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三章 天人两隔

状元郎整个人都是恍惚的，他颤抖着后退了好几步，得知这个消息的他再也没了往日意气风发的少年状元郎模样。

        大夫也哀叹，谁知道儿子好不容易成了状元郎，自己却没有机会享受儿子的孝顺了呢？许是对方脸上的同情太过晃眼，状元郎被惊醒。

        他终于冷静下来，送走了大夫，回到了母亲的床边，抓着母亲的手，说：“娘，儿子考上状元了，马上就能回去当县老爷了，再也没有人能欺负你了，可是你怎么能丢下儿子呢？”

        一夜的照顾，让老妇人的状况好了些，她咳嗽着醒来，看到了自己光彩夺目的儿子，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一连声儿地喊着“我儿”“我儿”。

        状元郎双目赤红，将老妇人珍惜地抱在了怀里。

        杭州一别，已经半年，母子二人说了许多体几话，状元郎要去端粥进来给母亲吃，他没说对方的身体问题，把大夫的话全部抛在了脑后，打算这段时间好生陪着母亲。

        谁知母亲看到他手里的粥碗，目光立马紧张地在房间里找了起来，还要挣扎着掀开被子坐起来。

        “娘，你在找什么？”状元郎怕她着凉，赶紧放了碗过来帮忙。

        母亲一脸慌张，问他：“我儿，你见到洛姑娘没？”

        洛儿，是少女的名儿，老先生便是如此唤女儿的，后来状元郎和少女熟悉了，也这样叫她，总是会让少女害羞得双颊微红，追着用书本打他。

        “娘，你说什么？”

        状元郎瞬间如遭雷劈，连忙追问：“洛儿也来了？”

        母亲此时神志恍惚，只知道跟着自己一起来的洛儿，心中焦急，看到儿子愣神的样子，她赶紧推着儿子说：“洛姑娘去找你了，你快去看看，是不是迷路了，京城这么大……”

        母亲说着说着就又昏睡了过去，状元郎整个人都在颤抖，他花钱找了个婆婆来帮忙照看母亲，自己则是马不停蹄地赶往了皇宫，想要见长公主一面。

        谁知，长公主昨日心中实在难受，跑到自己母亲那里好生哭了一回，老太妃勃然大怒，听到是状元郎求见，如何都不答应。

        堂堂状元郎便跪在了紫禁城城门口，对着长长的宫道，只说要见长公主一面，态度强硬。

        长公主悠悠转醒时，日头已经高升，状元郎也在宫外跪了一个多时辰。

        她得知后生气状元郎昨日拂了自己的面子，今日又来如此作态，心中不爽，也说不见，却没看到自己宫里的掌事嬷嬷躲闪的眼神。

        等她终于大发慈悲地放过了状元郎，放对方来见自己的时候，洛姑娘悄无声息地死在了皇宫的刑房里。

        经过掌事嬷嬷的添油加醋，所有人都以为这个少女被长公主所不喜，便下手重了些，用的借口是打碎了东西，但是一瓶酒，如何能要了人命？

        她们也很惶恐。

        在状元郎找长公主要人时，长公主更生气了，横眉竖眼道：“你

        也不必如此侮辱本公主，本公主还能跟一个乡野小丫头计较不成？”

        “到底有没有，公主你自己知道。”

        状元郎身上还穿着昨日那身衣服，经过一夜，胸前更是皱皱巴巴的，看上去也带了一些穷酸味儿。

        长公主皱眉，说：“本公主说了没有就没有！”

        这时，掌事嬷嬷心中惊吓过度，正在给状元郎倒水时一个手抖，直接倒在了状元郎的身上。

        状元郎还没说话，长公主便不满地问：“嬷嬷，你今日是怎么了？怎么做事老是心不在焉的？”

        掌事嬷嬷立马跪了下来，面色惨白，借口说自己昨夜失眠，今日才万事不上心。

        没想到被状元郎发现了不对，质问道：“你知道洛儿的下落？”

        “什么洛儿？状元爷，奴才不知道啊！”

        她妄图蒙混过关，甚至将求助的目光递给了长公主。

        什么洛儿？长公主一脸不明。

        她不满状元郎质问自己宫里的人，但是看掌事嬷嬷的样子，她心中忐忑起来，该不会是自己身边的人抓了那什么洛儿吧？

        果然，她对掌事嬷嬷说：“还敢瞒着本公主了？现在就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出来，看本公主到底是不是问心无愧。”

        掌事嬷嬷把责任全部揽到了自己的身上，也交代了洛儿的关押地，她带着烦躁的长公主和怒气萦绕的状元爷往刑房走去。

        长公主到底是一宫之主，被人宠惯了，如今被人这样质问，心中难免不爽，说：“不就是一个小丫头吗？就算本公主请她来宫里玩玩儿，见见世面不成？说不定她还要感谢我呢！”

        “洛儿不会。”

        状元郎的语气急切，他害怕洛儿出事，无声地催促道。

        等到了刑房，他们看到的只是已经凉透了的洛儿，洛儿还穿着一身宫女的服饰，浑身上下都是惨不忍睹的伤势。

        “洛儿！”

        状元郎双目通红，咆哮着冲了过去，毫不在意地跪坐在满是血水的地上，颤抖着双手抱起了毫无生气的少女。

        状元郎的恸哭震得人耳膜颤动，长公主微微张着嘴，她没想到洛儿竟然死在了宫里。

        “你冷静，我，我……”她想要解释。

        可是状元郎抱着已经闭上眼的少女，只盯着前方，这样走出了刑房，接触到刑房外的阳光时，他还下意识地为少女遮了遮。

        低头一看，却是少女毫无生气的脸庞，他悲哀地想到，再也不会有一个人，在耀目的阳光下，双手挡着脸，喊着他的名字，让他过来给自己当伞挡太阳了。

        因为少女再也不会见到太阳了。

        长公主这才知道，身边的人背着自己做了什么，没过多久，又传来了状元郎母亲离世的消息。

        第二日，状元郎便提出了离开京城，再也不回来。

        他一个人要带着自己母亲和心爱的人回到那个四季如春的江南，为她们收敛。

        沈如悦的眼泪刷地就落了下来，她抹去了眼泪，愣愣道：“这可真不是个好故事。”

        可这是翰林大人无法忘记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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