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是你救了我

扯下安全带，踢开车门，周启年以最快的速度，向着方圆车坠下的地方冲去。

        平日里高傲冷漠的周启年，处变不惊的周启年，沉着冷静的周启年，此刻都变成了失魂落魄，万念俱灰的周启年。

        来到左侧道路旁，周启年毫不犹豫地，纵身越下了道路旁的护栏。

        高处落水带来的剧痛，丝毫没有影响周启年的下潜速度，四处观察后，周启年看到了一截悬浮的车上的残骸。

        周启年立即游了过去，果然，方圆的车此时已经沉到了河底。

        稍微缓和肺中的压迫感，周启年咬着牙向着车游去。

        到了车前，周启年用脚踩住车顶，顶住水压用力地拉开车门，就见到了已经昏迷的方圆，正仰躺着座位上，满头满脸的血迹，生死不明。

        周启年不由得心头一紧，迅速扯下安全带，一把抱起方圆就往上浮去。

        两人终于浮上了水面，周启年大口呼吸了几口空气，稍微恢复了点力气，就托着方圆往岸上赶。

        到了岸上，方圆并没有苏醒的迹象，周启年一上岸就替她做了心肺复苏，挤出了大部分腹腔里的水，接着叫了救护车，正等着车却意外地在岸上有所发现。

        有人正试图从水中游上岸，但那人说是在游，还不如说是在爬。

        周启年一见这人，已经基本确认，这人就是刚才事故的肇事者，这人腿上受了很严重的伤，此时正不断地往外淌血。

        周启年见这情况，稍加思索，便过去将这人拖上了岸。

        那人一见周启年，先是一惊，然后立刻将惊讶收起，向周启年表示了感谢，说完就想离开。

        周启年却一把将这人拉住：“先别急着走，先把事情交代清楚。”

        他的声音不大，却透露出不容拒绝的味道。

        那人转过身来，面带歉意：“昨晚到现在一直在出货，已经十多个小时没睡觉了，开车的时候，没注意前面的情况。”

        周启年眼角眉梢都带着一股狠戾，“这些话留着给警察说。”

        他掏出手机报了警，那人一见这情况居然开始逃跑。

        他岂会让这人就这样轻易地跑了？

        一个箭步冲上前，周启年直接一掌打在了那人的脑袋上。

        那人居然只是踉跄了一下就继续往前跑，跟不要命了似的。周启年皱了皱眉，跟上去一脚就将他踢翻在地，那人还想往前爬，周启年上前，一掌将他劈晕。

        周启年明白，这人不但是肇事者，更有可能是找出陷害方圆的幕后黑手的关键。

        五分钟后，救护车到达现场，随后，警察也来带走了那人。

        医院，抢救室的红灯亮了一宿，过道椅子上的男人，身上穿着依然湿漉漉的衣服，也一夜没合眼。

        闻讯赶来的方家人一见周启年，都面露尴尬，方世明强忍着心中的各种情绪，上前对周启年表示了感谢。

        周启年只是点了点头。

        宋树明来时本作出一脸焦急的样子，一见周启年，脸上就只看得见愤怒了，但他一时语塞，并没有开口。

        手术室的大门终于打开，护士们推着重伤的方圆往病房走去。

        几人瞥了床上昏迷不醒的人一眼，各有表情。

        主治医生简要说明了方圆的情况：虽然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但方圆仍处于昏迷状态。

        一听这话，周启年便起身准备离开。

        医生继续补充道：“但如果病人迟迟不醒来，很可能会导致高位截瘫。”

        周启年当即愣在了原地，因为熬夜而发红的双眼变得有些失神，脸部也由于极力压抑的感情，变得有些扭曲。

        周启年在原地呆了半晌，才缓缓地离开。

        方家人的表情也很凝重。

        “如果有时间的话，还是希望家属们多花些时间陪陪病人，这样对她醒来很有利。”医生考虑了一番，建议道。

        还没有走远的周启年自然是听到了这话，他没说什么，只是走到一边给何文打了个电话。

        “老大怎么了？”何文的声音听起来一如既往的欢快。

        现在周启年却有些受不了这种欢快，简短的交代，“最近我不会回公司，你负责处理一下公司的大小事宜。实在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就留着等我指示。”

        何文顿时愣了，“老大你出什么事了？”

        周启年没有回答，掐断了电话，回到重症监护室门口，透过厚厚的玻璃，凝视着里面病床上的人。

        几星期后，方圆半夜在医院醒来。

        周围都是雪白的墙和冷冰冰的灯光，方圆眯起眼睛适应了一下光线，慢慢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在医院。

        昏迷前的画面一幕幕回放过脑海。

        她记起自己开车行驶在去镇子的路上，遇到红绿灯停下来等待，结果，才几秒之后，就出了车祸。

        那辆货车从斜向的小道横冲直撞过来，力道极大地和她的车相撞，接着她就连人带车，掉进了冰冷的河水里。

        水底的压力很大，加上身上受的伤，她很快陷入了昏迷，不过意识朦胧间，她按响了周启年给她的通讯器。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似乎看到有一个人影跃下水面，稳稳地托起她。

        是周启年吗？

        正这样想着，一个醇厚的声音传入耳廓，“醒了？”

        周启年的声音带着刻意压抑的欣喜。

        方圆昏迷的时间太久，就算他对她再有信心，也免不了内心受到煎熬。

        方圆的脖子上打着石膏，僵硬地转了转，眼珠锁定了床边的人，“你怎么在这里？”

        周启年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认真道，“只有亲自守着，我才能确定你的安全。”

        方圆不知道说什么，沉默了半晌，只憋出一句，“在水下，是不是你救了我？”

        周启年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但是方圆从他的神色来看，已经确定就是他。

        他怎么会在她按下通讯器的第一时间就赶到现场？稍微一想，就知道他定然是一直悄悄跟在她后面，一看到出事，就立刻出来救人。

        这样考虑周到且一直惦念她的周启年，让方圆觉得遇见他实属三生有幸。

        她何德何能，可以得到这样优秀的人的庇佑？

        周启年对她的好已经让她无以报答，这次事故，她都不知道，他竟然一直暗中保护着她。

        心里忽然有很多话想说，但是话到嘴边，也只能汇成一句，“谢谢你。”

        周启年皱了皱眉，“这时候就不要在意这些礼节了，先养好身体才是正事，你可以再休息一会儿，现在已经是下半夜，天亮我再去给你买早餐。”

        方圆才醒来，身体还是很虚弱，此时想的事情一多，的确觉得有些疲惫，只好听从他的话，不再多言，闭上眼睛继续睡了。

        周启年替她掖好被角，又检查了一下连在她身上的几种仪器，确认无误了才继续坐下，撑着头闭目养神。

        第二天，方圆已经醒来的消息，就已经传到了相关人员的耳朵里。

        期间，方世明携着杨万华来看过她一次，叮嘱她好好养伤，就再也没有了动静，据他们说，最近方氏的业务十分繁忙，实在抽不出空来。

        方圆也不计较，反正她现在这个样子，也没有精神去应付他们。

        警察局也得知了方圆醒来的事情，当天下午就出动了几名警员前来慰问。

        说是慰问，其实也就是盘问了几句，方圆对当时情况的记忆，问她记不记得对方的车牌，以及对方司机当时的状态，诸如此类。

        那时候事发突然，方圆当然对那些东西都没有印象，只按照模糊的记忆一一回答了。

        警员完成了自己的任务，起身官方地叮嘱方圆要多多休息，很快便像来时一样迅速地散去了。

        方圆转向周启年，看他正在替她倒一杯开水，“说起来你也算是事故的第一目击者了，为什么刚刚不回答他们的问题呢？”

        周启年正拿起一边的勺子，慢条斯理地搅着水，好让温度散去得快一些。

        他云淡风轻地说，“你才是当事人，我说的东西用处不大。”他用手试了试水温，把杯子递给方圆，“而且，这件事情必须要我们私下去查，没有了警察的官方干扰，做什么事情都会顺利一点，所以就让他们当疲劳驾驶把案子结了也好。”

        两人都知道，肯定不会是疲劳驾驶这么简单，周启年补充道，“那个司机也算是一条线索，我会顺着往下追查的，你不必担心，一切都由我来搞定。”

        方圆没有伸手去接水，周启年奇怪地看向她，“手疼？那我喂你。”

        “不，不是。”方圆急忙摆摆手证明自己的手还完好，随即没有说话，脸先红了，她尴尬地把眼神飘香别处，“我想去洗手间。”

        周启年倒是完全没有大惊小怪，马上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上，就来掀方圆的棉被，“我带你去。”

        他态度这么淡定，方圆越发窘迫，攥着被子不撒手，小声说，“我可以自己去的。”

        “胡闹。”周启年一皱眉，声音里都是不容拒绝的威严，“你手上挂着吊瓶，一个人怎么好过去，到时候针错位了，还要重新扎事小，万一引起更严重的后果怎么办？”

        方圆的目光瞄向自己包得跟粽子一样的左手，想想也是。

        无奈，只好拉开被子，任周启年将她扶起来，慢慢地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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