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漩涡

晏司诺从未想过会在银时空遇见他。

        晚霞满天，落日晕红了天际，笼罩万物。一行人同平常放学一样，打打闹闹气氛融洽。

        曹家大院门外站着一人，离得太远，晏司诺看的不够真切，只觉得那侧颜眼熟。

        等他们到了，身边的曹操礼貌地开口，“请问，你在我家门口，是在找谁吗？”

        男人长相俊美，摘下常年戴着的眼镜，往日眼里的温煦柔和早就被别的更为复杂的情绪取而代之。

        雷克斯？

        虽然晏司诺并没有见过雷克斯本人，可她很确定眼前的人就是姜晚那个爱的死去活来的前男友，只属于姜晚和雷克斯的记忆纷至沓来，晏司诺只觉得心被搅得生疼。

        她又哭了，可也清楚那是姜晚的情绪，委屈又悲凉。

        他们见晏司诺哭了，疑惑的同时又不知所措，只好你一言我一语地问怎么了。

        “雷克斯？”忽略了旁人的关心，晏司诺缓慢地抹去脸上的泪水，语气平静得有些骇人。

        “晚晚，我在你家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你，所以……”他在看见晏司诺时脸上终于有了表情，是失而复得的惊喜，也是错过的遗憾。

        “抱歉，我来晚了。”他殷切地抓着晏司诺的手，心想着这次绝不会放开。

        不知自己与爱人早已是天人永隔。

        晏司诺不着痕迹地抽开手，冷冷看了眼他，径自走进了曹家大院。

        其他人不明所以，只好丢下这个不知从哪来的看上去对晏司诺图谋不轨的男生让他继续吹西北风。

        客厅气氛僵冷，所有人都拘谨着不敢吱声，又不断偷瞄晏司诺。

        “别看了，有话就说嘛。”晏司诺不是姜晚，自然对雷克斯没有什么情的爱的，只不过出于打抱不平的心态，才冷着脸而已。

        毕竟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迟来的深情比草还那啥。

        也不知道草得罪谁了。

        “司诺，门外那个人是……”关羽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晏司诺，期待她的回答又好像在担心什么。

        其他人也都死死盯着晏司诺，想要知道答案。

        只有修，目光平静似水，柔和地望着晏司诺。

        雷克斯的出现是无论重来几次都会发生的固定走向，因为他不是为了晏司诺，而是为了姜晚，那个存在感极低怯懦自卑的姜晚。

        “前男友。”

        此话一出，好些人要坐不住了，关羽像是听到了最糟糕的答案，复杂又僵硬地扭过了头。

        曹操眼底晦明不定，眉眼低垂，忽然好像想到了什么，看着晏司诺手腕那道浅粉色的疤痕。

        “你的伤难道也是为了他？”

        把那时的承诺抛之脑后，一向理智机警的曹会长变得不像自己。

        五虎将像是恍然大悟，马超直言不讳，“司诺你不会为了他割腕骗我们说是不小心划伤的吧？”

        晏司诺沉默，拜托不要给我打上痴情女为爱自残的标签好吗？

        我不配，我也不会。

        可她不知道怎么解释，千言万语堵在心间，最后只能叹了口气。

        看她的反应，大半人心又凉了些，心上人有喜欢的人怎么办，在线等，急。

        晏司诺觉得气氛尴尬，灰溜溜地走到阳台。

        上一秒还晴空万里，下一秒就已经乌云遍布，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空气闷热又潮湿。

        晏司诺仍能依稀看见站在大门之外的雷克斯，雨水雾气模糊了他的身影，他站得很直，没有因为天气恶劣退缩半步。

        修拿着两杯温水走到晏司诺身边，递上一杯到她面前。

        晏司诺偏头看了眼修，接过了水，说“修，你说，生离跟死别哪个更让人痛苦。”

        她想雷克斯应该会选生离，活着却要分离，相爱的两个人不能在一起，雷克斯应该觉得这样更痛苦吧，所以他固执地认为只要能找到姜晚，他们就有机会和好如初。

        想法美好又天真。

        “我选死别。”修敛下眉眼，看着水杯里的水，坚定又深情，“我希望我爱的人能好好活着，哪怕她不属于我，也从未爱过我，只要她能幸福，我也就没有遗憾了。”

        他意有所指，明明所有事情都还未发生，一切都还来得及，却觉得心如刀割，密密麻麻一刀又一刀地切割着自己。

        往事太痛，压在他的身上，压得他喘不过气，压得他无力挣扎。

        曹家仆从来报，门外的雷克斯因为体力不支倒下，询问曹操该如何处置。

        后者目光绵长，看向阳台外的刘备和晏司诺，握着茶杯的手不自觉收紧了些。

        如果可以，曹操想吩咐下人把那个所谓的前男友扔去郊外，可惜他不能。

        “晚晚，你想怎么处理？”曹操将仆从禀报一事同刘备晏司诺说了，静静的等待着晏司诺的回应，眉眼低垂温柔。

        晏司诺抬眼，斟酌了片刻，平静缓慢地说，“把他带进来吧，劳烦你了会长。”朝着曹操微微点头示意，虽说不喜雷克斯，但还没到见死不救的地步。

        少年脸色苍白，眼眸轻阖，黑长的睫毛随着低弱的呼吸微微颤抖，比起狂傲腹黑的黑猫酒店幕后老板，此刻他更像是姜晚初遇的斯文学长。

        雷克斯醒来后觉得自己头痛欲裂，多次打开时空之门连带着让他的战力指数也有所损耗。

        不过还好，这一切都是值得的，他把目光黏在床边不远处坐着的晏司诺身上，多日不见她像是变了个人，虽说五官还是同从前一样，可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同。

        像是涅槃重生的凤鸟，眼中尽是风华，举手投足间全然不见往日的拘谨胆小。

        “你醒了？”

        她声音还是那般甜糯，可不难听出语气里的疏远和冷淡。

        雷克斯没有回应，狭长的桃花眼半眯着，回忆起与姜晚的点点滴滴。

        第一次见她远远比与她相识要早上许多，姜晚总会在学校附近的街道或早或晚的去喂流浪猫狗。

        起初只觉得她长得出众，看上一眼就能记住，日复一日的，看她喂喂猫狗也就成了雷克斯放学路上的消遣方式。

        他家境殷实，身体却不大好，除了学习也就没什么事能做了，有一天他突发奇想，自己也想去试着喂流浪猫。

        没想到小猫见了自己东躲西藏，还正好被那个女生看见，一双明亮清澈的杏眼弯成月牙，比夜空中的星星还耀眼许多。

        她叫姜晚，是同校的学妹。

        后来他们在一起了，雷克斯也曾想过他们的以后，规划他们的未来。

        变故总是来的猝不及防，家族破产，他一无所有。

        从富家少爷变成都市传说，他摇身一变，成了ko榜上那个一向神秘的战神ko2。

        后来的事情他不想回忆了，自己一向聪明，却做了最错误的决定。

        “你怎么会在这里？”见雷克斯不说话，晏司诺语气生硬，迎上那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

        白切黑腹黑男，靠近会变得不幸！

        “大东跟我说了十二时空的事情，我想你不在家，也许是离开金时空了。”额前的发遮挡住他的眉眼，雷克斯语气顺从又谦卑，他唇色泛白，整个人都透着病态的美感。

        “所以我就一次次的尝试打开时空之门，到其他时空找你，还好x轴上只有四个时空，不过为了确保你不在，我总归会在别的时空浪费一点时间。”

        他收敛起ko2的锋芒，像个乖巧等待主人的大狗狗。

        “你会怪我来晚了吗？”

        绿茶！绝对是绿茶！

        如果不是晏司诺意志坚定，差点就要上了他的当。

        “雷克斯，姜晚已经死在了金时空，死在了你和她的回忆里。”她眉头紧蹙，不打算与雷克斯有过多纠缠。

        可她说的却也是实话，只不过无人知晓，也无人会信，只希望雷克斯不要觉得她这是欲擒故纵撒娇求哄。

        晚上她回到房间，拿出日记本，提笔在最新的一页写上一句话。

        总会有人是为了你来，逆着光，踏着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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