝望着陆炫圣远去的背影，黎落儿握紧了拳头，努力控制着自己，让眼泪不要掉下来，让自己不要追过去！陆炫圣坐上车的那瞬间，她的思绪彻底崩溃，“陆炫圣，你不要走好不好！可不可以不要离开我……”

        可这一切都迅速被湮灭在呼啸的北风中……

        车子渐行渐远，将炫圣和落儿的距离也迅速拉远。直到车子完全消失在视线中，黎落儿无力的瘫坐在雪地里，紧闭着眼睛，试图努力忘记这个离他而去的恶魔少爷以及往昔的点点滴滴。不住的眼泪打湿了羽绒服，也打湿了那颗柔弱封闭的心。

        新疆——哈密——兵团农十三师：

        一个很久前建造的村庄，整齐的格局，土坯的院墙，红砖砌的房，像城市中的村子，又像是村子中的小城。外地人称这里叫村子，但是当地人却不这么称呼，因为这里是新疆，是兵团，这里的人们还依然叫着这里——一连。

        夜，寂静！漫天的星光中映着月亮的微笑。星星点点的柔光映照在一户普通小院里。

        院中只有四间房，一间堂屋，又宽又长，两间卧室，还有一间小厨房在缠绕着茂盛葡萄秧的竹架下。

        这家里有三口人，一个平凡朴实的母亲和两个乖巧懂事的孩子，母亲名叫黎锦云，端庄的相貌让人一看就知道年轻的时候也不乏很多追求者，而现在为了养活两个孩子，却每天都是披着霞光去离家十公里外的市中心的一家不大不小的餐厅里洗盘子。

        她的两个儿女都跟随母亲姓，女儿名叫黎落儿，是个善良而又开朗的现代型女生，儿子黎超也是一表人才，很会关心人，但是他们从来都不提及他们的父亲，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没有人愿意去触动这感性的话题！

        十一点多，小村里分外安静，只有时不时的蛐蛐叫声扰着人们的美梦，“该到睡觉的时间了。”落儿看了看挂在墙上的钟，整理好书桌之后便一古脑的躺在了又大又凉快的木床上。透过窗外，看着点点星光，心里却总是有些忐忑，有些焦躁。下个星期就要开学了！

        这本该是件高兴的事，可是黎落儿现在却在埋怨老天把时间安排的如此紧张，她不喜欢开学，甚至可以说是讨厌开学，那种感觉，真的很奇怪，怪到自己都说不清自己的想法，唯一能找到的原因也许就是因为家里的没有父亲可依靠的现状吧。

        每每伴随着开学的，总是那昂贵的书本费，学杂费，或是可以直接说成那一张张不知道用母亲多少汗水换来的百元大钞，就是这些有关于钱的问题才会让她们这个饱经风霜的小家在又要低头，因为这个家，实在交不起学费！

        她多么盼望，有一天开学会是一件快乐的事情，去学校不再是母亲起早贪黑的负担，她也相信着，免除学杂费是迟早的事情，可是却不会是现在。她想上学，她也爱上学，她相信只有上学才能改变现在的一切，也只有上学，才能去找回那个自己已经快要忘记摸样的父亲，证明给他看，你抛弃了我和弟弟，抛弃了我们的妈妈，是多么错的一个选择。

        命运也许就是这样的不公平，她一次又一次的这样的安慰着自己。

        黎落儿都已经高三了，就还有那么一年，只要她加把劲，她就可以走出这偏僻的小山村，走向大都市。用自己的努力和汗水，去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之后，她就可以把妈妈和弟弟都接走！让他们不在这里受苦，去大城市过上所谓的好日子。这，是个很美很美的梦，可是这个梦，离她真的好远，好远……

        因为这连学费都凑不够的现状都解决不了，又有什么资本去谈将来，去想以后呢？

        就这样，落儿辗转反侧的在床上胡思乱想，渐渐的抛开一切忧愁，安静的睡着，却没有睡熟。

        门缝里有些许微弱的光透了进来，也许是母亲帮弟弟收拾屋子的时候忘记了关堂屋的灯。一般的时候，母亲是不会忘记的，因为，电费最近涨的很厉害。

        也就是因为那么一点点昏暗的灯光，落儿又睁开了眼睛，不知道是自我暗示的作用还是灯光在黑夜中的太明显，她的心，越来越乱。她随手抓起一件衣服起身，准备关灯，不想却在堂屋里听到了母亲和弟弟的谈话。

        “超，你真的不想上了？”母亲的语气很平静，但脸却在抽搐。

        落儿的心随之颤动了一下，她准备转身离开，可是却继续听了下去，她万万没有想到的却是弟弟黎超的态度反而更平静，好象这是个铁定的事实一般。

        “嗯，我不想上了，说实话，我学习又不怎么拔尖，而且现在才该上高一。像我，混个初中毕业证就行了，也能上社会找工作做了，以后娶媳妇又不看学历。“黎超挠了挠头，脸红了。”可姐姐就不一样了，她学习又好，又肯上进，而且就还有这么一年就该考大学了，总不能现在不上了吧？那多可惜呀？我们家两个孩子，其实供出来一个就行了，别人也不会笑话啥的。”

        “其实妈是想把你和你姐全都供出来，让你们两个都能把学给念完，可是现在家里的条件是实在是供不起了，所以只能先供出一个，既然你先说了，那我们就先都把能凑的钱都到凑一块去，让你姐先上！明天晚上我再出去借借，只要钱能凑够，你也得去上，这什么事都能耽误，可就是这上学的事是耽误不起的，妈妈就这么一个心愿，就是希望你和你姐姐两个人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以后都找个好对象，平平安安一辈子。如果有机会，就去大城市去闯闯，看看外面的世界，别跟你妈一样，这辈子就想去个*，可是还没有去，等着你们都安定了，妈也去实现实现自己的愿望。”

        落儿实在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蹲在门口嚎啕大哭了起来，黎超拉着母亲疾步走来，看到了落儿一下子两人都不知所措。而落儿不知道是太伤心还是太惭愧，竟一时间起不来身，黎超将她抱进了房里，自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

        落儿看着母亲逐渐老去的背影和弟弟那还带着几分稚气的脸庞。突然觉得自己，好自私！好自私。

        一家人，就那样紧紧的抱在了一起，互相安慰。也许是太累的原因，渐渐的，落儿和黎超都睡着了，母亲看着两个懂事的孩子，止不住的眼泪又往下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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