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我疼你

跟裴幻在一起后，萧莫离是不介意别人把自己当作omega的。

        如果这么轻而易举就能隐藏裴幻的身份，那他宁愿当一辈子的omega。

        但眼看着自己老爹眼睛里流露出来的复杂神色，萧莫离忍不住在心里默默祈祷：“千万别质问，千万别，算我求你了！”

        萧楔当然也没那么傻。

        七星岛的人可以不受皇权约束，不代表他自己也能有这样的待遇。

        皇帝面前乱说话？他还不想找死。

        于是，这件事情就这么默认了下来。

        皇帝转身，对萧楔说：“既然你家人回来了，今天就不用陪着朕了，朕自己出去走走，你们留下吧。”

        说完，便带着薛望等一行人走了出去，留下萧楔一脸茫然。

        直到身后的护卫提醒，他才连忙侧身，做了个“请”的姿势，说：“都别在门口站着了，走吧，进去聊。”

        对儿子自然是不用这么客气，他这个举动，是对裴幻。

        一则是裴幻天下第一的名号太强大，他本身心里就有点小怕。

        二则是皇帝都对裴幻那么客气，他不过是个人臣，就算对方是想娶自己儿子，他也不敢摆什么父亲的架子。

        在大堂中坐定后，空气陷入了可怕的沉默。

        谁也没有率先开口，就都这么静静坐着。

        萧楔觉得自己快要憋死了，明明心里一大堆疑问，现在却什么都问不出来。

        他的目光一下下飘过裴幻，在开口和不开口之间反复横跳。

        终于，裴幻受不了了。

        他长吁一口气，尽量换上温和一点的表情，说：“想问什么就问吧。”

        裴幻早就把自己算作了一家人，但萧楔显然还没有接受。

        他缓缓张开嘴，想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

        裴幻察觉到了他的不自然，起身，又说：“我出去一会儿，你们聊。”

        话音刚落，就被萧莫离拉住了手。

        萧莫离有点生气地看向萧楔的方向，正要开口。

        裴幻忽然拍了拍他的手，说：“没事，总要给家人一个接受的过程，我出去等你。”

        说完，也不给萧莫离继续拒绝的机会，推开他的手，大步走了出去。

        出门的时候，还顺手将门关上。

        萧莫离慌了，裴幻会委屈吗？一定会的吧？

        第一次来家里，就遭遇了这样的事情，换谁都无法心情平静。

        萧莫离心情烦躁，准备追上去，身后却传来了萧楔的声音。

        “你站住。”

        这是进房间之后，他说的第一句话。

        萧莫离停下脚步，略带抱怨的口气说：“早知道回来是这个样子，我就不该回来。”

        萧楔不解：“哪个样子了？”

        萧莫离回头，看着萧楔的眼睛，认真地说：“我无法接受裴幻受一丁点委屈，父亲，为什么要这么对他？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他都配得上萧家，是我配不上他！”

        萧莫离说完这番话，原以为萧楔要和他争辩几句。

        却忽然见他流露出认同的眼神，说：“我知道啊。”

        一个问号在萧莫离的脑袋上缓缓升起。

        萧莫离：“那你还让他出去？”

        萧楔：“我、我怕啊。”

        萧莫离：“……”

        萧楔有一肚子话想要问萧莫离，但看着裴幻坐在那里，就紧张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萧莫离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

        毕竟除了自己之外，其他人好像都觉得裴幻很凶。

        他的情绪缓和了一些，又坐回去，说：“好吧，那有什么您快问吧，我还急着去哄他呢。”

        看着萧莫离这焦急的样子，萧楔终于忍不住了，纳闷道：“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变成omega的？从小到大怎么都没看出来呢？你跟我们也在装？

        而且当初让你去七星岛拜师，你还一副很不情愿的样子，怎么转眼就连掌门都带回来了？”

        萧莫离汗颜，想解释，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于是尴尬地笑了笑，说：“您就别问了，中间发生了很多事情，很复杂，不过，您只要知道，他是回来和我成亲的，就行了。”

        萧楔的眉毛拧成了一团：“成亲？他不回七星岛了吗？”

        一提到这件事，萧莫离的眼睛里就下意识露出幸福的光芒。

        “不回了，他也不做掌门了，这次回来，我们就不走了。”

        末了，又补了一句：“有我们在，父亲再也不用怕那个女人了。”

        从前，萧莫离对苏荷的称呼都是二房。

        如今人家被抬了正，也不好继续再这么叫，于是，便以“那个女人”代称。

        萧楔点了点头，没有回答。

        萧莫离变强了，他能感受得到。

        以前没有灵核，无法修炼的时候，整个人身上毫无气场可言。

        坐在那里，连信息素的气味都是淡淡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是现在，他明明什么都没做，散发出来的气场，还是让萧楔有些震撼。

        起初他以为那是受了裴幻的影响，才觉得他们所坐的那块位置气压比较低。

        但等裴幻离开后，那个感觉依旧没有消失。

        他这才想起来，重新审视自己的儿子。

        当初神尊要他把萧莫离送去七星岛的时候，萧楔的心里还是有所顾忌的。

        可是如今看来，的确是个很好的出路。

        他变强了。

        几个月前，萧莫言被黑鹰带回来的时候，手臂被废了。

        萧莫言哭着说是萧莫离打的，当时他还不信，现在，终于有点信了。

        对上他的目光，萧莫离疑惑道：“怎么了？还有什么问题？”

        萧楔想了许久，才开口：“莫言的事情……我听说了，虽然他很多事情做得不对，但……他毕竟是你弟弟，你怎么能废了他一条手臂呢？”

        这话有些刺耳，但萧莫离还是忍住了内心的厌恶。

        他冷笑两声，反问：“萧莫言回来是怎么说的？”

        萧楔愣了愣，如实回答：“也没细说，就说是比赛的时候对上你了，被你打的。虽然从小到大，你们俩小打小闹的也不少，但……这次还是觉得有些奇怪。

        事后我也问过黑鹰，和他说得差不多。”

        萧莫离点了点头，声音逐渐变得低沉：“也没什么，就是他输了比赛，想杀我，违反了七星岛的规矩，被他师父宋青云亲手废了。”

        末了，又冷清清地说了一句：“信不信由你。”

        萧莫离说着，转身要走。

        萧楔连忙站起来，快步走到他身边，拉住他的手腕。

        语气中带着一些责怪：“你这孩子怎么回事？不过几个月不见，脾气大了不少。为父也只是问清楚情况罢了，你生什么气？”

        萧莫离调整好情绪，微笑着说：“我没生气，裴幻等了很久了，我想去陪他。”

        萧楔哑然，松开他的手腕。

        而后又清了清嗓子，说：“你……真的打算成亲？”

        萧莫离反问：“父亲觉得有什么不妥？”

        萧楔不知道该怎么说，反正就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但今时今日的萧莫离，他看得出来，已经不是那个能乖乖听自己话的孩子。

        片刻后，萧楔叹了口气，说：“虽然不知道你们到底是什么情况，不过，你喜欢就好，等皇上走了，为父就去给你们张罗这件事，一定会让你风风光光的……”

        他顿了顿，似乎是在想挑个什么合适的词语。

        想了一会儿，才说出最后两个字：“出嫁。”

        萧莫离笑了笑，没有解释，说了句“好”，就转身出门。

        房门被打开，阳光照进房间，在地面上落下了一片阴影。

        盯着那个地方，萧楔怎么也想不通，自己养了十八年的alpha，怎么就变成omega了？

        难道是出去以后忽然变的？

        没道理啊，真的会发生这种事吗？

        还有，萧莫离身上这种不和谐的感觉究竟是怎么回事？

        “莫非他都知道了？不会吧？”

        萧楔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嘀咕了一句，眼神逐渐变的忧愁。

        房门外不远处，裴幻站在一棵大榕树下，仰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到萧莫离出来，便收了目光。

        “谈完了吗？”

        话音刚落，萧莫离已经走到身边，将他抱在怀中。

        距离很近，萧莫离亲了亲他的唇，带着哄人的语气，说：“抱歉，让你等了这么久，有没有不开心？”

        裴幻低下头，将脸埋进他的肩膀，许久后，才笑着说：“没有不开心。”

        “嗯。”

        “但是我觉得你不开心，发生什么了吗？”

        “没有。”

        萧莫离说谎了，裴幻看得出来，却没有拆穿。

        萧莫离拉着裴幻的手，边走边说：“别管这些了，走，带你去我的院子，清净。”

        一路上，裴幻很懂事的没有出言打扰。

        萧莫离的脑子里始终回荡着萧楔的那句话“但……他毕竟是你的弟弟。”

        从小到大，萧莫离受了多少欺负，萧楔不会不知道。

        萧莫言仗着自己的修为在萧莫离之上，又嫉妒他占着嫡长子的位置，总是三番四次地欺负他。

        从小时候的恶作剧，到后来的拳脚相加，以及成年后的那些暗杀。

        还有那个让萧莫离十几年都无法抹去的阴影。

        一切的一切，在事后，都会被萧楔用一句“小孩子的小打小闹”打发。

        是啊，他好像从来没从萧楔的口中听到那句话。

        “但……他毕竟是你的哥哥。”

        父亲真的爱自己吗？在这一刻，萧莫离产生了怀疑。

        他努力在控制情绪，却还是忍不住眼眶中滑落的泪水。

        下一秒，裴幻走到他身前，伸手，将他抱在怀里。

        “别哭，莫离，我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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