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入学

南方的冬天不算太长，但也绝非是在二月十五这种日子里能转暖的。

        于是，我，华昀，在这个重要的，初三下学年开学日，就裹着厚厚的一身衣服前来报名了……

        “华哥，过来这边，初一新生马上就来报名了，入学仪式器材还没准备好呢！”

        “刘浩，说了几次了，那字念四声！你小学老师没教过你这字做姓氏时念什么吗？”

        “哎呀，反正就是你嘛，快点了！不然等会秦姐发现了又该骂我们了。”

        “不是，那我也明确提出我的诉求了好吧，我就脱个衣服，能耽搁多长时间？30秒不到好吧！耗子！”

        平时的我还是很温文尔雅的，但我想没人愿意穿着几斤的衣服剧烈运动……

        尤其还是在清楚的知道还有大概数千克器材要从校门口搬到操场的时候……

        “不行，华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你说你去脱衣服，但绝对是想跑！好几次了，我不会再上当了！您是跑了，我可就惨了呀！”

        看着自己面前这个身体健壮身材修长，勉强可以算是帅哥的挚友，逐渐露出可怜巴巴的神色，我突然感觉有些于心不忍。于是……

        “秦欣悦班长，我这边有些事，方便过来一下吗？您有我定位的。”

        我熟练地掏出电子学生卡，向秦枫打了过去。

        清冷的声音清晰的从里面传了出来

        “嗯，发生什么了吗？我这边脱不开身。”

        刘浩听到这话，作势欲抢，同时说着：“秦姐，没事没事，华哥刚从宿舍出来，不知道有什么任务，这边交给我就行！”

        那边似乎眉头一皱，声音中已有了一丝怀疑，然后逐渐转化为愤怒：“嗯？刘浩，你不应该在寝室吗？你把学生卡放在寝室了？你在校门口？你知不知道学生卡要随时随地随身携带！”

        刘浩也不敢反抗，支支吾吾了半天，最终也只是憋出了一句：“忘了嘛，没什么事的嘛。不就是那些又臭又长的学生规则嘛，初三下册了，没必要什么都严格按照那上面的东西执行是不是？华哥你说呢？”

        “你没带学生卡？”

        我眉头一皱，神情顿时严肃起来，对着他说，

        “你别忙活了，我这边找人替你搬器材，回教室吧。”

        “嗯？到底怎么了嘛？学生会这么大权力的吗？全初三都在忙，就我一个人回教室去玩？”

        刘浩露出疑惑的神情，但也没说什么，说了句谢谢华哥就跑了。

        “班长，这下麻烦大了，要不要派人趁他还没犯错的时候押他去【心理咨询室】？”

        “唉，行吧，我这边安排。你快去招生处，我们现在，需要更多战士。记得跟他们说清楚，态度好点，我们需要新生血液，但不能让这群新人白白送死！”

        “是，班长！对了，怎么了吗，寒假刚刚过去，是又出现牺牲者了吗？”

        我一边朝招生处走去，一边发问。

        疲惫的声音中藏着悲哀，最后化作一丝压抑着的哭腔从冰冷的仪器中传出：

        “一班，第三届班长，第五届安全委员，第四届心理委员，第三届卫生委员正在选拔。初三一班，从初一至今已知的牺牲者，有13人。”

        “艹！一班班长牺牲了！怎么回事，他的守则应该是允许他牺牲其他人来保全自己的吧！这下，一班处境危险了！”

        得知这个消息的我，看向眼前的沥青路，隐隐有些恍惚，空气也竟然逐渐有了扭曲的征兆，意识仿佛正逐渐离开我的肉体，逐渐模糊……

        “喂！华昀！保持精神稳定！不要自乱阵脚！”

        骤的意识回归身体，刚刚发生的一切仿若都不存在一般，如梦逝去。然后大口呼吸了起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呼…呼…呼…，班长，您任职几年了？”

        我突然没头没脑的问出了这个问题。

        “在我之前，二班班长没有牺牲者。”

        好听的声音传了出来，没有了刚刚的失措，转而成了干练。

        “是啊，我也是，作为安全委员，干了两年半了。我们班，有10个牺牲者对吧。”

        叶枫沉默了片刻，不知在思考什么，最终也没有回答我。

        “别多想了，快点去吧，到了招生处有人接你。”

        我最终也没有接话，通讯最终挂断。

        路上我一直在思考：为什么既然知道学校出现了这种异常情况，却只能放任它运营呢？但最终还是不了不之。

        路程不长，几分钟时间，便来到了这所该死学校的初中招生处。

        “你来了！华昀是吧。初一报名还有几小时，但已经有学生提前到了。你知道的，……

        说着四处张望了一阵，发现没有初一新生注意到我们，才继续说道：

        “你先替我一下，我回去申请学生卡。”

        一个小哥热情的接待了我，然后便转身就走向了负责后勤的那栋楼。潇洒，而又自然。

        “额…”我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便只剩下了一个潇洒的背影，徒留我一个人在这茫然无措地站在这里。

        不是，学生会人手这么紧缺的吗？

        来不及多想，便有了两个学生向我走来。不及多想，只能暂替他的职位，为他们解答问题了。

        唉，他甚至没告诉我要做什么……

        “学…学长，您好，我想问一下…就是那个…”

        软糯可爱的声音从我旁边传来，打断了我子虚乌有的思考。我转过身去，刚想开口询问…

        “啊，我不行的，颖颖，你来说吧！”

        可爱的声音继续响起，让人不禁心生好感与保护欲。

        而此时，我也终于看到了这对女孩的容貌。

        一个小小的女孩，有着一头银发，蓝眸中泄出的怯懦令人心动，不自觉想要靠近，保护。

        另一个则是比她略高，一头干练的黑色短发，作势护在那女孩前。

        而那个娇小的女孩正躲在另一个被她称为颖颖的女孩身后，正小心翼翼的探出头来张望。

        而另一个女孩则一脸无奈，摸了摸那女孩的头，以示安抚…？

        橘势大好啊…

        正在想些有的没的，那女孩已经准备开口了，连忙晃出内心杂念，准备回答她的问题。

        “学长，您好。”

        说着伸出了手。我也很自然的握上，公式化的说道：“同学你好，请问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助的吗？”

        “是这样的，我是唐秋颖，我旁边这位是苏寒蝉。她从小就有些怕生，但因为一些不可抗力因素，她必须来这所学校读书，所以，我陪着她来报名了。”

        嗯？必须来…这所学校？我不禁皱起了眉头。

        但这有可能吓到了那位苏寒蝉，她再次往唐秋颖的后面缩了缩。

        意识到失态的我立即收回了神情，歉意的一笑，示意唐秋颖继续说。

        “所以，请问这所学校到底是怎么样的呢？”

        唐秋颖似乎已经对我再度吓得苏寒蝉有些生气了，但良好的家教仍让她使用了敬语。

        真是不错啊…

        于是也不再耽搁，刚好那位小哥也推着装着学生卡的推车回来了。跟他打了声招呼，让他把学生卡给了两个给我。

        向她们展示了一下学生卡，说道：“都要入学吗？那么首先，这所学校没有升学压力，直升高中，大学。但这并不代表就不需要学习，每周会有一次考试，这次考试的成绩关系着下一周的生活水平。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说到这，我向那位小哥示意了一下。

        小哥会意，启动了自己的学生卡。

        上面密密麻麻的有很多小字，在最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大字

        《■■市■■中学学生行为规范》

        我继续道：“不管你们从前认为这种东西是什么，需不需要遵守，但在这里，你们必须按照上面的去做！”

        这是在这里唯一的注意事项，也无法顾及那位苏寒蝉的情绪…事后道歉也可以的吧…

        突然发现了为什么自己没有女朋友的第二个原因呢…

        挥手示意让那位小哥在唐秋颖目光聚焦到具体的文字前关上了手册，对着她们说：

        “在入学前最好还是不要知道具体内容为好。——这给了像你这样的【保姆】的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真的能放心自己的朋友的话。”

        没有给她们反应的机会，我向着为新生临时搭建的咖啡厅走去。

        苏寒蝉拉了拉唐秋颖的衣角，生怕她离开。但唐秋颖只是轻拍那因用力过猛而发白的骨节。拉着苏寒蝉向着华韵走去。

        咖啡厅里，异常喧杂，毕竟是给新生歇脚的地方。虽说人不多，但青春年少的他们早已三两聚在一起，兴奋的谈论着今后的中学生活。

        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可以随时看见唐秋颖苏寒蝉两人的行动。

        本来我也有义务去暗中考察新生们的心理状态，来扩充学生会人员的，但此时的我早没心情去细听谈话的内容，心中早就被那一句不可抗力因素吸引了去。

        唉，所以说到底是什么鬼的“不可抗力”啊！

        我痛苦地揉了揉眉心，心中打定主意在入学后好好关注一下。

        刚好，唐秋颖那边似乎也将苏寒蝉安抚好了，正向这边走来。

        于是便收起了刚刚那副似乎便秘的样子，呼出一口浊气，静待她们的到来。

        大约几分钟时间，她们顺利坐到了我的对面。

        应她们的要求，上了三杯冰水后，正式的面谈开始了。

        而此时的苏寒蝉的怕生状况也终于是有了一定的好转，至少可以放开唐秋颖的衣角，端正的坐在椅子上了。

        可以看出，两人的家教都很好。

        “那么，首先唐女士，您坐在这里是代表着，您正式选择入学，是吧？”

        我率先开口。

        “是的，但学长，为什么您要刻意强调这一点呢？以及，这所各种费用全免，免入学考试，直升高中大学，师资力量又极其雄厚的学校，背后到底是怎么运转的呢？最后，您又为什么这么在意我们的事呢？”

        唐秋颖毫不犹豫的回答了我，并咄咄逼人的提出了几个问题。情绪略显激动，可以看出，她的确十分优秀，而且敏锐，同时重视朋友。

        我在心中不由得点了点头。

        但嘴上可不能停，毫不客气的回答道

        “这位同学，尽管我比你们大了一些，但却也绝非是这所校园那几位过分年轻的领导层之一，我不过是个初三志愿者罢了。这些资本家的事，我又怎么会知道呢？”

        扯出一个轻笑，喝口水润了润喉，继续说道：

        “不过您第一三个问题我倒是可以回答，因为，我是学生会成员，我有责任，有义务保护入学的，或即将入学的新生们。”

        “保护？什么意思？这所学校到底藏了什么在那阴影里？你给我回答清楚！”

        毕竟只是少女，她似乎再也压抑不住对“我”的怒气，愤怒的，甚至近似吼一般似的说了出来。

        理所应当的，咖啡厅一静，还是苏寒蝉扯了下她的衣角才平复下来心情。

        不过，从刚刚的话来看，她似乎是在怀疑着这所学校的阴影面里在损害着学生们，不过…

        年轻嘛，总是在知道这个世界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美好后就想要改变，失败后又义愤填膺的向着那不存在的敌人发泄着愤怒。

        但是啊，阴影中有的，不止是我们的敌人啊，还有那一个个，将自己生命置之险境，用血肉之躯换来更多人安全的，可爱的战士们啊…

        心中这么想着，脸上的神情也逐渐变的坚毅，不自觉的又想起了一班殉职的8位战友，想到我们甚至连他们的容貌，在一起的记忆通通被抹除，档案也了无痕迹，又不自觉的悲哀起来。

        不过，这么看来，苏寒蝉所谓的不可抗力因素，有她们家族那些黑暗面参与了吧？

        我轻轻的对着已经安静的唐秋颖说道：

        “你会知道的，现在，还是先签入学手续吧。”

        我向着咖啡厅的志愿者示意，让他们拿出了入学协议书。

        协议书没什么内容，无聊之至，只有一条有些奇怪：入学后，不允许中途退学，与外界交流请至通讯厅。

        但也没什么值得犹豫的了，两人安安静静的签下了文件。我也安安静静的收了起来。

        鞠了个躬，对两人说道：“祝两位能在此收获愉快的校园生活。”

        接着，又一转严肃，对着苏寒蝉笑了一下，说道：“借用一下你女朋友，怎么样？”

        然后在苏寒蝉反应过来，露出羞涩的表情之前，带着唐秋颖走到了咖啡厅的后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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