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山雨欲来

今天是十月的最后一天，这场冬雨，并没有如人们所愿的停下，它一直下了三天，雨水已经超过了城市的负荷，地势较低的地方，积水已经没过小腿。

        早上八点，陈陌打开了客厅的灯，看着窗外，乌云密布，天色黑的像是晚上，雨水仿佛从天上泼下来一般，倾覆而下。工作群里，经理已经发了通知，极端天气，暂时不用上班，怕员工路上出意外。

        作为一个内陆城市，陈陌记事起，从未见过这样的瓢泼大雨。

        大黑和小黑仿佛感觉到什么一般，都瑟缩在窝里，带着丝丝呜咽。

        陈陌赶紧上网看了看，网上充斥着各种的视频，或是大雨或是大雪。有些严重的地方现在地下隧道都已经被淹没，陈陌没有再敢多看，一切她都无能为力。回到卧室，坐在飘窗上，怀抱着双腿，紧紧的盯着远处的商业街。

        雨势太大了。

        短短两个小时时间，雨水已经淹了一半的商铺门，公园里矮小的绿植也已经被雨水淹没。

        积水快速上涨，现在已经超过了地铁口的楼梯，越过工作人员放置的沙袋，顺着楼梯如洪水般，汩汩向里灌入。

        路上除了抢险人员，已经见不到其他行人，雨势磅礴，打在他们身上，东摇西晃，在这密集的，如瀑布般的雨水中，人类显得异常渺小。

        随着大雨的持续泼洒，原本繁华的商业街，如今已经被雨水淹没了大半，只剩下还招牌还留在水面之上。雨水掺杂着各种杂物汇集向更低处飘去，浑浊不堪，路旁停靠的车辆也被雨水推着向远处飘去，在大自然的力量下，所有的一切都显得微不足道。

        陈陌上班时间较晚，网上许多人转发着，那些早起的人们陷入危险的视频，各个地方都有，所有的娱乐视频都已消失，短短的一上午，整个世界都仿佛被淹没一般，所有人，都不知道这突如其来的暴雨到底是因为什么，只能无助的被迫承受。

        心不在焉的陈陌吃完午饭后，看着远处的灯光，明明灭灭，最终归于黑暗。

        停电了。

        家里的灯也在同一时刻灭了，卧室陷入了黑暗。

        暴雨终于慢慢的停下，陈陌松了一口气，但随之而来的是一股难言的悲伤，这样的雨势，很多人怕是要无家可归了。

        各地官方在第一时间开始更新失踪人员与死亡人员统计，数字不断上涨，鲜活的生命变成了一个个冷漠的数字，部队，十字会等各种救援没有因为暴雨的停歇，而停下脚步，反而拼着一股劲儿，努力的救助着每一个遇难者。

        记者也冲在第一线，为所有人报道最新的救援情况。

        他们被每一个人牵挂着，国外的情况已无暇关注，只听说连最炎热的地方都已经受到了影响。

        就好像整个地球被洗刷了一遍。

        作为人类，这种时候，所有人的悲伤都是一样的。

        半夜的时候陈陌感到了一丝寒意，按说新家的保暖做的还是不错的，被冻醒的她赶紧给自己又加了两层被子，电还没有修好，暂时开不了空调，没有多想。等感觉到了暖和，陈陌这才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温度太低了。

        刚睡醒的陈陌感觉到了不同寻常，赶紧换上了厚睡衣，打开窗帘望去，外面飘着鹅毛大雪，昨天的雨水还未退散，竟一夜之间凝结成冰，这时候冰面上已经堆积着一层雪花了，白色的雪花中掺杂着灰色的冰面，一片斑驳。

        陈陌试了一下还未通电。

        看了眼时间，已经上午九点多了。

        随意吃了点东西，将两个小家伙的窝又加厚了一点，这时候突然听到了几声急促的敲门声，看了下发现是对面邻居江墨阳。

        赶忙打开了门，看到一脸焦急的他，平日温和的模样都被打乱，像是整夜没有睡好一般。

        “早上好，陈陌，请问你手机还有电吗？可以借我用一下吗？”声音中带着一丝祈求，暗含着希望，紧紧盯着陈陌。

        “有的，你稍等我去拿一下。”将人迎进客厅坐着，陈陌去拿了手机递给他。

        接过手机，他熟练的输入一数字，拨了过去，一边解释：“我爱人外出出差了，她那边比我们这里还要严重，昨天还能联系上，今天手机没电了，我想确认一下她是否安全。”

        陈陌这才注意到江墨阳手上的婚戒，心里闪过一丝羡慕，年纪轻轻就结婚了，她好羡慕啊，好想卫惊蛰，也不知他如何了，千万不要外出啊。

        手机响了一会儿后，就被接通了，看着江墨阳明显放松的神情，陈陌离远了一些，给他们腾出一些空间。

        过了几分钟，江墨阳将手机还给了陈陌：“非常感谢，这下我就稍微放心了些，她一个人在外地，这样极端的天气，也没有航班，等情况稍微好些她就想办法回来。”

        “没事。她一定会平安的。”陈陌安慰道。

        稍微聊了一会儿，江墨阳就准备走了。

        “稍等一下。”陈陌跑回房间，拿出一个充电宝给江墨阳。“这个你先用吧，我这里也没什么人需要联系。”

        江墨阳没有拒绝，他是真的需要这个东西，温和的笑道：“谢谢，等情况好一些了，带着她来请你吃饭。”

        “客气了，也算是朋友了，能帮到你就好。”对陈陌来说，这真的只是一点小忙。

        送走了江墨阳，陈陌又去了空间，开始日常的打理，因为天气原因，这段时间产物，她都做成了可以长时间存放的半成品，或是真空处理，或是做成罐头。

        下午的时候，家里的温度已经逐渐变低了很多，也亏当时陈陌保暖做的好，不然现在估计像冰窖一样，而外面竟然有了行人，冰面已经被冻到可以让人行走，很多人带着好奇出门了，有些敏锐的人已经冒着大雪出门，奔向原来商场，超市等地方。

        政府的人也开着车向附近驶来，他们看着有不少人，下车后，一部分安抚民众，另一部分将其他车辆里的那些看着像是受灾群众的人，安排到附近的一些酒店内。

        随着温度持续的降低，陈陌没有功夫再管外面的骚动，而是赶紧将原先购买的防寒被挂在门窗的钩子上，像门帘一样。客厅和阳台之间还是那层厚厚的窗帘，暂时不用再加，以免整个屋子看不到一点光线。

        这会儿大黑和小黑也暖和起来，在客厅的地毯上打着滚，这种时候，做什么都耐不下心，只有时刻的关注着外面的消息，才能好受一些。

        许多人趁现在都想方设法的往家乡回去。

        所有人都能意识到，这场灾难，是全球性的，不论世界各地，都是各种低温暴雪天气。

        大雪第二天的时候，陈陌的家迎来了访客。

        中年人模样，穿着厚厚的羽绒服，看着非常憨直：“你好，我是张海，也是咱小区的业主，都是一栋楼的邻居。稍等，我先叫下另一位业主。”说罢便去了对门，没过一会儿，江墨阳也出来了。

        张海这才开始解释了情况：“刚才我出去看了一下，水面上结冰已经很厚了，昨天你们也看到了政府的车在上面开都没有问题。但是这大雪越下越大，一楼的楼道，现在已经被封了一半，咱们的食物都是有限的，到时候把入口全给封了，那就都出不去了。所以我再集合整栋楼的住户，每家一人，今天下午一起去清理一下周围的雪。”

        “没问题，我会去的。”张墨阳微笑道。

        “我也是。”

        只要是有点脑子的，都知道这事肯定是需要做的，所以陈陌和张墨阳都没有意见。

        “那好，下午就在二楼三楼那里集合。”

        得到回复，张海继续去楼上动员别的住户了。

        “你家人现在情况怎么样了。”陈陌问道。

        “早上刚通了电话，说是已经找到车往家这边回了。运气好，过两天就到了，现在路不太好走。”张墨阳笑了笑，这个温和的男人，现在眼中的柔情满溢，惦念着远方的那个人。

        “那就好，一定没问题的。你家新搬来的，如果有缺什么东西，我这边应该会有的。”陈陌也放心道，能找到家人那当然是最幸福的事了。

        “好。”忍住了即将出口的谢意，江墨阳将这份感谢，记在心中。

        吃过午饭，他们就到二楼，那时已经到了不少人。

        众人手中拿着五花八门的工具，什么菜刀电钻铲子都有，相比起他们，陈陌和江墨阳手中拿着的镐子，就显得异常靠谱，这也没办法呀，这些东西平时都没人用的。也就陈陌有空间才跟个五金铺一样什么都有。

        因为陈陌是个女孩子，所以只是工具被征用了，她就拿个别的小东西在旁边打打下手，强壮一点的男人们主动扛起了大梁，两把稿子舞的虎虎生威。

        轮替着干活，两个多小时，就已经清理到了一楼大厅，整个大厅内铺上了一米多厚的冰毯。看着就让人心慌，门在前些天被暴雨冲开，后又结冰。外面的雪顺着这里，已经在冰面上形成雪堆，看不到外面的景色。

        众人也商量着先开辟出一条通道，到外面把门口的雪清理了，省的越堆越高，至于大厅里的冰层，可以先放一下。明天再清理也可以，以现在的温度，应该是不会在再下雨了。

        男人们用各种工具先开辟小道，后面其他人将小道扩大，方便人进出。四十多个人同时干活，虽然整个世界都在经历灾难，但是人要有热情和希望，才能更好的向前，大家热热闹闹的，互相鼓励着，坚信自己的亲朋好友一定在别的地方，好好地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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