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砂质感的烟雾

好不容易把简漪生拉硬拽进店，舒悦只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累过。

        简漪一进店里，就熟门熟路地奔到冰箱前，打开柜门拿出一罐啤酒。

        “哎哎哎！”舒悦眼疾手快地跑到她面前伸手想要夺过酒瓶。但还是被简漪抢先一步打开拉环，就着舒悦的手探头喝了一大口。

        舒悦怕抢夺过程中把酒洒出来，只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任由她喝了一口后挪开手。

        简漪喝了一大口，满足地叉腰打了个嗝，刚要开口说话，突然脸色一变，捂着嘴就往里屋跑。

        搞什么啊？舒悦看着简漪的背影，正摸不着头脑之际，就听到里屋传来剧烈的呕吐声。

        “喂，你没事吧？”她犹豫着提着嗓子喊了一声。

        简漪吐的起劲，根本顾不上回答她。

        舒悦见此情形，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好转头在沙发上随便找个地方坐下。

        过了大概十分钟左右，简漪脸上带着水珠才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

        用冷水洗脸后，她有些清醒过来，靠在柜台边看着坐在沙发上的舒悦，沉默了几秒有些不好意地开口道：“谢谢你啊，这大半夜的麻烦你了。”

        舒悦正打量着她桌子上随手扔着的烟盒，闻言恍然回过神来，看着她笑了笑：“这有啥不好意思的，反正是你从我这儿贷款的愿望卡。”

        简漪撇撇嘴，笑看着舒悦。

        舒悦也看着她。

        经历了这一晚上的折腾，舒悦面对着简漪彻底放松下来，她看着眼前逐渐恢复了神志的人，笑嘻嘻地打岔道：“没看出来你喝多了还挺粘人的啊？”

        简漪脸上顿时带上了不自然的潮红，尴尬地咳了两声之后走到书架前，佯装镇定地换了个话题：“那个什么，你那会儿在车上问我什么来着？”

        舒悦眼底闪过一丝促狭，她拿起打火机来来回回地点火，故意不说话。

        简漪等了片刻见她不应答，沉不住气地扭过头来看着她，不耐烦地再次问道：“说话啊。”

        “哟，那会儿捉弄我做噩梦的时候你不是挺得意的吗，怎么现在还着急了？”舒悦见她真着急了，这才开口。

        简漪脸上有些挂不住，抻着脖子愣了半天，见舒悦不给她递台阶，只好腆着脸坐到她对面，硬着头皮胡扯：“哎呀，那就是个意外嘛。”

        舒悦微笑着不答话，继续按动着手里的打火机。

        简漪见她不停地摆弄着自己的打火机，心里一动。

        她撑着茶几站起来，倾身凑到舒悦面前，压着声音问：“对我的打火机这么好奇啊，那不如你拜我为师，我就教你怎么抽烟。你觉得怎么样？”

        简漪的嗓音因为抽烟太多带着一种磨砂质的沙哑，话音里是从未有过的魅惑，像是一股缥缈的烟雾一样弥散在二人之间。

        两人之间的距离因为简漪这个动作蓦地缩短，鼻尖几乎都要碰在一起。简漪刚才说话的时候，鼻子里呼出的气息像一条轻盈的丝带缠绕在舒悦耳边，带着魔咒一般让她恍然失神。

        舒悦没经历过这种场面，顿时不知所措地后背僵直，目不转睛地看着简漪近在咫尺的眼睛一动不敢动，下意识吞了吞口水。

        简漪见她这幅样子，心知目的达成，于是扬起了嘴角。

        她探着身子够到舒悦面前放着的烟盒，顿了顿之后重新坐回到座位上，笑着在舒悦面前晃了晃手：“喂，想什么呢你，怎么还带走神的？”

        舒悦瞬间回过神来看向简漪，简漪正拿出一根烟叼在嘴上点着了火。

        她又看向手里，原本紧握着的打火机不知怎么地竟然到了简漪的手里。

        简漪看出了她的疑惑，笑而不语地吐出一口烟雾。

        尼古丁升起一股顺滑的烟雾缓缓飘向上空，在两人之间弥漫开，像是隔了层薄如蝉翼的纱。

        简漪直到烟雾散尽才重新带上笑意，游刃有余地开口展开话题：“我要是没记错，你在车上问我的应该是到底有没有巫术对吧？”

        刚才那个小插曲已经彻底将局势扭转，简漪重新将主动权握在手里。

        舒悦回味起刚才简漪凑在自己眼前的洁白的脖颈，心里还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她尽力集中注意力看向简漪，点了点头。

        简漪往前倾身，脸色严肃起来：“在告诉你之前，我要问你一个问题。”

        “还是上次那个问题，你相信超自然力量吗？”

        舒悦看着她，这回真正地意识到这个问题的答案对于简漪来说十分重要。

        于是她认真地看了回去，格外真诚地说：“我信。”

        信吗？这个问题的答案她其实不确定。

        但是想到最近接连奇特的梦境，舒悦决定持保留意见，听听简漪怎么说。

        简漪没那么容易上当，她狐疑地打量着舒悦，确认她没骗自己后才绽开笑脸，满意地继续往下说：“这个东西，只有对相信的人才有用。”

        “这到底是不是巫术？”舒悦连忙问。

        简漪把烟灰掐灭在烟灰缸里，想了想说：“其实不算，不过我倒是想听听你前几天都做了什么梦？”

        舒悦回想着把前几天的梦境和她说了个大概。

        谁料说完之后，简漪却又变了卦，她站起来拍拍身上的落上的烟灰，卖了个关子：“这个具体是怎么一回事，得等我明天醒了酒才能告诉你。”

        “我这儿还有一间空房，东西都齐全，你收拾收拾去睡吧。”

        舒悦躺在简漪空房的床上，出神地望着天花板。

        两个人回到各自房间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

        舒悦本以为今晚再也睡不着，没想到躺在床上没过几分钟，就像是有魔力一样昏昏沉沉地睡去。

        这一次，她又回到了简漪签售会的门口。

        她在大厅里隔着人群望着忙着签名的简漪，感觉周围人头攒动挤压的空气越发稀薄，呼吸都有些不顺，便推开门走出大厅。

        刚在门外站定没多久，紧闭着的大门就被打开，里面熙熙攘攘的人群纷纷走了出来。

        舒悦站在原地等了很久，直到人走了干净才终于看到走出来的简漪。

        简漪脸上带上了一种疲惫的神色，她慢吞吞地往外走，边走还边无精打采地听着一边经纪人不停地絮絮叨叨。

        走到门口的时候，她一扭头看到了舒悦，脸上的疲惫顿时一扫而光。随手把自己带着的东西丢给经纪人，然后一蹦一跳跑到她面前，熟稔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开口说：“我们走吧？”

        舒悦看着她，总有种错觉，仿佛眼前的一切和现实冥冥之中联系在一起，而面前带着生疏的面孔也和现实中的简漪逐渐重合。

        她回过神来，扭头看着简漪，礼貌地问：“我们去哪呢？”

        “先别管去哪。”简漪踮脚揽过她的肩头，凑到舒悦耳边鬼鬼祟祟地低声说，“随便去个什么地方帮我甩掉后边那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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