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司机一回话，一车的乘客们顿时炸锅了。

        这条路的尽头？什么意思？黄泉路的尽头？那不是……

        “我们要下车！”之前那位大叔冲到后门，声音发颤，双手在用力拍门。

        有人开始尖叫或哭泣，有人开始用逃生锤敲车窗，有人冲到驾驶座要和司机决斗。

        就连柳小云，也恐惧着回到阴间。

        车内唯一还算镇定的乘客，大概也只有沈星了。

        “没事的，他遇到我，算他倒霉，他这车开不到黄泉路的尽头。”他握住柳小云的手，与之十指相扣。

        其实若不是有旁人提醒，他大概会一直被鬼物设下的幻境所迷惑，以为车子还在按正常路线行驶，但刚才有人一提起，他就顿时明白了——那只鬼看出来他有阴阳眼，所以特地设下只对他有效的幻境，而旁人看到的却是车子偏离路线开往黄泉。

        柳小云怔了怔，抬眸看他，只见青年的一双清眸里，是多年来独当一面的沉着冷静。

        沈星牵着柳小云，穿过惊慌的人群，迅速走到驾驶座旁。

        手里的小桃木剑对准司机，自动变成正常大小。当然，这也就意味着，面前这司机确实是鬼。

        “师傅，不打算交代清楚吗？”他沉声问。

        司机穿着一身黑，头戴高高的黑帽，帽上似乎写着模糊的繁体字。

        但是他的脸，还是怎么也看不清。

        他敲了敲方向盘，冷哼一声，头也不动地问：“小伙子，看你也有几分本事，难道看不出我这一身制服？”

        柳小云一听这话，已经慌得完全躲到沈星身后去，只抬头半个头观察黑衣司机。

        沈星不卑不亢道：“我可是活人。”活人哪能见过黑白无常呢？

        “小子，我只能说算你倒霉，正好坐上这一趟车，我是来抓鬼回阴间的，结果这么多活人上来，那我只好将错就错，让你们全部枉死。”

        柳小云心中猛地一抽，从沈星身后飘出来，不可置信地看着司机：“你的意思是，为了抓我，这一车的乘客都会死？”

        这时，司机缓缓转过头，竟然是一张血肉模糊的脸，一双眼睛看不到眼眶，只看到那只黑黝黝的眼珠，直勾勾盯着柳小云，似乎是下意识地，舔了下血肉模糊的唇。

        “是啊，都因你而死。”

        短短的几个字，仿佛每个字都在柳小云心中划上一刀，无数负面情绪涌上心头，她却无处释放、不敢释放。

        “闭嘴，如果你真的是阴差，那我劝你还是早点改行。”沈星眉峰一挑，手上动作干净利落。

        桃木剑捅穿驾驶座独有的玻璃门，直刺司机的手臂，碰撞之下，发出一阵“刺啦刺啦”的声音。

        为一只鬼，拉上一车无辜的人，那阴差与恶鬼又有什么区别？他觉得阴差存在的意义，就是要保护人们活到应活的岁数，这样做，简直本末倒置！

        鬼司机身上，剑锋所碰之处，都不太完好。他为了应付沈星的攻击，不得不从驾驶座中飘出来。

        他出来后，车子还在行驶，估计这车也不是普通的长途汽车。

        黑色的长袖下，露出一截灰白的手腕，手腕上有个乌鸦一样的印记，正在冒着黑烟。

        柳小云看到这个印记后，反倒比沈星先出声：“你根本就不是阴差！”

        她太熟悉这个印记了，这是她逃出地狱的唯一证明。

        遇到一只和她拥有一样印记的恶鬼，她第一反应，自然也把对方也当成了曾经的狱友。

        不过，她不会对他手下留情的，既为她自己不回地狱，也为这一车的人命不该绝。

        她一把拽住鬼司机的衣领，将他拽到沈星脚边。

        沈星继续刺他一剑：“假冒阴差开到黄泉路来，你胆子够大的。”

        鬼司机似乎被彻底激怒，双手紧紧握拳，龇牙咧嘴道：“本想着吃一只鬼饱餐一顿，没想到还有活人非要送上门来，那我就不客气了！”

        鬼司机刚放完狠话，就被沈星一顿刺，烟冒得像火灾似的。

        柳小云也想找机会出手啊，可惜对方怂得太快，快到让她觉得，地狱之中不会有这样菜的恶鬼。

        汽车本来就是由鬼司机的法力驱动，他被揍得无暇分身的时候，车子自然就停下了。

        其他乘客一窝蜂挤到后车门前，有的人焦急地破门；有的人警惕、又期许地看向沈星和柳小云这边。

        “你就乖乖等着阴差把你领走吧！”沈星在鬼司机额头贴下一道符，而后将视线移到车门上。

        这汽车可以说是停在半入阴间的区域，很容易遇上鬼物，确实得尽快离开。

        然而，他对前后两扇门都试了不少法子，就是没办法打开。

        “嘻嘻，你是打不开的。”鬼司机看得乐呵，不禁嬉笑出声。

        柳小云并不想在众人面前暴露自己是鬼的身份，于是默默地走到前门，用尖锐的指甲划破了门。

        破碎的玻璃扎进指甲缝、手指，她其实有很多种方式破门，但还是选择了这一种最不起眼的。

        大家都那么害怕鬼，她不能再吓到大家了。

        她平静地回过身，对上沈星目光的一瞬，竟有些心虚，只弱弱地道：“门我打开了。”

        沈星微愣一下，转身对众人招呼：“大家都跟我走。”

        他挽上柳小云的手臂，带她一起下车。

        周围一片黑暗，犹似地狱。

        听到熟悉的阴风呼声，柳小云纤细的手指微微发颤。

        直到沈星打开了手机的照明功能。

        “这里应该还不是阴间，只要我们往回走，就能回去了。”他道。

        其他人纷纷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四周顿时明亮起来。

        这一路上，有顽皮的鬼用鬼打墙之类的方式阻挠他们，但好在沈星包里准备的符够多，一人一张，也足够用了。

        不知走了多久，众人眼前的世界突然渐渐变化，荒芜的道路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夜色下的长途汽车始发站。

        “我刚才好像做了个梦。”

        “怎么可能是梦啊，我们一直站着……”

        “所以那是真的？”

        很快，众人发现沈星和柳小云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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