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画皮

崇飞云此刻也是有些心乱，第一日并无他安排的考验，想着前两日无事令杨戬放松警惕，第三日才有真正的考验。谁能想到，着了妖魔的道了！

        他心中暗自叫苦，因为对自己太过自信，并没有在附近安排支援。此刻，真是孤家寡人了。本来兵王能够尝出天下各种剧毒和麻药的味道，可是这妖魔之毒还真是第一次遇见……

        这下子丢脸丢大发了，还没考验杨戬，自己就被暗算了，亏的自己刚才还说这世道哪有那么多黑店，这就撞上了！

        崇飞云毕竟是兵王，心念电转，开始思索如何自救，可是这毒性确实诡异又猛烈，全身仿佛是中了高强度麻醉剂，却又不影响意识清醒。一时间他竟然束手无策。

        抱朴真人叹道：“好诡异的毒。不知是哪方高人出手？“

        嘻嘻几声笑，掌柜的人皮竟然如蛇退皮一般脱落，现出一个妖艳女子！这场景，极其诡异。

        杨戬和崇飞云瞳孔骤缩，“画皮？”“你是画皮？！”二人几乎异口同声呼喊。

        他们万万没想到，九州神话中的妖魔画皮竟然潜入人界了，这究竟是守株待兔，还是早有阴谋？

        “难得还有人记得小女子的名讳。嘻嘻。”妖艳女子自承身份，摇曳走向杨戬，明明面若桃花，眼神中的阴毒却令人心怵。

        杨戬心头惊恐，想要强行提起真气反抗，却还是无济于事。

        “道长，别费力了，这是我取自魔界的曼陀罗毒，人族圣人以下至少需一柱香时间方能化毒。”画皮双手搭上了杨戬肩膀。

        杨戬长吐一口气，叹道：”你在神话中害人，最终死于道门，如今还要来人界害人，或者是报复？“

        画皮脸色一变，尖锐的长指甲发力刺入杨戬肩膀，逼得杨戬一声闷哼。

        “呵呵呵呵，你们九州人族自以为是，将我设想为一个勾引书生和挖食人心的妖魔，最终还要有个所谓的正义之士来镇压我。”

        “这就是为了满足你们善恶有报的自我心理暗示！何其荒谬！愚蠢至极！！”

        “我不甘心！为何我要承受这一切！以血偿血，我要九州人族死！你们都该死！”

        “尤其是道人，我一定要将我受过的痛苦百倍偿还！我要你生不如死！”

        画皮面容扭曲，犹如深渊中的魔鬼爬出，戾气骇人！

        杨戬三人心中也是一愣，众生口口相传神话，却无端端导致了另一个平行宇宙的妖魔遭受痛苦，这倒是令人心中理亏了三分。

        可是数百年前的众生又何尝知道会有这种后果呢？只能说天道冥冥，损盈补缺。在当代世界，有种类似的理论，叫做蝴蝶效应……

        可是眼下也不能听天由命，崇飞云心念一转，先拖延时间，拼尽全身力气大声质问：“你是如何突破守门人防线？这绝不可能！”

        画皮眉目一转，诡异笑道：“还得多亏牛鬼那个脑子不好使的，我怂恿几句，他便杀到龙首山了！我借着他气息掩护，偷偷潜入，本来想着它能杀掉山上所有人，没想到那青年道人竟然玉石俱焚。倒是叫我高看如今道人一眼。”

        “当时我本来想现身杀了这小道人，可这老道人却赶来了。”

        她瞄了一眼抱朴真人，幽幽道：“老道人很强，恐怕和牛鬼也是伯仲之间。我只能隐匿气息，好在这是我最擅长的。”紧接着话音一冷，“暗中听得你们要来这枫林镇，我便先了一步，杀了这掌柜，等着你们上钩。”

        杨戬闻言一愣，随之大怒：“这么说来，是你害了我兄长？！你还滥杀了此处无辜老人！你心中仇恨让你真正变成了双手占满鲜血的妖魔！难道你自己可怜，九州无辜众生就不可怜吗？”

        画皮被这番话戳中痛处，尖叫道：“闭嘴！你闭嘴！你兄长本事不济活该一死！九州人族都该死！我心头之恨日日夜夜折磨，我就是要杀光你们！”

        话音未落，她便高高举起双手，指甲瞬间暴涨，如利刃一般插向杨戬脖子。

        杨戬倒地一个翻滚，竟然躲开了！

        “怎么可能！你怎么能这么快解开曼陀罗毒？”画皮一脸不可置信的神色，声音更加尖锐了几分，震动得屋顶灰土瑟瑟抖落。

        她定晴一看，发现杨戬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原来杨戬并不是自己躲开的，是被抱朴真人以真气震开。

        不待画皮反应过来，抱朴真人左手五指弯曲于掌心，结五雷手印，“九天五雷如律令！”

        刹那间雷电之光迸射，五雷诀威势惊人，如雷部天尊下凡，肉眼不可见之瞬间便将画皮击飞。

        “啊——”伴随着画皮的尖叫，砖石墙壁轰然破碎，只留下一个缺口和满屋灰尘。

        屋外红光一闪，画皮遁去了踪影，逃命本事倒是一流。

        抱朴真人起身，左手结太上手印，凌空点向杨戬和崇飞云，以纯阳真气破了这至阴曼陀罗毒。

        崇飞云不愧是兵王，身体素质强悍，略一舒展身体发现无碍，弹起身子便要追杀画皮，却被抱朴真人喊住，“穷寇莫追！”

        杨戬也撑起身子，上前搀扶住抱朴真人，殷切问道：“师傅，您可还好？为何您能解毒？”

        他心知这曼陀罗毒性诡异，恐怕师傅也是付出了不小代价才能在如此短时间解毒。

        抱朴真人疲惫说道：“你可记得楚狂说过，这真气无非是能量，以更强能量能破之。这毒性也是同理，天地万物皆是能量。”

        “这画皮只是三级魔物，实力有限，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能隐匿于牛鬼气息之中潜入人界而未被发觉。”崇飞云面色铁青，紧接着说：“这小妖高估了自己的手段，也低估了真人神威。”

        杨戬此刻丝毫不在意画皮，只担忧师傅面色不佳，殷切问道：“师傅，您消耗了不少真气，我送您回房打坐吧。”

        “也好。”

        崇飞云示意自己呼叫援兵守护，在大堂镇守，为抱朴真人护法。今日之事，他作为护送人已然失职，反倒是抱朴真人出手相救，实在令他汗颜。因此不可再有任何闪失了！

        崇虎叱咤风云，何曾吃过如此暗亏，势必咽不下胸中这口恶气，不过眼下抱朴真人需要修养，那么今日之仇，他日必报！

        抱朴真人以真气试探整个旅馆，发现并无其他妖魔气息了，方才让杨戬打开房门进入房间。

        一进门，抱朴真人便支撑不住了，脚下便一踉跄，几乎跌倒。

        方才他为了在短时间内化毒，驱动清心咒催动巨量纯阳真气，已然超过经脉负荷，随后又出手五雷击退画皮，还替杨戬二人解毒，更是形同强弩之末。在大厅之时，他担心画皮还藏于暗处，因此假装身体无恙，苦苦支撑到回房便无力为继了，此刻只能心中暗叹岁月不饶人。

        杨戬急忙用力撑住他胳膊，搀扶着他到床边坐下，焦急问道：“师傅，您需要我做些什么？”

        抱朴真人脸色灰暗，闭目不言，盘膝打坐，头顶隐隐散发出七彩蒸汽。

        杨戬不敢再出声，在一帮高度警戒，为师傅护法。

        过了半个时辰，抱朴真人睁开眼，一脸倦容，低叹一声：“二郎，我大限已至。”

        “师傅，怎么会这样？！”杨戬大惊失色，跪倒在师傅面前。

        “我本来就已七十有三了，垂垂老矣，加上此次强行提升真气破毒，心脉破损了……不过生老病死，人之常态罢了，无妨。”

        “可是，可是您是道门高人，一定有办法的。不然我们赶紧回真武道，让掌门替您疗伤。”杨戬热泪盈眶，尚未来得及报答师傅对他的养育和教导之恩，难道也要别离了……

        “痴儿，道门神通又非神明之力，即便神明也不是永生不灭。顺其自然，人生终有归途。”抱朴真人幽幽道，“若非今日突发此事，我还能看着你加入守门人，将来成长为一代英才。可惜啊，终究天不遂人愿。”

        “师傅，是我又拖累了你……”杨戬泣不成声。

        “二郎，我收大郎和你为徒，是我的道缘。既然为师徒，又何谈拖累二字？想来我若遇险，大郎和你也会拼命保护为师，不是吗？”抱朴真人颤巍巍伸出手，摸了摸杨戬的头。

        杨戬伏地不起，心中酸苦无比：天道为何如此待我，让我短短数日之内失去了最敬爱的兄长和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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