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骑虎难下

“不通情理？！贵使，只怕这话由我们来说更为恰当些吧！贵使身躯之大，足有我们数十倍之多，果真如贵使所求离得那般近，贵使可知这又会给我方族众带来多大的压力吗？真要论起来，我倒还想问问贵使，如此这般不顾我族众感受地想要接近我等，究竟是何居心？莫非贵使此来非为求和，反而是来宣战的吗？”

四脚和虺姬面色愈发冷峻，言语上也是针锋相对、互不相让，场中局面一时间紧张到了极点，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自四脚进入虺蛇领地到现在，大半日的时间已经悄然过去，尽管太阳距离西垂还有段路程，可在这峰高崖峭之处，温度却是不争气地早早就降了下来。好在周边还有更高的山峰以作庇护，穿行山间的劲风，大半被挡向别处，偶然挤进来几缕顽固分子，经过一路的跌跌撞撞，也早没了初时的凌厉，吹拂在身上，刚开始倒觉得没什么，可放在场上氛围几近冰点的现下，它的威力却骤然得到加成，不少虺蛇蛇众已经抵御不住这份刺骨的冰寒，开始微微发起抖来。

祈风长老作为虺蛇一族的智囊，本该由它来负责与四脚交涉，可慑于四脚的庞然，不曾想开口便露了怯，被虺姬夺去交涉权，它不敢有任何怨言，相反，心中满怀愧疚的它，甚而已经做好了事后请罪的打算。

还以为虺姬说话会有分寸，却不料，没说几句双方竟然掐掐了起来，且愈演愈烈，大有兵戎相见之意，这可把祈风长老吓了一跳，要知道，作为一族智囊之所在，为族众找出趋吉避凶的最佳决策，是本能，更是它信守的最基本的责任，因此，无论从哪个层面来说，它都不会容许局势进一步恶化下去。

场中已经陷入一片死寂，在这发生什么都有可能的当下，一度决定缄口的祈风长老知道自己不能再沉默下去了，深深地呼了两口气后，终于还是壮着胆子，开口打破了现下的僵局：

“两、两位！”

许是气氛太过凝滞之故，众蛇的精神一度都陷入到极致的紧张之中，祈风长老突然张口，反将场中众蛇都吓了一跳，就连四脚和虺姬的心也都跟着忍不住颤了两颤，下一刹，几乎所有蛇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祈风长老的身上，令本就局促的祈风长老更加地不安起来。不过，既然已经做好了决定，就一定要把话说完，于是，轻咳一声，令自己稍稍放松后，祈风长老猛然将头抬起，尔后大声说道：

“两位！还请消消气冷静听我一言！不难看出，二位都是性情之蛇，可是，这不是朋友间私底下无关痛痒的吵闹，而今二位代表着的都是各自的族群，说话、做事都当以大局为重才是，怎可为了一点小事就发展到几欲大打出手的境地呢？”

祈风长老稍稍顿了顿，见四脚和虺姬脸上的表情都略有松动，忙趁热打铁接着道，

“都说旁观者清，依我看来，二位所处角度不同，这才无法相互理解罢了，说简单点，还不是一个怕离得远了显得说话不够尊重，一个怕对方体型大了吓到己方蛇众吗，说开了互相理解一下也就过去了，完全没必要像现在这样闹的这么僵，二位觉得呢？”

其实虺姬那番话就已经让四脚意识到自己的举动确实是有些鲁莽了，奈何虺姬言语、表情所显露出的敌意甚重，针锋相对之下，把四脚架在当场下不来台不说，反把四脚骨子里那道不服输的倔劲儿给引了出来，要不然四脚也不会在如此重要的外交场合犯浑。

好在对面还有个通晓事理又敢于站出来的，否则这下倒真的不好收场了。尽管动起手来四脚并不怵，可是，虺蛇一族领地距离成龙渊并不远，又紧邻着螣蛇一族，一番大战势必会惊动周边这些势力，如此想来，即使自己能够成功从层层围堵的虺蛇领地杀出，并顺利借助虎蛟一族脱离眼下困境，只怕对于日后的作战也会极为不利！

不仅是作战意图暴露，阴差阳错之下，恐怕向来选择避世的虺蛇一族也会就此倒向敌对方，尽管虺蛇一族自身杀伤力看起来不大，可在战场之上，若有奇门幻术加持，那便是毋庸置疑的神助所在！而这，也正是四脚急功近利才导致事与愿违极为重要的一点。

可以说，于四脚而言，动手的弊远大于利，这也是为什么表面看起来优势尽在四脚，而四脚却如虺蛇一众一样一脸的紧绷，看不到半分的轻松，甚至于能被祈风长老突如其来的说话惊得一颤。

而今有了祈风长老打圆场，四脚也恢复了冷静，它没有道理不抓紧机会就此借坡下驴，于是，一边撤去空中幻象，一边歉然道：

“虽不知阁下身份，不过，细想下来，阁下所言不无道理，是我考虑不周，我道歉，还请虺姬及诸位朋党见谅！”

祈风长老一番说话，本意是想劝己方虺姬先做退让，却不料先做出动作的，却是它最不预期的四脚，这会儿不仅是它，就连虺姬也都有些发愣，仿佛方才剑拔弩张的紧张场面不过是众蛇做的一场梦。

俄而，回过神来的虺姬反倒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它不明白四脚是怎么做到能够瞬间从针锋相对的敌对状态轻松切换到谦然有礼的友善模样的，尽管它已活了两百余载，可要是想让它做到这种程度，它也自知自己是做不来的。

当然了，年龄再长又如何，锁关多年，即使有途径了解外界之事，没有亲身去经历，只怕它的阅历也不如四脚那般丰富，更何况它还有四脚不曾有的一族之主的傲慢所束缚，也就注定了它不会如四脚这般圆滑。

不过，好歹虺姬才是一族之主，四脚都看似诚恳地表态了，它又如何能够跳的过去，也便嗫嚅道：

“我等也有错，也愿向贵使道歉！”

祈风长老见状，知道虺姬还有些抹不开脸，所幸虺姬已经张口表明态度，忙接过话茬直奔主题道：

“贵使，今日时间已经无多，既然误会已经解开，您看我们是否能够进入主题，先把正事商定下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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