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二章 老先生

“来了翰林院，便要遵守翰林院的规矩，在讲课厅大呼小叫合规矩吗？”

        翰林大人身后一个穿着长马褂的小胡子中年男人开口了，他看向沈如悦的眼神有些不悦，好似看到了什么脏东西一般。

        沈如悦知道，这就是翰林院的其林老先生，教举人们的，有几把刷子。

        但为人古板，和看上去很古板实际上随和的翰林大人不一样，他严苛到了极致，四书五经和各种规矩，在他面前不能错半步。

        这样一个老先生面前，沈如悦的出现显然是不合规矩的，只是不知为何缘故，其林老先生竟然责怪了张启，对她这个事件的另一人仅仅是视而不见罢了。

        沈如悦觉得好奇，趁着翰林大人在上面例行公事地欢迎所有举人的到来之时，她悄悄地打量那个老先生。

        结果被发现了，老先生吹胡子瞪眼的，老气横秋中带着一丝可爱。

        可爱？沈如悦再看一眼，发现对方的眼中都要冒火了，她赶紧低下了头，恐怕只要被对方找到机会，她就要被赶出翰林院了。

        翰林大人好像只是来看了他们一眼，不到一刻钟便匆匆离开了，留下其林老先生和一屋子的举人，接受着来自翰林院第一天的真正洗礼。

        果不其然，老先生对翰林大人的过早离开心存不满，但翰林大人已经离开了，他逮不到人，便只能更加严苛地对待这些新来的举人们。

        在听到每日卯时便要赶到翰林院早学时，大片的人哀嚎了起来。

        张启更是不满，冷哼道：“本少爷都考上举人了，还需要这么大张旗鼓的学习吗？

        寒窗苦读，不是说那些学到死也考不上的穷书生吗？什么时候，这书也需要本少爷亲自来念了？”

        不愧是京城有名的纨绔，这一下把首座上的老先生、座下寒窗苦读了数十年的“穷书生”全部得罪了一个遍。#@$&

        老先生显然在隐忍着怒气，张启却没看到，继续说：“这翰林院都混进女人来了，皇上这不是让我们在科举前好好享受嘛！”

        满座哗然，都是读书人，再不济，沈如悦也是正儿八经的乡试考上来的举人，就算是女子身份，也由不得张启当众侮辱。

        老先生直接拍案，严厉地斥责：“君子贤良之书读到哪儿去了？书不用你自己读，难道你的成绩时买来的不成？”

        还别说，老先生说对了，张启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凭自己的实力拿到第一？肯定是走了旁门外道，只是大家心知肚明，碍于对方的身世，不敢明说罢了。

        老先生此话一出，张启直接站了起来，指着老先生的鼻子，骂道：“你个老东西，本少爷的成绩也是你能怀疑的？就算不读书，我考得还是比这些人好，这是事实！”%&(&

        老先生怒骂道：“张启！回去后把四书五经都抄两遍，我要检查！”

        最后还是在张家小厮的努力劝说下，张启才没有自爆出更多，只是看他那满不在乎的表情，这书时不可能抄的了。

        老先生气得不行，对其他人也严格了许多，布置完第二日的注意事项后，他便离开了，那脚步匆忙的样子，让人难免不怀疑，这是找翰林大人告状去了。

        张启被这么一搅，看沈如悦更加不爽，路过她身旁时，还要伸手摸一摸，结果被一只白皙的大手半路拦截。

        “张少爷，自重。”男子温和的声音响起。

        沈如悦默默收起了手中的秘密武器，一脸无害地看向自己的“救命恩人”。

        这不正是楚流云吗？对方怎么会来这里？

        楚流云看出了她的好奇，笑得如同陌上花开一般，温如春风拂面：“等会儿私下里再跟如悦做解释。”

        沈如悦对楚流云的感官很好，自己本来是打算直接回沈宅补觉的，听到楚流云这么说，自己也不困了，赴约也不是不可以。

        张启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突然讥笑：“好啊！原来是攀上了左相家的人，怪不得这么气势凌人，沈如悦，本少爷还真是小瞧你了，原来这么快就找好了靠山。”

        “张少爷，请不要无中生有。”

        楚流云堂堂一个温润公子，也没能挂住脸上的笑，全因张启的话太过难听，其中嘲讽贬低沈如悦的恶意满满。

        他皱眉看向沈如悦，让他担心的画面并未出现，少女脸上始终带着不以为意的浅笑，好似张启只是一条乱吠的狗一般，不值得挂念。

        “你不用担心我，一个畜生说的话我都要计较，那我岂不是太小心眼了一些？”沈如悦耸了耸肩。

        “你说谁是畜生！”张启涨红了脸，想要上手打沈如悦，结果他忘了自己的手正被楚流云抓在手里，一用力便感受到了彻骨的疼痛。

        “你给本少爷放开！”张启怒吼。

        他身后的小厮上前帮忙也不是，不上前帮忙也不是，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楚流云天性温和，待人接物永远温和暖人，从不让人觉得不适，若不是张启太过分，也不会被如此对待。

        “流云，不要跟他计较了，这样的人越理会他便越是张狂，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把他当作空气。”沈如悦狡黠地眨了眨眼，把张启气得不行。

        楚流云看着浅笑着的少女，眼中也绽放开笑意，手一松，张启便跌落在地。

        “你给本少爷等着！”张启慌忙爬起来，生怕楚流云再对他动手，等跑出了一段距离，他又喊道：“你们都给我等着！”

        这样滑稽的景象在人来人往的翰林院很是突兀，张启明明是个正经世家出来的大少爷，竟然如同市井小丑一般，让人生出笑话来。

        沈如悦和楚流云相视一笑。

        没人打扰了，沈如悦才好奇地问道：“流云，你是来翰林找翰林大人吗？”

        除此之外，她想不到对方有任何来此的理由。

        总不能是来找自己的吧？她心中刚冒出这个想法就笑着划掉了，怎么可能。

        还好没问出来，不然又要落了笑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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