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龙门

白和醉云随便找了个镇子吃了点饭，恢复了些精神的醉云伸了个懒腰，提议沿着小路随便走走。

        沿着羊肠小道一直向南而行，忽然觉得周围的空气十分湿润。

        “应该是到河边了。”白说着。

        “河？有鱼吗？”一听到河，小馋猫醉云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鱼。

        “去看看。”

        嗅着水汽，白和醉云走了小道，走了许久，一条大河映入眼帘，河中红白色的鱼儿逆流而上，跃出河水，尾巴甩出的水珠在阳光的照射下晶莹剔透，闪闪发光。

        “看那边。”白指了指河水上游。

        醉云寻着白所指的方向看去，河水上游是一个瀑布，而瀑布上矗立一个大门，这座大门两边的柱子都是红色，门框上镶着金色龙纹，

        白隐隐约约听说过这栋建筑，“那是龙门。”

        突然袭来的杀气被敏锐的白发觉，拉着醉云向后撤了数十尺，巨大的水柱从两人刚刚所在的地方喷发而出。

        水柱散去，只见水柱后边站着一个高挑的男子，身穿白衣，红黑相间的头发飘散在空中，打着一个白色，有着红色花纹的纸伞。

        “入侵者，格杀勿论。”那男子开口道，随后男子收起伞向白冲了过来，白推开身边的醉云，一把剑飞向那男子。

        四周的空气在长剑出鞘的瞬间骤然变冷，让男子心中一惊，但是毫无退缩。

        男子用纸伞格挡飞来的剑，碰撞的力量让附近的树木为之颤抖，鸟儿吓得四处逃窜。

        他后退几步，身后窜出巨大水柱直奔白而来，却在白面前结成冰折回击向男子。

        “什么？”男子迅速打开伞，抵挡着向自己冲来的冰柱。冰柱被伞挡下后结成了冰。

        男子将伞丢在一边，这竟是克了自己，但是为了自己族人的安危，自己不能退缩。

        手中迅速形成了一条水鞭，向白飞快抽去，虽然水鞭在半路结成了冰，但速度依然不减。

        白挥剑砍断结成冰的鞭，男子在这间隙抽出腰中的短刀向白冲去，飞快的速度并非普通妖怪就能做到。

        但男子冲向白的时候却看见了白的冷笑，深知不妙。

        刀尖在只差一寸的时候停住，男子的手脚都已结成冰连在一起，剑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那男子还在挣扎着，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被这冰所侵蚀的。

        手脚的冰已经开始向身体蔓延，他愤怒的看着眼前的白，但那明亮的金色眸中却无杀意。

        男子不解，输了就是输了，没能力保护自己的族人，没颜面再见族人了。

        “杀了我。”男子的眼神和话语让白一怔，忽然想起了什么。

        白操控着剑缓缓飞回剑鞘。

        男子见白的举动，很是不解：“为什么，是我输了，杀了我。”

        “你叫什么？”白看着眼前视死如归的男子。

        “将死之人何须知道姓名，赶快动手便是。”

        “孤说过了要杀你吗，是你一上来就要跟孤打的。”白回头向躲在树后的醉云道，“过来吧，醉云。”

        醉云小心的跑过来，白又说道:“孤只是和这个小家伙来看风景的，并无入侵之意。孤看你也是将要成仙的妖，你还是抓紧想想怎么渡劫吧。”

        男子愣了一下，原来是自己错怪了白。

        手脚的冰慢慢破碎，生在南方的他从未感受如此寒冷，一个没站稳差点倒在了地上，白伸手扶住了他。

        “在下绝林，适才稍有冒犯，请恕在下无理。”他行了个礼。

        “罢了。”白扶男人躺下，“还有几日？”

        “在下只剩三日了。”绝林回答道。

        白回过头，“醉云，想看这家伙跃上那龙门吗？”

        醉云眼里充满好奇，“我还没见过……”

        “那就来把他手脚医好再来与孤一战。”

        绝林听到这话，明白了白的意思，心中一悦，眼中尽是期待。

        但醉云不明白什么意思，有些担心道：“你还要打他？这不好吧？”

        白噗嗤笑了，“小傻子，孤这是在帮他啊。”

        “多谢大侠出手相助，在下已是临近千年的妖怪，三日内若不能跃上龙门，可能在下就要去投胎轮回了。”恢复后的绝林跪坐在地上说道。“还不知道大侠尊姓大名。”

        “孤名为白，乃冰原之妖。”

        “北方吗，好远。”绝林略显惊讶，“那这位……”绝林目光转向醉云，他从未见过能为他人疗伤的妖。

        “在下醉云，只是苍松林的无名小妖而已。”

        “绝林，时间紧迫，还是抓紧修炼吧。如何才能跃上龙门？”白问道。

        “唯有蛮力，投机取巧者全都被龙门的怒火焚烧致死。”绝林回答。

        “那跃上龙门需要锻炼哪里的力量？”

        “尾鳍。”

        白思索了一阵，“你去水里跳出来打回孤向你抛出的冰，如何？若是伤了，再回来让醉云为你治疗。”

        绝林一听眼前一亮，颔首应道：“好。”

        随后，他变成一只白红相间的鲤跃入水中，鱼鳞闪闪发光，个头比其他鲤鱼都要大上许多。

        白见绝林准备好后，手中凝固出一块拳头大小的冰，抛向河面。

        河中的绝林从水中跃出，尾鳍狠狠煽动一下，打回了白抛出的冰。但是似乎力度不够，冰只是滚到了白脚下。

        打出的冰并没有收敛寒气，对他的尾鳍也产生了一定影响。

        白继续抛出冰球，绝林又将冰球打回。

        练习一阵，绝林就觉得冷得浑身僵硬，只好上岸让醉云为他祛除寒气。

        但是绝林的适应能力很强，两人一直持续到黄昏才停止。

        “绝林，这龙门有多少鲤曾跃上过？”

        “在下亲眼所见……只有一次。”

        “你自己的劫只能靠你自己渡，孤帮不了你。”

        “在下了解。”

        醉云在一旁有些好奇地问：“白，妖族也可以成仙吗？”

        “当然可以。”白解释道，“妖族满一千岁，天劫就会降临，渡天劫成自然是可以修成真仙的。”

        “唔……那失败了呢？”醉云又问。

        “自然是身死后踏入轮回。”

        醉云低头陷入沉思。

        第二日，绝林进步很大，河边只听轰隆声，冰球砸进树木，吓得鸟儿四处逃窜。

        直到第三日清晨，绝林早已蓄势待发，变回鲤鱼的他在水中游动，准备向最高处进发。

        绝林有力的尾鳍拍打着水花向瀑布的上游，龙门游去。

        刚到中游的时候，从龙门上游飞来一只金雕，巨大的翅膀仅仅拍动一下便掀起飓风，但这一刻，整个森林都安静了下来。

        ——

        火，无尽的火。

        “白……白……”

        白回头，便看到火焰中那个容貌模糊的白色身影，心中一惊。

        “白。”那个身影似乎是对白笑着，嘴角却流出鲜红的血液，剑穿透了心脏，血溅在了白的脸上。

        “可恶……”白咬着牙，紧握着拳，指甲嵌入掌心，血顺着指缝流淌而出。

        抬手一挥，眼前的幻影瞬间粉碎。

        白摇晃着醉云的肩膀，此时的醉云紧闭双眼，眉头拧在一起，痛苦的表情让白有些担心，“醉云，醒醒。”

        “嗯？”醉云缓缓睁开双眼，眼泪从眼角滑落。

        “刚才金雕挥出的风是幻术。”白用拇指抹掉了醉云的泪，“你看见了什么。”

        “我看见……我抱着满身是血的你……”醉云声音颤抖，似乎又想起了刚才无比真实的幻境，眼泪又流了出来。

        “好了好了。”白轻抚醉云的头发安慰着，“孤不是好好的吗。”

        “那你看到了什么……”醉云注意到白的手心，抓住白的手，掌心的血液已经凝固。

        金光从醉云手中泛出，白掌心的伤口缓缓消失，好像没流过血一样。

        “没什么。”白指了指河中，“看那边。”

        河中的鱼儿全部肚皮朝上，漂浮在河中，“他们都中了幻术。”

        “那我们要叫醒他吗？”醉云看着漂浮在瀑布下的绝林。

        “不可。那是他的劫，他必须自己克服。旁人插手会让他直接失败。”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绝林纵身一跃，这一跃就冲上了瀑布的一半的位置，令在天空中盘旋的金雕有些措手不及，俯冲下来想要抓住绝林。

        利爪将至，绝林却迎了上去，身子一侧，尾鳍狠狠地拍在了金雕的腹部。金雕怪叫一声，飞走了。

        赶走了金雕的绝林继续向龙门冲击。而那龙门中忽然迸发的火焰灼烧着绝林的鳍，绝林痛苦的扭动着身子，但却毫无退缩。

        越是接近龙门，火焰就越来越凶猛地吞噬着绝林。

        强忍着剧痛的绝林游到了龙门的脚下，用尽了最后的力气跃起，在空中甩动着被灼烧残破的尾鳍，几乎是贴着柱子，跃过了那龙门。

        跃过龙门的那一刻，绝林蜕变成了一条金红色的龙，在天空盘旋一圈，长啸了一声。

        “他成功了！”岸边观望的醉云为绝林捏了把汗。

        “嗯。”白静静地看着在天上盘旋的龙，下一刻，龙向白俯冲过来。

        白一挥手，面前凝成了冰盾，龙撞在了冰盾上，发出了巨响。

        冰盾的寒气在化身为龙的绝林撞在盾上时，蔓延全身。龙扭动了一下，落在地上，化为人形。

        “恕在下无礼。”绝林向白行了个礼。

        “罢了。”白挥了挥手。

        因为突然俯冲下来，在身后吓了一跳的醉云回过神，“恭喜你！”

        “谢谢。”

        绝林在渡劫前就打不过白，哪怕是克制自己也不至于强出那么多，所以他想试一试白的真正实力。

        这一试，他才深知，白的实力哪怕是在化龙以后的他也无法逾越的。

        他也并没有出全力，但是在撞上冰盾的时候，与第一次交手完全不一样，那冰冷的杀气令绝林毛骨悚然。

        仿佛在警告自己一般。

        他真的是普通妖？绝林想不通。

        “醉云，走吧。”白的脸色不是很好。

        “不再多待一阵了吗？”醉云有些不解为何白如此心急。

        “久留无益。”

        醉云想着，是不是那幻境让白想起了什么，让白一路上一言不发。

        “白……”醉云想要安慰白，“虽然我不知道你看到了什么……但是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失去的……”

        “你什么都不懂！”白打断了他，那冰冷的低吼，让醉云愣了一下，把想说的话全噎了回去。

        看着白的眼神，醉云什么也说不出了。

        那掩盖不住的忧伤。

        醉云叹了口气，是啊，自己确实不懂，白也不肯说，一切都是她自己默默承受，醉云也心疼。

        那雪原的残骸，历历在目。

        醉云上前一步，轻轻抱住白，但也只是静静地抱着，什么也没说。

        自己还是不够了解白，不了解白的过去，不了解她为何会变成这样。

        “对不起……”白冷静了下来，“刚刚吓到你了吧。”

        “没事……”

        那幻境太过真实，而且看到的竟是白最不敢想的事，才让她如此愤怒。

        突然不知怎么，白感到自己不太清醒，“醉云……孤有点累。突然……好想睡觉。”

        “那就……”话音未落，白却摇摇欲坠，醉云赶忙扶住了她。

        “白？”醉云有些惊讶，因为除了上次她妖力用尽，从未有过如此突然松懈的时候。

        “那就休息一下吧。”扶着白靠在树旁坐下，自己也坐在白的身旁，让白靠着自己的肩膀。

        看着熟睡的白，醉云微微笑着。

        可他很快发现了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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