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四只小鸟

风在咆哮。

        钢蓝色的杜卡迪撕碎夜的寂静，如魔鬼般轰鸣，钢铁铸造的强筋肌肉线条科技感十足。而驾驶这匹烈马的无疑是位个中好手。夜晚黄金时间川流不息的街道上，充斥着因为拥堵而暴躁不已的车主。就在这车与车之间微小的空隙里，杜卡迪的影子如同鬼魅般闪现，频频做出让人看了直冒冷汗的惊险操作。

        “操、你！”再一次被超车后，玛莎拉蒂的车主对着车窗外大竖/中指。

        带着猩红色头盔的机车车主对此的反馈是掏出枪来，对着天空连鸣三枪，同时单手操作着帅气的从两辆即将亲密接触的车身侧围突围，就在杜卡迪翼型尾部刚刚错身而过没多久，红色与白色的车身立刻剐蹭到一起，火星四溅。

        玛莎拉蒂车主如同鹌鹑一样面如死灰，手指甲无意间在方向盘豪华的真皮抠出道道白痕。在他的车后座，被堵住嘴，捆绑后横向放置的年轻女人正在呜呜扭动着。

        见鬼，他怎可能会认不出那顶标志性丑爆了的红色头盔，他和他的兄弟都曾在私下里都偷偷吐槽过那玩意丑陋的好似一颗泡发的红枣，可是无论是谁都没有勇气当面说出口，原因无他。

        属实是这颗红枣头太过于凶残，跟从不使用枪械的大蝙蝠不同，跟红头罩打过照面，不仅要做好丢失一两条胳膊或者腿的心理准备。这玩意可能会把你的脑袋像是敲夜壶一样打爆。

        刚刚他分明是看见红头罩往这边看过来了，他不清楚对方到底有没有看清什么，但他不能冒这个风险。

        “下车！”他像是踹死驴一样把女人踹到路边，重获自由的女人立马生龙活虎的跳起来，当即也是竖起中指：“操/你！”可惜玛莎拉蒂的车主根本没有心情理会。

        用来试药的舞女不能再用了，他得另外替奥斯瓦尔德阁下物色新的实验对象。

        【夜翼呼叫小翅膀，夜翼呼叫小翅膀，听到请回答】

        【夜翼呼叫小翅膀——】

        “都说了别那么叫我。”暴躁，不耐烦的声音。经过头罩扭曲后沙哑而可怖。

        通讯里传来滋滋的电流声，男人摘掉头罩，把自己汗湿的鬓发向后拢去，露出光洁的额头。去除覆盖后的面容年轻的惊人，英俊的五官组合在一起却陡然生出进攻性。红头罩，或者应该叫他杰森陶德，上下抛接着自己的头罩。如果那头夜翼还不小心开着广播，这些声音八成也能全部收录其中。

        他今天的心情并不算好。

        是人都知道哥谭是一座烂透了的城市，社会阶级分化严重，底层人民只能住最小最破的贫民窟，连母亲都没有足够的奶水去喂饱自己的孩子，上层阶级一层一层的开着香槟塔，连万元一瓶的罗曼尼康帝都可以一瓶接着一瓶的倾倒入泳池，穿着性感清凉的超模在酒液中起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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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杰森曾经也在这样的环境下艰难的生存过，所以他比谁都更懂这些人的苦。他难过，他抱怨，他对着一只只毒/虫倾泻着子弹和愤怒，他也曾失望，无论多么彻底，他始终还是离不开这里——他扎根于哥谭。

        “什么事？”调整好心情后，他还是选择打开隐形通讯设备，他知道迪克八成还在那头等待，这只大蓝鸟总是耐心平等的对待每个人，连一向叛逆的恶魔崽都能跟他稍微和平相处那么一会。

        可等了一会，耳麦里传来的还是只有微弱的电流音，杰森耐着性子又重复一遍，依旧没有等来回复。

        这时就算傻瓜也能意识到发生什么了。“去你的，吊/头！”他愤怒的摘下耳麦一脚踩碎。没过多久皮衣外套的口袋里手机铃声又复响起，他烦躁的接通电话。

        “喂？有屁快放。”

        “是我。”与刚刚迪克——理查德·格雷森的声音相比，这个说话者的岁数显然更年轻，也更无精打采一些。杰森左右环顾，果然在不远处看见商店的视像头已经对准了自己。而在其背后，漆黑的环境下只有屏幕散发出的冷光照亮了少年苍白的面容，他眼下两点沉重的淤青显示了其主人恐怕没有得到充足的睡眠。号称是世界第二神探，多数情况下都是黑暗骑士背后最为中坚的力量——提姆·德雷克，现任韦恩集团的少年总裁。现在正一边快速敲打着键盘一边与屏幕那头的杰森陶德通话。

        “你得暂时原谅一下迪克，因为现在有更有意思的事情分走了他的注意力。”

        “哦？”杰森不怒反笑。“什么事情，我倒是想见识见识。”他双臂交叉于胸前，向上吹起自己额头上的一缕白发。

        “确实很有趣，一会忙完工作我也要去围观了。”一边说着，提姆加快了手上的进度，清脆的键盘被他敲打的连片响。“我觉得你也会喜欢的。”

        “什么？”杰森讨厌他卖关子。

        “长话短说，布鲁斯带回来一个女孩……”

        “哦？”杰森提起了兴致。“那他是打算收养她，孤儿？”

        “恰恰相反，我查过了，人家父母都健在呢。生活美满幸福，还刚刚考入我们哥谭大学，据说念书时期成绩相当不错，重点是她最近刚结了婚。”

        “和名为火柴马龙的幸运男人。”提姆快速补充道。

        如果杰森现在嘴里有什么东西，他能当场把它返还给大地母亲。

        韦恩庄园客房门外，理查德·格雷森，站在门前不安的整理自己的袖口，仿佛即将面对的是什么洪水猛兽。

        但其实没那么夸张，又或者说，还要更夸张——里面睡的是布鲁斯新娶的老婆。从法律意义上来讲，理查德，迪克应该跟这一位现在是母子关系。

        母子？迪克挑起一侧的眉毛。他们的年龄跨度仅仅时七年。是的，迪克今年二十七岁，是他比这位名义上的母亲要大上七岁。

        冷静，克制。他在心底默念，想想布鲁斯回来的时候是怎么说的。这大概率又是一起针对哥谭城市义警蝙蝠侠的阴谋，很快他们就能解决这个。而后一切又能恢复原状，迪克也不需要强迫自己去接受布鲁斯娶了一个比他小了整整二十岁的老婆。

        想到这里，他瞬间释然了许多。他甚至还颇有闲心的想，也许事后自己还能试着约那个可爱的女生出去，毕竟七岁看似跨度很大，但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

        房门被礼貌的叩响三下，贴心的为门内的人留够充足的准备时间。

        橡木雕花门打开，年轻而英俊的理查德·格雷森警官走了进来。他的服务对象正穿着丝绸睡衣靠在床头上看书。少女面色苍白，嘴唇淡粉如贝壳里的珍珠，脖颈处半圆的领口暴露出来的大面积的青紫色诉说了她究竟遭遇过怎样的对待。

        面对着这位穿着警察制服的年轻长官，她嘴巴微张却没能立刻说出话来，喉咙里的韧带怕是坏了，迪克感到怒火中烧。

        “你好，我是理查德·格雷森。”男人的笑容足够和蔼可亲，足以抵消掉大多数女性面对陌生男性时产生的不适感。修长的指节左手悬停一张警官证，想要收手时少女却伸出手去，示意她想仔细查看。这是足以让迪克想要夸奖的理智。

        “休息的怎么样？”迪克致以最诚挚的问候，她整整睡了七个小时，在这期间足够提姆德雷克将她的祖宗十八代都翻查的清清楚楚，然而见鬼的是他们什么也没查到，连那辆破旧丰田的前几任买家都被顺藤摸瓜的一一拉出，还是什么都没有。现在那车正在韦恩庄园的地下车库里停着，跟一堆打磨的锃光瓦亮的豪车并列。

        少女依旧没办法开口，只是上下轻轻点头，轻眨眼睛，鬓发松软，脸蛋圆圆，仿佛一个乖巧精致的小哑巴，这副模样毫无疑问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你现在足够安全。”迪克忍不住放低了声音，慢慢的靠近，做出安抚的姿态。“这里，算是我的一个安全屋。”他停顿了一下，苦笑着想凭着警察的那点工资可没有能力买下韦恩庄园。“你可以在这里静养到伤好了为止。现在，愿意跟我随便谈点什么么？比如说你脖子上的伤，我想我能够帮助你。”

        少女却没有搭理他，尽管贴心起来的迪克足够能让任何一种雌性动物为他沉沦。她低着头，盯着手里的警官证。迪克也足够富有绅士的耐心。

        “请问，厕所在哪里？”终于，她开口说了来到这里后的第一句话，声音沙哑的叫人心碎。

        钟表的分针走过五个刻度，迪克站在门外等待。

        也许过密的监视一位淑女并不是种美德，但迪克有这么做的理由。

        一边等待，他一边联想起韦恩庄园的窗户做的究竟有多么牢固，哪怕从外观上看它依旧是那座金碧辉煌的豪宅，但那毕竟承载着蝙蝠洞的伪装。一阴一阳，就好似布鲁斯韦恩与蝙蝠侠。在身为罗宾时期他就曾探索过庄园的每一寸土地，那时候的窗户就已经连一个幼小孩童的身体都钻不过去。

        正在迪克发散思维的时候，他为义警锻炼出的超凡听力却隐隐敲响了警钟。

        从刚才开始，洗手池放水的声音就没有停止，他原本以为只是女孩子的怕羞之举，但潜意识却告诉他有不对劲。

        迪克再次敲门，无人应答，他索性直接踹开房门，肌肉可怕的爆发力直接轰飞了门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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