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进货3

除了长桌外，还有一个铺上红布的圆桌，只有两个座位。圆桌中间放了两个茶具和一个精美的花瓷瓶，没有插花，瓶口看去，好像里面装满了谷物。

        陶甜给自己倒了杯水，却没有喝。

        “你坐了我的位置。”

        “诶，你怎么也是15？”

        音乐戛然消失。

        众人停止所有动作，全都看向声源处。

        坐在位置上的15号两眼发直，左右摇头穿着粗气，神情又惊又怕，双腿也不听使唤，糠似的乱颤起来。

        他嚷嚷道：“不可能！”

        这时，两个戴口罩的红衣人走来，一人一边架起已经瘫在椅子上不敢动弹的15号离开此地。

        “不要，你们抓错人了，我才是15号。”

        “救命，救命啊！”

        独眼从舞池走出来，挑起陶甜一缕头发：“新旧更替很正常。”

        “既然这次进货来了个15，那之前的15就可以消失了。”

        陶甜抬头，与独眼对视：“去哪了？”

        “去四楼打工了，不然你以为我们的蜡烛是凭空出现的吗？”独眼拿起花瓶微微倾斜，谷粒全都被倒了出来，只是颜色不太对。

        独眼从瓶中挑了几颗吃，呸呸吐出来：“也就你们喜欢吃。”修长的手指伸进花瓶，掏出一摊肉沫。

        “你多吃点。”

        “不喜欢吃吗？”

        “你这样可算糟蹋粮食啊。”

        两人僵持了很久，有部分人看过来。

        肉腥味太冲鼻了，陶甜皱眉捂鼻站了起来。

        “你自己吃吧。”说完，她端起蜡烛离开了。

        一声巨大的吸气重新吸引了大家注意，肖莱转了转眼睛，大声说：“看什么看，我吃果子呛到了。”

        “服务员！给我再倒杯水。”坐在肖莱旁边的人拍拍桌子，指着离他最近红衣人大喊。

        “我”肖莱也抬起一只手，不过当他发现音乐再一次停止时，另一只手捂脸，“累死了，我要先回去。”

        肖莱不敢回头，他走的步伐极慢，刚好与其中一个面向走来的红衣人擦肩。

        身后人疑惑说：“我只要杯水，你们要带我去哪？”

        肖莱抽出眼镜布擦擦额头，“刚才差一点就死了，还好我反应快。”

        “富贵险中求，你看这场宴会不就又发现新规矩了吗？”陶甜离开时给肖莱使了个眼色，他们一前一后绕来绕去，走到三楼紧锁的大门前才停下脚步。

        “你当时怎么不吃管理员递过来的东西？”肖莱休息片刻，狐疑的上下打量陶甜，“你骗我？”

        陶甜一脸“你是傻子，我不愿意多说话”的表情看着他。

        不过想到还需要他帮忙，叹了一口气解释道，在宴会上她观察到长桌那边也有邀请他人吃手中食物的现象，有人欣喜接受，有人委婉拒绝。

        “我懂了，只要不自愿拿起，就算不吃也不算浪费。”肖莱尴尬笑笑。

        “白嫖一个规则，还不打算出来吗？”陶甜问。

        肖莱猛地回头，居然有人跟踪。

        “哎呀，被发现了。”雪莉走了出来，歪头吐舌，“原来进货人也是我们的人啊，太好了，大家一定可以安全通关。”

        “什么我们，小妹子，你怎么比我还自然熟。”肖莱嚷嚷道，“你那两双胞胎队友呢？”

        雪莉没有理他，突然轻轻拍了拍陶甜的头：“进货人，你这身衣服和我好搭啊。”

        陶甜：“你是楼下管理员，我是进货的，工作服能不搭吗？”

        “原来只有我绝地求生，你们都是有身份的人。”肖莱拿出一块新眼镜布擦不存在的眼泪。

        “我也没打算瞒，我这不是送温暖来了吗？”雪莉笑眯眯拿出钥匙，挂在陶甜手指上，“合作愉快。”

        “独眼一时半会儿不会出来。我现在去二楼一趟，你们回去尽量拖延时间。”陶甜把钥匙插进门锁，

        艾莉突然转头看向肖莱：“走吧大叔。”

        “你走我后面，我今天对红色过敏。”肖莱快步走到前头，“你说你头这么小，怎么发量这么多，这辫子真大。”

        “平时用的什么牌子洗发水啊。”

        “也不必这么听话，我有点怕，知道一路走来看见两个影子，却只有我一个人自言自语多恐怖吗？”

        “我才二十五岁，还是个花季少男，别一口一个大叔。”

        陶甜打开手心，一把钥匙躺在上面，之前以为管理员只能待在本层，原来可以随意走动啊。

        各层管理员之间应该是认识的吧，独眼当时没有任何异常，是因为什么呢？

        低头挽起袖子，手臂上的数字变成了14。

        那个原住民15号，以及口渴的倒霉鬼看来已经死了。

        楼道里黑漆漆，陶甜一步一步往下走。二楼现在应该只有一个光杆司令了，什么都没有，大厅那些桌子台子灰厚得令人绝望，怪不得都想往三楼跑。

        “你踩到我的鼻子了。”一声痛呼吓得陶甜连连后退，只见老头背对她，盘腿坐在大厅中央。

        地上弯弯扭扭蠕动着像藤条一样的长鼻子让陶甜不知如何落脚，她寻找长条空隙间蹦跳，好不容易跳到老头身边。

        或许是陶甜飞跃的动作太大，带动灰尘四起，地上的鼻子快速横向伸缩，震耳欲聋的喷嚏无死角环绕在她耳畔。

        “不好意思。”老头艰难转过身，庞大的身躯压得木板咯吱咯吱响。

        “你快完全异变了。”陶甜想起宴会上，独眼坐在对面吃东西时上嘴唇突然变长，还有雪莉绑在羊角上的辫子。

        在这里，身份为管理员可以获得更多消息，不过规则不会允许他们破坏游戏平衡，所以管理员的异变也是最快。

        进货人等级与管理员差不多，独眼还认识我，可见管理员也是从宫殿外进来的。

        可惜，目前已知的管理员中只有独眼是有记忆的npc，其他人问不出名堂。

        “你不觉得你也快了吗？”老头在胸前比划，“比第一天见面，你好像矮了半个头。”

        脑中闪过雪莉拍头的画面，原来她早就发现了。

        陶甜问：“你不会就这么坐了一天一夜吧。”

        老头点头：“我和二楼管理员做了交易，她去三楼做任务，我留在下面弥补她的位置。”

        “她想要完美通关，而我恰好有她任务的线索。”

        “完美通关的人有几率得到下一张红清单，一开始红清单是很容易得到的，走在路上平地摔都可以摔出来。可越往后走，越难找到红清单，尤其对于那些有执念想回去的人，更是难上加难。”

        “没关系，这些你迟早都会知道的。”

        “可惜，她应该下不来了。”老头语气无欲无求，丝毫不在意自己被永远困在一二楼，反而替雪莉遗憾。

        陶甜围着大厅墙壁无聊转圈。

        “说完了？那我走了。”

        三，二，一。

        “诶，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眼见陶甜的背影越来越小，老头鼻子使劲一甩拦住陶甜去路。

        老头“哼”了一声：“线索在鼻子上，这个身份限制了我只能在一二楼活动，反正都是死路一条，还不如押一把。”

        陶甜立定脚步，蹲下去托起鼻子，鼻子上刺画了一幅长长的图画，两个领头人，身后站着一群人类和动物。

        每个人身边都跟着一只动物。

        人和动物不断消失，最后只剩下一个黑点？

        太小了看不清，陶甜俯下身子，蜡烛冒出的火花在鼻上绒毛跳跃，痛得老头乱叫。

        “别烧我鼻子啊。”

        陶甜拽着鼻子往前一拉：“原来黑点是个人。”

        故事到这里结束了。

        陶甜松开鼻子，撑着膝盖站起来，弯腰拍了拍裤脚沾染的灰。

        哪怕已经很小心，注意力气，老头还是撕碎了袖子，露出干枯的细胳膊，他指着手臂上的字：“货是什么，为什么要进货，要进货给谁。”

        “知道手臂上的字什么意思吗？”

        陶甜张口就来：“概括文章的主要内容的作用，作为文章线索，表达作者的情感，具有象征意义，一语双关，吸引读者阅读兴趣。”

        秦老师说过，知识要活学活用。

        陶甜挑眉：“看我做什么，虽然不是满分，但都踩到采分点了。”

        老头无言以对，继续道：“一开始，我以为我们是那些动物，通过某种实验暂时变成人。”

        “但仔细一想，我们应该是两者的结合体。”

        “”

        陶甜垂下眼帘，她刚才用拇指揉搓鼻子上的图案，不是画上去的，而像从皮肤中生长出来。

        老头受规则限制，只能在一二楼活动，楼上的其他消息也只能靠与他人合作换去。

        “我的诚意你看见了，你的呢？”老头摊开双手。

        “现在确定的只有五条。”陶甜一一列出。

        “第六条，我不确定。刚才在宴会中，一个人因为喊穿红衣人倒水，被抓去四楼，而且那些红衣人貌似可以自由进出三四楼。”

        回想起独眼对红衣人的无视，她一开始还以为是因为独眼自负，看不起服务员，可进去后，发现哪怕连那些弱小的原住民，也没有人愿意施舍眼神给红衣人。

        “在规则里，他们是空气。”或者说，人肉监控摄像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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