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爸爸来了

当你一发出欢笑，我的深心就禁不住跳个不停；

        我瞟你一眼，却没有一句话溢出我无语的嘴唇；

        我的舌头僵硬，一阵温柔的火顷刻烧遍我的全身。

        ——萨福

        张子涵在都灵留学已经两年了。

        从来到这里的第一天起，她就爱上了这个美丽多姿的城市。

        今天是7月11日，也是她的20岁生日。

        傍晚，当她像往常一样回到住处时，惊悚的发现爸爸带着他的新老婆孩子出现在了她的房门口。

        张子涵：“……”

        她一言不发的看着努力赔笑脸的爸爸，心里翻涌着莫名的厌恶，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来这里。

        “涵涵，两年多不见你又长高了，长成大人了。”刘文忠因为见到了两年没见的女儿更加成熟漂亮了，心里也更加欣慰，他连忙招呼被老婆抱着的小儿子喊姐姐，说话的时候激动的舌头都有点打结了，“多多快叫姐姐！”

        他那窘破的样子加上满脸的笑容，让张子涵心里又有点不是滋味。才两年的时间，爸爸对她的态度居然变了这么多。

        “姐姐！”

        多多是个乖巧懂事的小孩子，一声姐姐叫的很甜，甜的他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心里更加堵的慌。

        张子涵目光闪烁的瞟了多多一眼，嘴唇动了动无声的应了一下。

        “粑粑，抱多多！”多多奶声奶气的喊了一声。

        “多多乖，让麻麻抱，粑粑拿着东西呢。”

        张子涵开门的手顿了一下，这声“粑粑”犹如当头棒喝，暗道自己果然还是太心软。

        “咔嚓”门开了，大家陆续跟了进来，刘文忠赶紧将蛋糕放到了桌子上，笑嘻嘻的给女儿讲起了自己第一次在异国他乡买蛋糕遇到的囧事。

        “哎呀！这国外不会外语真的很不方便，我和那个蛋糕店的老板用这个手机翻译聊，一直聊了好久才买了这个蛋糕，你快看看喜不喜欢。”

        等他满脸笑容的拆开蛋糕后，尴尬的发现女儿脸上表情依旧难看，对于他花大价钱买来的蛋糕更是看也不看一眼。本想着两年没见，女儿至少会对他客客气气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脸冷漠的等着他们离开。

        仿佛一切都与自己无关的张子涵则一声不吭的坐在沙发上，拿着手机给远在国内的弟弟发消息。

        “东东，地址你给他的？”

        “姐，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他说他就想看看你，姐你别生气啊！”

        看着弟弟回的消息，她无奈的叹了口气。将好友列表上下翻了几遍，目光停留在好友博文的头像上，犹豫之后又转到小新，最后还是放弃打扰他们了。

        在大家都沉默着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只有刘多多仰着头一脸呆萌看着她，小小的脸蛋白嫩嫩的，黑黑的大眼睛纯洁的就好像天使。

        “多多乖，不打扰姐姐看手机了，来麻麻这里吧！”李素芬有些尴尬的拉了拉孩子的小胖手，可惜孩子不理他，依旧固执的盯着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她只得无奈的看向了一旁尬坐半晌的老公，希望能快点结束眼前这谁都不想继续下去的局面。

        刘文忠叹了口气，终于还是不忍心真的责怪这个许久不见的女儿。他搓了搓手，酝酿了一下压着嗓子轻声道：“涵涵，要不……我们先吃蛋糕吧！快十点了都。”

        多多听到蛋糕，小脸马上就看向了桌上漂亮的大蛋糕。他虽然小，却很乖，知道大人没让吃，他就不能去碰。

        张子涵余光撇见了多多那期待的眼神，看的她是又可怜又可恨；可怜，他才四岁就已经这么乖巧懂事。可恨，是因为爸爸就是为了他和他妈妈才抛妻弃子，害死了妈妈，让她和弟弟成了一个没妈的孩子。

        想到这，张子涵一咬牙索性放任新一轮沉默的开始。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就这么枯燥坐着的几人心更累了。

        看着备受煎熬的老婆，再看着多多望着蛋糕的渴望的眼神，刘文忠终于忍不住爆发了。他“蹭”的一下从沙发上站起，进了张子涵未关门的小房间。

        “张子涵你给我过来。”

        李素芬连忙抱过孩子，动了一下身体要起不起的想去阻止：“老公，毕竟是孩子，你别发火。”

        “你别管。”

        多熟悉的场面啊！张子涵马上想到以前她妈妈在的时候，爸爸就是用这副样子对待和他闹冷战的妈妈的。

        那时候的她总是害怕他们吵起来，每当妈妈被爸爸骂哭的时候，她总是帮着妈妈吼爸爸，爸爸就会摔门走人，然后妈妈就会抱着她哭的肝肠寸断。

        从那时开始，她就开始恨他，一直恨到现在。

        她冷哼一声从沙发上站起，拿着手机跟了进去，随后来到床边坐下又开始继续不发一言。

        刘文忠火气顿时上来了，关门的时候手上力道就没控制住，“嘭！”的一声把门外的母子俩吓了一个哆嗦。多多紧紧的抱住了妈妈，接着就听到了房间里传来一阵喝骂。

        李素芬马上捂住了多多的耳朵，一脸憔悴的把孩子抱到了自己腿上坐着，不住的亲吻着孩子光洁的额头，嘴里说着：“多多乖，多多不怕，麻麻在呢！”

        “你甩脸给谁看？我们为了来看你，从s市坐飞机到米兰转机再到都灵，整整十几个小时，你就这态度？你弟弟才四岁，他跟着我们折腾到现在都没好好躺下睡一觉。你呢？你呢？就这么不理不睬的让我们干坐了一个多小时。”

        张子涵这下不但不看他，反而咬牙切齿的闭上了眼，两只手紧紧攥着床单，表情就好像在忍耐一种巨大的痛苦。

        “我……”刘文忠见状不知道触动了哪根神经，双目怒的发红，抖着手指指着她的头，竟然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

        这时张子涵忽的倔犟的昂起头，气鼓鼓道：“不是我让你们来这的，这里不欢迎你们，请马上离开，谢谢，恕不远送！”

        刘文忠终于爆发了：“你居然这样和我说话，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爸爸？你哪一点像我？啊？你弟弟这样，你也这样，你俩连个四岁的多多都不如。你这个样子和你死去的妈有什么两样？我不欠你们张家的，我就不该生了你这个白眼狼。”

        张子涵猛的站起来吼道：“你闭嘴！你没资格说我妈？你不是人，请你们都滚出去。”

        “啪！”响亮的一巴掌下去，刘文忠有些站不稳的晃了晃，这是他第一次出手打张子涵，厚实的手心里又痛又麻。

        张子涵被打的眼泪哗啦一下涌出来，捂着脸大吼一声：“你们都去死吧！”说完跑出房间，一口气把桌子上的蛋糕和一堆杯杯盏盏都推到了地上，任它们稀里哗啦碎了一地，才摔门走了。

        刘多多吓的趴在妈妈怀里大哭起来。

        她风一般的跑下楼，直到上了街道才哭了个痛快，还好路上没什么人，不用被围观。

        在街头漫无目的的逛了半天之后，才冷静下来解决眼前的问题，今晚在哪里过夜？

        想着钱包里所剩不多的生活费便放弃了住旅店的想法，在这个举目无亲的城市里，她想起了和自己一起过来留学的同学吕静，虽然都在同一个国家同一个城市留学，但是由于关系很一般，所以并没怎么交流过，两年多的时间只见过两次面，通讯聊天的次数也是少的可怜。

        拿出手机犹豫再三还是给吕静打了个电话，电话响了许久才接通。就在这等待的十几秒钟里，她感觉就像过了一天那么久，因为尴尬中途甚至不止一次想挂断，想着去找个便宜的旅店住一晚算了。

        “嗨！……静静好久不见，最近还好吗？”

        “张子涵？好久不见好久不见，我挺好的。”

        “哦……哦哦！”听着电话里嘈杂的音乐声，张子涵艰难的吞咽了下口水，一度不知道怎么开口，“那个……你那里好像很热闹……”

        “有吗？这么晚打电话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电话里嘈杂的音乐很快就小多了，张子涵刚打算放弃的决心又动摇了，“我……是有件事想麻烦你。”

        电话里吕静迟疑了一下：“什么事？”

        张子涵听出了那点不情愿，但还是窘迫的开了口：“就是……你…你那里方不方便让我住一晚？”

        “……住一晚？房东把你赶出来了？”

        “没……，那个……你要是不方便就算了。”

        “你知道，我那儿是和别人合租的，我倒是没意见，只是那些人……”

        “我知道我知道，那……那就不打扰你了，你快去忙吧！”

        “嗯！”

        挂了电话，张子涵叹了口气，心里多少有些失望和不舒服，她不是没有被拒绝过，但被朋友这样拒绝还是第一次。几分钟后，她还没想好到底去哪里坐一晚时，电话铃又响了。拿起手机一看来电人居然是吕静，她莫名的很不想接。

        “静静！”

        “张子涵，你现在在哪？我去接你。”

        “……啊？接我？”

        “啊！你不是要到我这里借宿一晚吗？我去接你啊！”

        “真的吗？”面对吕静突然改变的态度，张子涵有些懵，“可是你的舍友她们愿意吗？”

        “没事，我现在在酒吧，你在哪？”

        “啊？你在酒吧啊？”一听到酒吧她又开始犹豫了，作为一个生活一直规规矩矩的人，这样的地方她是从来不敢踏足的。但是，现在已经这么晚了，在吕静的催促下权衡利弊后，还是果断将地址报给了吕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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