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雨停了

海浪拍打废楼墙面，昏暗的楼层喘息着致命的呼吸。

        “你杀了我爸，你让我和你一样没有家人了！”

        杨欣禾的手颤抖的拿起地上的刀蹭了下刀口的血。

        “因为他犯了法！”苏珩脸色苍白的低声喊着。

        杨欣禾没有马上接他的话用手指一点一点的擦掉刀刃上还有些温度的血。

        擦完她才缓缓开口，“什么是法？你告诉我什么是法？”

        “法律是带人们走向光明的路，”苏珩被身上的刀口疼的发颤，“杨欣禾那时候你完全可以相信警察，相信法律会给那些人相对的惩罚！”

        杨欣禾垂头手指不小心被锋利的刀刃划破。

        苏珩疼的有些真不开眼但他清清楚楚的看到杨欣禾流了泪。

        她失了神。

        许亿的手腕被粗糙的麻绳勒破了皮，白皙的皮肤渐渐变红。

        杨欣禾抬头眼里充满了泪水语气变轻不在具有攻击性，“可一切都晚了，一切都晚了。”

        苏珩:“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她一步一步走近苏珩，“可……我还是想杀了你！”杨欣禾突然大笑把刀插进苏珩的腹部。

        许亿吓到了哭着想摆脱紧紧扎住她胳膊的两个人嘶喊着，“杨欣禾我求你了真的！放了我们好不好？我求你了！杨欣禾——”

        杨欣禾把刀从苏珩的腹中拔出，这刀失血过多医救不及时容易死亡。

        她给了一个手势按住苏珩的人松开了手苏珩倒在地上。

        他想要爬起来，血越流越多，双手抓满了尘土。

        杨欣禾退到许亿身边。

        许亿红着眼哽咽抽泣着，她努力抓住杨欣禾的袖子恳求道:“杨欣禾你放了苏珩，我来，你让我干什么都行。”

        杨欣禾看向她没有说话。

        许亿摆脱那两个人跪下拽着杨欣禾的裤腿，“我求你了，放了他。”

        杨欣禾随着许亿的动作垂头看她，许亿头发凌乱泪水黏着头发，如此狼狈和平时完全不一样。

        杨欣禾别过头两滴眼泪划下。

        许亿还跪下地上不停的求她。

        苏珩捂住伤口好不容易站起来，红着眼眶看着跪在地上的许亿，他摇头向前走了两步想要说话。

        杨欣禾瞬间揪起许亿的头发，把刀架在许亿的脖子上，“你别过来，要不她和你一起死？”

        苏珩停下脚步但意识还是想向前走。

        许亿脖子上一丝血留下来，苏珩的动作和意识彻底停了下来。

        “选一个？你死还是她死。”杨欣禾说。

        苏珩颤抖虚弱的开口，“我。”

        许亿哭着说:“苏珩不要。”

        泪水划下滴落在刀刃上与鲜血格格不入。

        杨欣禾笑了，“自己去跳海，我不想动手了。”

        “不要啊！苏珩你不要听她的，她不会杀我的你走吧，我自己没事的。”许亿的倒吸了口气看着苏珩。

        苏珩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摇摇头，他慢慢走近，杨欣禾没有阻拦。

        走近，他把手上的血努力擦干净轻轻抚摸着许亿温湿的脸颊，“要好好生活，忘了我。”

        他明明在笑可泪水止不住的流。

        说太多他怕她哭的更厉害。

        “好丑别哭了。”苏珩笑了。

        苏珩一步一步艰难的走到离深海最近的墙边，希望自己的死换了这个城市的晴天。

        海风吹起了你和我的夏天又吹散了我和你的故事。

        “苏珩——”

        许亿要疯了，怎么办？

        苏珩笑着转头嘴角还挂着血迹，他的眼泪消失的一干二净，他的眼睛里写着再见写着我爱你。

        许亿一脚踹开杨欣禾把手上的绳子咬扯掉，跌跌撞撞的跑向苏珩，“不要——”

        来不及了……

        苏珩笑着摇头嘴里说着三个字，那三个字无声似有声，“我爱你”他张开双臂身子向后倾一点一点消失在许亿的视线。

        许亿跑到墙边跪在地上看向海面，苏珩已坠入深海无了踪影。

        “啊——苏珩！苏珩——”

        许亿崩溃的大声哭喊，“你给我回来啊——”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我说过了你要在离开我我就是别人的了，你不要我了吗？”

        海风的潮湿，鲜血的腥锈味。

        警笛响起，是杨欣禾自己报的警。

        纪允航亲手拿手铐铐住杨欣禾。

        许亿跑下去想要冲进海里，她被人拦住了。

        杨欣禾扣着手铐临进车门前看了眼跪在海边的许亿，她低头苦涩的笑了然后进警车。

        雨停了，天晴了。

        我的爱人我可能无法平安回家了。

        杨欣禾认罪，承认一切全是她干的。

        当天各大新闻报道都爆了。

        “c市连环杀人案终告破”

        “连环杀人案杨某某认罪”

        “刑警队长抓捕杨某某时不幸遇难下落不明”

        “警察同志们辛苦了”

        等各种相关话题。

        许亿晕倒了在医院刚醒来就跑回警局，不顾别人阻拦打开审讯室的门拉开凳子坐在杨欣禾对面。

        杨欣禾看见许亿进来她笑了，笑的不在那么傲娇不在那么有力。

        许亿红着眼左手上贴着没贴紧的输液贴，输液贴上还有一点血，应该是强行拔掉了针头。

        杨欣禾低着头头发散落着。

        许亿倒吸了口气。

        杨欣禾先开口了她抬头，“对不起。”

        “一句对不起真的能弥补一切吗？”许亿抑制低吼声。

        杨欣禾不说话了。

        “你自己想想你毁了多少个家庭？无辜的、有罪的。”

        许亿什么也不想说了，起身想要走。

        “许亿！”杨欣禾叫住她。

        她停下脚步。

        “我喜……”

        许亿背着身子她知道她要说什么，“不用说了我不想听。”

        “等。”杨欣禾噎住了说了一个字在暗示什么。

        我喜欢你。

        那天和平时一样黑暗但我一抬头就看见了你，仿佛重启了我的人生键。

        那张合照是你给我生的希望，我觉得我还在人间，我觉得我还有活下去的理由。

        谢谢你不在让我的人生阴暗潮湿。

        很开心很值得。

        如果我没有碰见那群坏人，如果我是好人，如果……

        杨欣禾望向许亿一点一点消失的背影，她笑了也哭了。

        最后一眼，再见了。

        杨欣禾被押到了看守所等待判决，但她已经知道了答案。

        警方尽力了，三天了还是没有苏珩尸体的一点消息。

        任务结束许亿也该回到b市了，她的情况不太乐观最终还是提交了辞职申请。

        许亿每天浑浑噩噩的，她没有发现她不在做噩梦了。

        因为噩梦的源头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三个月后许亿的离职申请通过，杨欣禾的判决书也下来了，故意杀人罪和走私大量毒品罪判处死刑。

        纪允航也辞职了带着辛子阳的骨灰离开了这个地方，没人知道他去了哪。

        许亿当天回到c市已经是晚上，她拿着苏珩卫衣兜里的钥匙打开他家的门，她上次进苏珩c市的家是高一的时候，打开门就见月光撒在客厅的瓷砖上，窗户没有关，微风吹动着白纱窗帘。

        好冷。

        许亿打开灯，屋子很空，客厅没有电视只有沙发和茶几还有一盆枯死的花。

        她慢慢的一步一步的走着，认真的看着屋子里每一个摆设。

        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怎么变。

        许亿轻轻抚摸着墙面踩着楼梯走到二楼走进书房，很多书已经不见了，书架上只有一本《只是时间问题》，许亿拿起一页一页的翻着。

        第一页什么也没有，第二页、第三页……都是空白最后一页终于出现了内容。

        “你看，你都耐心用时间翻到这篇了，再等等，说不定只是时间问题呢？”

        许亿想着如果真是时间问题就好了。

        许亿走进苏珩的房间看见被拉开一半的抽屉。

        抽屉里只有一个蓝色的方方正正的小盒子，盒子上面已经落上了薄薄一层灰，许亿拿起盒子轻轻擦去灰然后打开。

        盒子里面上方的小灯亮起，映入眼帘的是一颗璀璨的钻石。

        一个钻戒。

        灯光下那么美丽。

        许亿蓦然心痛身子一颤扶住墙壁不让自己倒下。

        苏珩只要你回来我愿意嫁给你。

        她扶着墙壁慢慢滑坐在地上看着盒子中的钻戒，双手撑在地面垂着头泪水划过脸颊滴落在钻石上。

        她哭着，哭的越来越大声，呜咽着反复捶着心脏。

        心好痛，差一点差一步。

        许亿坐在地上哭着，良久许亿拿起那枚戒指把它套在手指上，努力控制情绪倒吸一口凉气笑容颤抖着:

        “苏珩，我就当已经嫁给你了。”

        说完这句话许亿又忍不住了，她捂着眼睛哭到失声。

        “不哭！不哭！他看到又要说我丑了。”这句话她用很长时间才说完。

        许亿跑到卫生间想要洗脸却看到洗手台上的一盒烟和打火机，她双手颤抖的学着苏珩的模样拿起一根烟叼在嘴里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拿起打火机。

        打火机亮起的一瞬间，她看清了现在的自己有多狼狈，脸上的泪痕被火光照的反光。

        明明很讨厌烟，可这一刻烟仿佛是解药。

        吐出烟的那一刻她好像看见镜子里的自己身边站着苏珩。

        他笑着看着她。

        就是一刹那的花火，没有多久苏珩消失了，彻底消失了。

        许亿急忙又吐了几口烟，没有……没有！

        她觉得自己疯了。

        许亿回到家打开灯，这个房子又安静了……苏嗷和蠢蛋被许亿先送到刘湘怡家看养，刘湘怡同意了她也经常去试着和许亿聊天，她害怕她想不开。

        许亿经历了太多，已经分不清生活的真假。

        之后的每天许亿都会抽两三盒烟，屋子里的烟味越来越浓重，她把自己关哪也不去。

        周琳舒和周淑梅给她打了很多个电话和n条消息，许亿一条没回，然后她俩组团来到c市找许亿。

        许亿打开门的一瞬间她俩都懵了，站在她俩眼前的黑眼圈严重、瘦的只剩骨头、脸颊凹陷下去、眼神呆泄的人是谁？是许亿吗？

        她俩都快哭了，心疼的不知道说什么。

        客厅茶几上的烟灰缸已经满了，许亿把剩下的几盒烟藏起来，许亿闻不到烟味，但周琳舒和周淑梅开门的时候就闻到了。

        她没有力气的坐在沙发上咬着手指头。

        屋里的窗帘拉的紧紧的不透光。

        周琳舒给许亿包馄饨，周淑梅给许亿收拾收拾屋子，全程许亿什么话也没说，她呆呆的看着一枝已经枯死的雏菊花。

        周淑梅去动那枝花的时候许亿终于开口了，声音清虚的:“别动。”

        周琳舒听见这两个字眼睛都红了，她低着头继续包馄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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