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章 谋杀

是夜。

        雅正间里，齐衍和卫凛正在品茶。在一家青楼里厢房名取得这般清新脱俗，真是……怪不得红柚苑的生意不错。

        不过眼下这些都不是重点。

        “世子，我们现在这间厢房隔壁两间都被换了人，即使你出去护卫也能冲出来，属下已经安排妥当。”卫凛一边留神厢门口，一边朝齐衍小声说。

        “今天来的刺客可都调查清楚来历了？”齐衍不动声色，微眯着眼睛。毕竟这楼下等着的，怕是不止一伙。

        “一批是皇后派来的，一批是三皇子，最后一批……”

        卫凛本来还是正常的语气，可说到最后却犹豫了几下，似是等待齐衍自己开口提及。

        “是我那位，世子妃。”齐衍嘲笑般地出声，“燕国公主自和亲以来不就没停止过给我使绊子。”

        毕竟是皇帝亲自下旨，又是为了燕晋之好。两人先前从不相识却还是被迫捆绑在了一起。

        但说来真是惭愧，分明坐过花轿拜过堂，齐衍却未掀起盖头，世子妃也安然接受。

        外加赐婚，皇帝知世子不会愿意，趁其不在朝就宣了旨意。二人更是至今未见过对方。

        嫌隙确实未见其人，只见其深。

        ……深到派人谋杀。

        “恕属下直言，”卫凛知道三方势力人数不少，“虽然世子早就有打算，但这人太多，世子若是出去受伤也是有可能的。”

        不是卫凛不信齐衍，是这三方实在是有备而来。

        齐衍听了哂笑，正等他要开口时，被一声喊声打断。

        “哎哟，两位爷，怎么不找我们红柚苑里的这些姑娘喝喝酒？在厢房里干坐着多闷得慌。”老妈妈抹着浓妆，走路时腰的摆动仍能看出曾是众人争缠头的风姿。

        “我们这儿的姑娘个个长得水灵又讨喜，两位爷不想找一个图图乐？正巧，今天呀花魁在这儿。非说要找个俊俏公子才肯过来呢。”老妈妈眨眨眼对着齐衍二人哄道。

        ……“公子，属下听你的。”卫凛为难地开口，毕竟齐衍在这里，这老妈妈也是够勇敢的，他暗想。

        卫凛还是有几分头脑的，当即转换了称呼。齐衍知道这老妈子进来不好打发，就算她不是谁派来的，但出去难免透露什么。

        眼下只好找个女子避免现在打草惊蛇。

        齐衍显然和卫凛是一个想法。这倒是出乎卫凛的意外。

        青楼女子，齐衍向来是觉得不可沾染的。也是相当不喜来这里作乐的官吏。今天竟然转性了？

        “那就有劳把花魁请过来了。”齐衍微微颔首。

        老妈妈仍旧想继续哄人来：“不如再找一个姑娘？我这儿的花魁脾气坏得很，万一她惹人嫌了我也好找个人替她圆场。”

        “不必。”齐衍婉言谢绝。

        老妈妈这下只好出去了，一边走还一边嘀咕：“两个血气方刚的，竟然只要一个姑娘……莫不是……”

        卫凛：……不是什么。

        齐衍：……不是什么。

        他们都没继续说下去，毕竟万一说到关键处花魁来了，那便是麻烦。

        厢房门响了，咯吱一声，露出一双纤细白嫩的手。

        女子戴着面纱。白色的面纱之上是一双无波的眼睛，不需要眼神就足以让人一眼记住。

        清冷，是齐衍对她的第一印象。

        两绺头发垂在脸颊两边，头顶盘了一处插着一支水蓝色的簪子，一步一动，显出来人的端庄。

        红柚苑向来是明艳的女子，穿着也是一眼便引人注目的颜色。齐衍一直都嫌她们身上脂粉风尘气息，太过黏腻。这白衣女子倒是第一次见。离得远也没有闻到一丝那种浓烈的脂粉香。

        “见过两位大人。”白衣女子款款行礼，虽是极为谦卑的姿态，但语气里却听不出献媚，反而是淡淡的疏离。

        既然人都来了，那自然是要应付一番的。

        齐衍勾勾嘴角觉得自己心情还不错，毕竟，花魁没有像别的女子一见面就缠上来，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倒是卫凛，惊呆了，怕是没见过风尘女子这般不像的。

        否则齐衍恐怕会忍住翻脸。

        “你叫什么名字？”齐衍没什么表情，不过卫凛判断世子现在竟然处于一种放松的状态。

        “萧念，叫我小念即可。”女子并未多说。

        “小念，不怎么好听。”齐衍思考了一下，“念念好听。”

        卫凛觉得自己主子为了掩盖身份这么亲密的昵称也敢用也是挺辛苦的。

        “是，大人愿意叫什么就叫什么。”萧念垂下眼睫。

        “那你，除了……那般，还会做什么。”齐衍没说出口，直觉认为面前的女子会不喜。

        “奉茶，哪样乐器弹曲皆可。诗词歌赋略懂皮毛。舞技尚可。民女未曾卖过身。”

        萧念自称的是民女，不是“奴家”。

        “这般才情，留在青楼，可惜了。”

        齐衍听了只是惋惜，并未同情或想帮助。

        血亲尚且自相残杀，帮一个陌生人又有何必要。齐衍虽是这么想，卫凛倒是开始同情起姑娘了。

        但是，别人不同。卫凛一听就真挚的说：“姑娘，若你不嫌弃，我能否问这儿的人帮你赎身。我知姑娘离开这儿必能生活的更好。”

        萧念噗嗤笑了出来，似乎在嘲讽卫凛的天真，亦或者是在嘲讽他的真诚。好半天她才恢复神情：“不必，民女在这儿生活相当不错，也未曾看人脸色过活。”

        女子笑声让卫凛脸红了些，不知是不是在军营待久了，竟觉得十分对这花魁有好感。

        聊的差不多，萧念奉完茶，齐衍和卫凛估计着时间差不多了，再不出去楼下只怕是沉不住气了。

        “姑娘，你留在厢房吧。我与公子该回去了。”卫凛向萧念做了一个告辞的手势。

        “既然二位大人要走，那我也该离开了。”萧念点点头，“我与你们一道出去吧。”

        “这……”

        卫凛回头看向齐衍，后者神色不变，便是同意的意思。

        看来是只能随机应变了。三人一同走了出去，彼此都不知对方心中在想什么。

        只打开门，就感觉有哪里不对劲了。

        “公子，我领你们下楼。”萧念感受到气氛，在二人面前似笑非笑。

        她款款而下，好像并不知道楼下几方波涛汹涌。

        “姑娘小心！”一支利箭横飞而来直冲萧念命门。卫凛直接想冲了上去。

        萧念抬眼见那一支利箭，瞬间，另一支利箭直向齐衍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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