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日出

“白……”醉云迷迷糊糊的醒来。

        “嗯。”白搂着醉云，轻声回应。

        醉云弹起身来，转过头看着白，“你没事了吗。”

        “没事了。倒是你，别再像上一次，用尽妖力害孤又要去求情要仙丹。”白用手指弹了一下醉云的额头。

        “啊？是这样的吗？”醉云有些愧疚的低下头。

        “没事了的话，就走吧。”白站起身，向醉云伸出手，“前面不远，应该有凡人的城镇。去那逛逛？”

        “好啊。”

        到了城镇，已是傍晚，随便找了家饭馆，点了几个招牌菜，醉云又向店小二打听，“这附近有什么美景可赏吗？”

        店小二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客官，您要说美景，就属冠天山的日出最是有名，那可是……”

        “在哪。”白懒得听他吹嘘。

        “在城南门向西南路一直走。”

        “你想看吗？”白回过头看着醉云。

        “可以啊。”看日出虽然不是第一次，但是与白一起却是第一次。

        既然是看日出，要连夜爬山才能观赏到，所以两人在饭馆吃完饭后就出发了。

        “哇……”在山脚下，醉云仰望着冠天山，不由自主地赞叹道，“好高啊。”

        想起醉云说要靠自己的力量爬山，白不禁露出一抹淡淡笑意，“你还要自己爬吗？”

        “当然要。”

        但是爬了一个时辰，醉云就已经累得气喘吁吁，白一直跟在醉云的后面，这种山对她来说就是半柱香都不到的事。

        “累了就休息一下吧。”不想借助白的力量，山路又不太好走，白多少有些心疼醉云。

        “我怕我休息太久看不到最好的日出了。”醉云勉强地笑了笑。

        到了山顶，醉云已经是寸步难行。虽然是南方，但是高耸入云的山顶上，呼啸而过的风还是吹得醉云打了个冷战。

        白察觉醉云在颤抖，便背对着吹来的寒风，将醉云抱住，白的体温向来都很温暖，醉云靠着白，此时的腿已经软了。

        “找个背风的地方坐一会吧。”两人找了个大石头后面坐下，此时天还很黑，醉云忽然想起白的梦。

        “我小的时候……”醉云欲言又止。

        “嗯？”

        “你想听吗？”醉云小声问道。

        “说吧。”

        醉云顿了顿，忆起了有些不堪的过往。

        自从记事以来，自己的泪几乎每天都没断过。

        ……

        “听说那苍松林，有个踏雪猫妖，长得可人，而且妙手回春，奇，真是奇。”

        “是嘛。”一只虎妖来了兴致，“爷去瞧瞧。”

        ……

        “不……不要……”她撕心裂肺般地哭喊，浑身颤抖着，可她毫无还手之力。

        “当爷的压寨夫人，今后你就是爷的人了。”虎妖那令人作呕的笑声，灌入她的耳中。

        “不……”

        无助又绝望。

        ……

        “听说你有了个儿子？”

        “哈哈，好像跟凡人一样，是个废物？”

        “滚！爷没那个儿子！”

        ……

        “你若杀了他，我也会随他而去！”她护着怀中的孩子，“你不就看上我会治病的能力了吗，你可要想清楚，我死了就没人为你治病了！”

        “呵，行，不杀是吧？你看好了，爷不杀他！”虎妖夺过她怀中的孩子，利爪在孩子稚嫩的身体上留下血淋淋的伤口。

        “啊……”痛苦地嘶喊，“娘……呜……”

        ……

        “醉云。”她温柔的声音。

        “娘……”醉云又是遍体鳞伤地，瘫在娘亲的怀中，“好冷……我要死了吗……”

        “有娘在，不会的。”她手中泛着金光，为醉云疗伤。

        “娘，好痛啊……好想死啊……呜……”

        “醉云，你知道为什么娘会给你起这个名字吗？”

        生不如死的剧痛让他无力回应，只有轻声的抽泣。

        直到伤口缓缓愈合，哭声淡了一些，她继续说道：“日出之时，天边的云朵，像是喝醉的人儿，你知道吗，看到日出，就像是看到了希望一般。”

        “娘……醉云还能看到日出吗……”虚弱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憧憬。

        “当然能，相信娘，这世间其实是无比美好的，有机会，娘带你去看日出，看娘最喜欢的海棠花。”

        可第二天迎来他的，依旧是濒临死亡的寒冷。

        ……

        浑浑噩噩，度日如年，三百多年，他已成年。

        “娘……”冷，他颤抖着，但这次的冷似乎有些不同。

        黑暗之中，一个恐怖的白色背影，看了他一眼，便消失不见。

        “娘，他死了吗？”醉云看着地上身首异处的虎妖，声音里没有半点感情。

        “是的。”她不如往常那般温柔，这是醉云第一次见到她这么冰冷的口吻，“他是吃灵修炼的妖。”

        “每个生命都是可贵的，夺他人生命者，罪该万死。”

        ……

        “从那之后，娘亲带我看了这世间的美好，但是没过多久，娘亲不知为何离开了我，再也没回来，我想大概是娘亲的寿命尽了。后来就剩我一个人生活，偶尔会去凡人的城镇，像娘亲一样治病救人。”

        醉云颔首，白一直握着他有些冰冷的手，心中暖暖的，他想起白的梦，所以才想和她说自己的过去。

        一旁的白低头沉思，原来他的性格和习惯，和他娘亲有着很大关系。

        想起他之前所说过的话，他应该是怕疼的吧，所以才会给凡人治病，帮助凡人摆脱痛苦。

        既然怕疼，那应该也怕冷吧……白在心里默默记下。

        “快看。”天渐渐微亮，东方的地平线露出一点红色引起了醉云的注意，指向东方。

        “孤讨厌红色。”白眉头微皱。

        和白在一起这么久，醉云也知道了很多关于白的事，那烧焦的残骸依然历历在目。被灭族的妖怪属火，讨厌红色是不需要解释的。

        “对不起。”是醉云说想要来看的，但是又没考虑到这种事。

        “不怪你，孤没看过日出。陪你看，无妨。”

        山上的视野很好，被阳光映得橙红的云雾，就如醉云娘亲口中一般，像喝醉的云朵。从一抹红色中探出一丝金光，慢慢的，金光逐渐变得耀眼。

        太阳缓慢升起，温暖的阳光撒在二人身上，让醉云慵懒的伸展了一下身体，才突然发觉自己的腿毫无力气。“我的腿……”

        “孤背你下山。”而后白想起，醉云也背过自己。

        太阳完全升起后，白背着醉云下了山，趴在白的背上，醉云轻语：“如你一般。”

        “什么？”白有些没听懂醉云在说什么。

        “阳光温暖如你一般。”

        “你要是想体会一下孤的寒冷，怕是已经小命难保了。”白笑道。

        “你说这话我就已经脊背一凉了。”醉云也笑了，随后又认真地说道，“但是你不会这样做的，我相信你。”

        因为爱你，所以相信你。

        最后这句话醉云并没有说出口，他不知道白对自己的感情，他不敢奢求。

        他闭上了眼，感受着白的温暖。

        白是除了娘亲以外第一个对他如此温柔的妖，虽然偶尔做法有点极端。

        这份心意，化作默默的守护，在白需要他的时候，他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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