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沙漠巫医

吃饱喝足，蝶儿领着林鸢歌到酒馆后面的小院吹风。

        小院的石阶是她的秘密基地，坐在石阶上，面朝的是院子里茂密成丛的绿植，抬头就能看见空中皎洁的月亮，幽静又隐秘。

        蝶儿捧着琉璃瓶，里面的萤火虫已经十分虚弱，蔫蔫地趴在瓶底，听说萤火虫被关起来就不会发光了，这可能是他们的反抗方式吧。

        “我们把它们放了好吗？”林鸢歌把手伸向瓶盖，询问着蝶儿。

        “好吧……”

        虽心有不舍，蝶儿还是乖乖地打开了瓶盖，她也不想让萤火虫就这样死去。

        感受到风的流动，瓶底的萤火虫逐渐挪动了起来，扑腾着翅膀慢慢循着出口飞出了瓶子。

        小院中亮起莹莹的绿色光点，这些小光点四散着飞向草丛。

        一只萤火虫悠悠地飞到林鸢歌身边，停在她浅红的面纱上，萤火虫微弱的亮光下，纱巾后朦胧的面容隐隐可见。

        “小荷姐姐为什么一直戴着面纱？”蝶儿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问，这位神秘的姐姐就连刚才吃烤全羊的时候都不曾摘下面纱。

        “啊——因为，我脸上有伤。”

        经蝶儿这么一说，林鸢歌这才想起来自己脸上的伤，绷带下的伤口已经不再作痛，估计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她摘下面纱，月光下朱唇湿润，如碧玉雕琢的脸上缠着几层薄薄的纱布。

        她慢慢解开纱布，粘黏的伤口在拉扯时微微刺痛，一道狭长的伤口浅浅地划过她的半张脸。

        蝶儿心疼地捂住了嘴，伸手想触碰伤口又怕伤到她，没想到这美人姐姐居然破相了。

        “唉，”林鸢歌又戴回面纱，将没有多可怕但确实存在的伤口遮挡在面纱后，“可惜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为谁可惜，但是现在既身处在这副躯体里，那就是她自己，林鸢歌本人，真真切切的破相了。

        想到这里，她鼻头一酸，突然有点难过。

        “别哭啊小荷姐姐，”蝶儿的小手紧紧地抓住了她，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望向她，“没事的，明天，我带你去找我师父！”

        “你师父？”

        “是啊，我师父是燕兰最厉害的巫医，没有他治不好的伤，小荷姐姐脸上这伤，他也定有办法治得干干净净无半点痕迹！”

        “当真？”林鸢歌心头一喜，既是巫医，别说伤疤了，没准对狼突族的巫术易容术也略知一二，必须得去拜访拜访。

        “那当然！”蝶儿美滋滋地仰起了头，别看她年纪小，她可是燕兰的情报通。

        ——

        酒馆的床睡起来就是舒服，林鸢歌睡无睡相四仰八叉地摊在床上，旅途的疲惫让她睡得格外昏沉，蝶儿摇了她半天才把她摇醒。

        “小荷姐姐！”看得出来小姑娘已经有点生气了，“快起来啦！”

        林鸢歌迷迷糊糊地在蝶儿的推搡下起床更衣，她身上穿着玄羽昨天拿来的睡裙，玄羽还一并拿来了许多衣物供她随意挑选。

        随意套了件水绿色烟纱散花裙披了件遮阳的斗篷，她就跟着在一旁催促的蝶儿一同下了楼。

        酒馆已经开张，三两个吃酒的客官坐在店内，更多的人则在玄羽的奇货铺口排起了长队，他们都是冲着限量贩卖的中原茶叶来的。

        因为价格远低于市集上的价格，为了避免被心怀不轨之人利用，玄羽规定一人只能购买少量仅供自己饮用的茶叶，如被发现私自交易以后就再也没有购买的资格。

        “小荷醒了？”玄羽从人堆后面探出头来，“我让吴师傅做了些软馍馍，你快去吃吧。”

        “知道啦！”蝶儿抢着替林鸢歌回答，一头钻进后厨拿了两个馍馍出来，塞了一个给她，“你们中原人都喜欢吃软食吗？”

        蝶儿咬了一口软趴趴的馍馍，她不明白好端端的馍馍为什么要做成这样。

        “嗯……或许吧？”

        林鸢歌心中哀嚎，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们的馍馍本来就太硬了呢？虽然泡软了它也没有什么味道，我更想吃鸡汤挂面加个荷包蛋啊！

        蝶儿不解地抿了抿嘴，三口解决了一个馍馍，转身去柜台顺了一包茶叶：“玄羽哥，我带包茶叶给师父去。”

        “好嘞，替我向师父他老人家问个好。”玄羽头也不抬，继续低头忙活着。

        看得出来他是真的无心国事，同为皇子，一个整日待在王宫一个整日忙于市井，还真是天差地别。

        ——

        趁着跟随蝶儿出城的工夫，林鸢歌顺路完成起收集植物的任务。

        看着面前的任务栏，她试着走向一棵树形扭曲的乔木，在树干旁停下了脚步，没几秒钟，系统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识别成功，品种：胡杨收集图鉴2/10】

        成功了，眼前的任务情况显示栏也随之更新，这系统简直像个植物识别的软件。

        她又转身走向一丛相对低矮的灌木。

        【识别成功，品种：花棒收集图鉴3/10】

        这也太轻松了吧！林鸢歌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她坏笑着走到一片植物较多的地方，在几株植物的中间停住，等待了一会儿。

        【识别成功，品种：骆驼刺收集图鉴4/10】

        【识别成功，品种：红柳收集图鉴5/10】

        【识别成功，品种：沙蒿收集图鉴6/10】

        耶！完美！

        蝶儿一头雾水地看着林鸢歌在一边兜兜转转，权当她是没见过世面的外乡人，因为第一次见到西域这么奇特的植物所以太过兴奋了。

        “小荷姐姐别看了，回来有的是时间，一会儿沙漠里可热了！”蝶儿催促道，现在可不是欣赏风景的时候。

        “什么？”林鸢歌抬起头，一脸不可置信，“还要去沙漠？”

        经过昨天的种种遭遇，沙漠可是给她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嗯……”蝶儿略带犹豫，“我师父他脾气古怪，不喜欢住在城里。”

        林鸢歌咽了咽口水，一个身缠毒蛇、面如死灰的沙漠怪老头形象浮现在脑中。

        蝶儿带着她绕过罗布泊，向着王城北面的沙漠行进，离开绿洲后身边的温度逐渐上升，靠近沙面的空气在热浪中扭曲变形。

        没走多久，不远处一幢沙砖垒成的古怪建筑吸引了林鸢歌的注意力，整幢建筑近两层高，四面无门无窗，大块的金黄沙砖层层堆砌，就像一个方块状的金字塔。

        “到了！”蝶儿指着那幢建筑喊道，看来这就是那位古怪师父的屋子了。

        “师父，我来了！”蝶儿跑上前去，冲着无门无窗的土屋子一阵叫唤。

        等了一会儿，屋内没有声音传来也没有林鸢歌所想的怪老头走出来，这土屋子里真的有人吗？

        “师父，我带了茶叶来哦！”蝶儿继续叫唤。

        她转头小声地对林鸢歌嘟囔：“我师父他脾气怪得很，一般不见生人，何况你还是个外乡人，他现在正闹别扭呢，估计是生我气了！”

        林鸢歌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这种世外高人一般都是有些怪癖的。

        头顶上方突然有什么声音传来，还没来得及抬头，一个铜制水壶从高空被抛落，在沙面上砸出一个小坑。

        林鸢歌松了口气，好险，差点就被砸到了，这怪老头脾气是有点差……

        蝶儿则见怪不怪，上前拿起沙面上的铜壶转身就递到林鸢歌手上：“师父这是在考验你呢，这不，一听说有茶，就丢个水壶下来让你去打水，走吧走吧我们打水去。”

        “打……水？”

        林鸢歌人傻了，她望了望身后不算多近的王城，难道要走回去？更何况她们这是在沙漠里又不是在大平地，看起来很近的距离走起来也相当费劲，真的要回去打水吗……

        蝶儿偷笑起来：“哎呀，不用走回去啦，看把你吓得。”

        她抬起手臂指向土屋子后方：“这片沙漠比较小，沙丘少、沙子不常流动。那边儿不远处有三口水井，都是师父打的，但不一定有水就是了，我们去看看吧。”

        听蝶儿这么一说她就放心了，今天穿的鞋也单薄，可经不起在沙漠里来来回回的折腾。

        拂去铜壶上的沙粒，她跟着蝶儿向水井的方向走去。

        第一口水井就直直地杵在沙漠间，沙堆都已经快要漫到井口，两人凑上前去，不出所料，井中早已干涸连一滴水都没有。

        两人只得转身走向另一口水井，另一口水井在一小片胡杨生长的沙坡上，地理位置相对较高。两人怀着一丝希望朝井里看，果然还有水！

        林鸢歌撸起袖子，将井边的水桶丢了进去，拉着绳子将水桶沿着井边一点一点往下放，打水的经验她还是有的。

        水桶触到了井底的水面，好，她铆起劲儿，拽着绳子用力一晃，将水桶甩入了水中。

        感受到水桶沉甸甸的装满了水，她就开始一点一点地收起绳子，小心翼翼地将水桶往上拉。

        在高温的炙烤下，她累得满头是汗，虽然已经用斗篷把脸捂得严严实实的了，她还是感觉到太阳正火辣辣地直射在自己脸上。

        随着晃荡的水声越来越近，水桶终于被拉了出来，但随着水桶一同被拉上来的，还有一具早已腐烂的动物尸体。

        林鸢歌被吓了一跳，大叫一声丢开了水桶，脏污的井水泼洒在沙地里，散发出恶臭的气味。这井水，也不能用了。

        那么只剩下最后一口井了，林鸢歌四处张望都没有看见最后一口井的影子，不会……已经被沙堆淹没了吧。

        “不对呀，我记得是在这儿的呀。”蝶儿走向一处沙堆，比划着它和土屋子的距离来回确认着。

        “哎呀！”

        走着走着，她突然被什么绊倒了，林鸢歌赶紧跑上前去扶起她。

        绊倒蝶儿的地方露出了一块石头，林鸢歌用脚划拉开表层的沙堆，一块石板完整地显露了出来，准确地说，是一块盖在井口的方形石板。

        “就是这儿！”蝶儿激动地叫出声，帮着扒拉干净周围的沙堆，将井口完整地露了出来。

        两人协力搬开有些分量的石板朝井中望去，清澈的井水在深深的井底反射出幽幽的亮光。

        林鸢歌取下井内壁的水桶，按着刚才的步骤又打了一桶水上来。

        这回的井水清澈干净，在阳光下反射着粼粼金光，是能使用的水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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