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炼药（八）

听到失踪案三字，赵小溪便知道他们调查的应该是同一件事。

        “失踪的都是孩童吗？”

        “你怎么知道？”

        “我受人所托，找一个孩子，那孩子到外面玩时，习惯一路上做记号，我寻着记号一路走，发现记号到胡府就消失了。”

        “所以，你怀疑那孩子就在胡府？”

        赵小溪肯定地点了点头，“是的。”

        “你找到胡府的地下室并非是偶然吧，这附近巡逻密集而且深严，我在屋顶的时候就看到你鬼鬼祟祟躲在草丛里面。”张锦易双目紧紧地盯着赵小溪，她顿时心里一阵发毛，原来就在自己监察巡逻队巡逻的轨迹之时，他早就发现了自己，看着自己的一举一动，这大概就叫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吧，她怔怔地立在原地，有一点不知所措。

        “唉，跟你说实话吧，我怀疑我寻的孩童的失踪跟胡府有关。”说出来，她心里瞬间舒展了许多，她现在一想，即使是找到周宇轩和其他孩童的尸体，凭她一人之力，也难揭发胡府的行为，况且，如果到时惊动了胡府，还可能给他们转移证据的时间。

        “嗯……”张锦易笑了笑。

        “最近不是有孩童失踪吗？所托之人是一位——”

        “嘘，别出声。”张锦嵘耳边传来一阵脚步声，由远至近向他们走来，他眉头紧锁，集中精神，侧耳听着脚步声的方向。

        “有人，躲起来。”

        见张锦易那副警惕的模样，赵小溪生出了一丝慌乱，“躲哪里？”

        “姐姐，那里有个地方可以躲。”

        顺着小轩所指方向，她拉住张锦易的手臂，“这边。”

        借着微弱的烛光，跟在二九和小轩色身后，躲进了另外一条通道里面，赵小溪紧紧地贴着墙，屏住呼吸，把珠子塞进衣衬内，紧紧地捂着，心脏砰砰砰地加速跳动，。

        脚步声越来越近，回荡在整个地下室，接着，方才所站之处传来一丝摇晃的火光。

        “唉，明明我们把所有的东西都转移到西边的地下室了，为什么还要守着这里？”

        “在这里完全废弃之前，都要小心谨慎，万一被人从这里走到西边地下室就糟糕了，我们之前干的事情被发现，那时，我们又该亡命天涯了。”

        赵小溪探出头看到两名皮肤黝黑，两男子的身材近乎一样，魁梧壮硕，宽松的衣裳也丝毫没有遮挡他那壮硕的身材，两人腰上配着剑，其中一人撑扶在丹炉壁沿上，另一人则四处视察这里的情况。

        “喂，张锦易，你今天是一个人来的吗？有没有帮手？”她压低声音，轻声说道。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

        “我们再检查一下吧，你去那边我去这边。”

        赵小溪连忙把头缩回，紧紧贴在墙上，凹凸不平石头般硬墙壁把她的被磕得生痛。

        他们屏息侧耳倾听，一个脚步声走远，然而另外一个脚步声离他们越来越近，赵小溪紧紧地捂住珠子，生怕珠子的光会暴露他们的位置。

        “我去引开他们。”二九的话在赵小溪头顶响起，还没等她开口，只听外面那人开口，“谁？黄忠，那边有声响，我们过去看看。”

        脚步声停住了，远处传来一阵异响，只听那人转身，急匆匆地跑向另一边，脚步声逐渐走远，赵小溪他们才松了一口气。

        “走了，我们去那里看一下。”赵小溪举起珠子，指着对面的房间。

        张锦易好奇地看着她手中的珠子，“你这是什么珠子，怎么那么亮，还偶尔一闪一闪的。”

        赵小溪盯着他，“这是宝贝，不可告知。”

        转身直接走到周宇轩所指的那间房，只是门上上了锁，“有道门，上锁了。”赵小溪指着锁，转头看向张锦易。

        “你有发簪吗？借来一用。”

        “哦，有。”将发簪拿下，递给了他。

        张锦易蹲在，左手拿着发簪，赵小溪把珠子从黑布袋拿出来，移到门锁前，张锦易看了她一眼好像有话要说，但是他还是将注意力转向开锁上。

        他拿着发簪锋利的一端，在锁孔里面捣鼓了几下，卡擦，锁竟然开了，赵小溪不可置信地望着他，心里面对他多了一份欣赏。

        张锦易打开门先走了进去，没看清里面的情况前，一股浓烈的臭味扑鼻而来，那是一种不同味道的混合，她难以用言语去形容，惹得赵小溪立刻退出了房间，深深地吸了口气，才举起珠子，走进房间。

        房间里面堆了一层稻草，上面有几件带血迹破烂肮脏的衣服，还有吃剩下的馒头，有几只老鼠趴在上面啃咬。

        “我和其他小朋友就是被关在这里，他们给我们吃很那难吃的饭和馒头，一开始我们吃不下去，但是饿到不行的时候，我们也只能吃下去了，有些小朋友吃了还生了大病。”

        赵小溪听到这里，感觉眼眶一阵湿润，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将眼泪压了回去。

        “这里应该就是关着那些孩童的房间。”赵小溪紧紧皱着眉。

        “嗯，我猜是。”张锦易从地上拿起一件破烂的衣衫，“这些衣服的尺寸只有孩童那年纪才穿得下，而且他们应该受到不同程度的虐打。”衣服上面的裂痕像是用鞭子抽打出来的，上面还留有干涸的血迹。

        “他们抓这些孩子究竟是做什么？虐打成这样，倒不像是拐卖。”

        张锦易环抱双臂，低头沉思。

        “外面有个炼丹炉。”

        “难道这些孩童是被拿来炼丹药的？”

        猜到这里，他们都大为震惊，都瞪大了眼，赵小溪远远地照着那炼丹炉，他们慢慢地走进，绕着丹炉走了一圈，发现上面有一丝被抹过的血痕。

        “是血，他们把我们的血放出来，他要的是我们的血。”孩童的灵魂再一次出现，一个看起来稍大一点的张开唇。

        “我看见了，他们割破了我们手腕，把血滴到一个器皿里面，用完了，便把我们给遗弃了。”

        听到这里，赵小溪的胸口像被块巨大的岩石压住，她喘不过气，她努力压制住自己的情绪，她怕一放松，她就会完全崩溃。

        这时，二九回来，他一看赵溪溪的神情就知道赵小溪大概知道了实情。他将那两壮汉引走后，又到他们所说的西边的地下室，这地下室不简单，他们似乎建有东南西北四个地下室，并且一旦有风吹草动，暴露的风险，他们就会觉弃掉填埋或者改成藏物室，这次事情他们有着详细的规划。

        至于他们耗费那么大的人力财力物力建造那么大的地下室炼这些丹药，其中的原由还得从胡府老爷身上找，一开始，他猜测是为了延续寿命，胡府的老爷身上有一股药味，而且他的面色惨白，他身形膘肥体壮，但却也是爱美之人，他似乎用女子常用的胭脂水粉掩盖他惨白的面容。

        “锦易。”从进来的入口传来一个声音，离他们距离很近，几乎就在他们身边，赵小溪惊慌地照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那是身着藏青色衣服的男子，有点面熟，但他似乎与张锦易相识，而且关系还不错。

        “景逸，你来了。”

        萧景逸点了点头，“调查得怎么样？”

        “我们根据……”

        “这位是……”萧景逸望着站在张锦易身旁的女子，身上穿的虽是丫鬟服装，但是她肤色较一般的丫鬟稍黑，脸的肤色和脖子肤色不对称，脖子稍白，手掌有几道很细的划痕，虎口处有茧子，倒是像是经常在户外干活的人。

        “赵小溪，我朋友。”张锦易淡淡地说了一句。

        “阿，我记得你，李府”赵小溪惊讶地指着萧景逸说道。

        “哦，怪不得我觉得你有点眼熟，原来上次是在李府见过，可是你两什么时候成为了朋友？”

        “她救过我弟，话说你那边调查得怎么样？”张锦易立马把话题转会了案件上，萧景逸也并非八卦之人，也没有继续深究他们是如何熟悉的事情上面，将注意力集中到案件上。

        “今晚的胡府的巡逻密集得有些异常，爷说那是府里的仆人，但是从他们的脚步和身型来看，他在刻意隐瞒，那些是训练有素的人。”

        “嗯，我这边跟你了解到的有重叠，除了异常密集巡逻的队伍，还有这个地下室，这个炼丹炉……”张锦易伸手，视线转向赵小溪的后脑，指了一下她头上的发簪，她意会到他的意思，拿下发簪，递到了张锦易的手中。

        “我猜，最近失踪的小朋友都被用作炼丹的工具了。”张锦易边说边将发簪插进锁孔。

        萧景逸大为吃惊，眉头紧锁着，他没想到胡府作为皇家国戚，却做起这般十恶不赦的行径，胡家本是从商发家的，偶然间，爷带着妹妹下江南做买卖时，刚好遇上皇上江南，那次下江南，皇上看上了一名女子，并将女子带入宫中做了妃子，而这名女子便是胡府老爷的妹妹，就那转眼之间，胡府便成为了皇亲国戚，而这个头衔使胡家的地位一下子上升了许多，门槛都快要被踏破了。

        “他们要的大概是孩子的血。”赵小溪补充了一句。

        “你的人是不是在外面侯着？”

        “嗯。”张锦易还在专心地开着锁，“咔哒”一声，锁掉到了地上，他打开丹炉，脸上露出了失落的表情，他摇了摇头，“里面已经被清干净了，他们应该放弃了这里，我猜他们还有别的炼丹地下室。”

        “所以他们是建设多个地下室，一有风吹草动就废弃转移另外一个，他们的计划倒是挺缜密的。”

        “我猜当时那小孩将血字条交给梨园的余净生时，爷就已经怀疑上了，他生性多疑，即使不确定余净生是否怀疑什么，他也会转移地点。”

        张锦易点了点头，同意萧景逸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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