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六幕

很小的时候，有个女人抱着西蒙告诉他，命运就是一个圆，转转悠悠的不管你中间走了多少曲折的路，总会回到原点。这算是比较文艺的说法，按照西蒙的理解就是因果报应，在冥冥之中总是注定的，只是来的早和迟的问题。

        就好比你上街砍了一个人，但是你没死反而逃了，可总有一天你也会因为其他意外死的很难看。

        西蒙曾经不相信，现在更是嗤之以鼻。这种说法假如是真的，那么不管是旅团还是揍敌客，都足够他们死上千万个轮回了。可见世道上还是强者为尊，所谓的命运论都是弱者提出的言论。

        那个女人叫做沙耶，几乎在西蒙懂事起就听着她这么说，作为一个养母，她对待西蒙算是仁至义尽。

        在沙耶死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西蒙偶尔想起她时总是在想，她这个言论的对象究竟是指她自己，还是再说她想报复的旅团。

        可现实证明，这个所谓的因果轮回总是会报复在弱者的身上的。

        但过了很久之后西蒙才发现，所谓的强弱，并不是用实力来区分的。

        *

        “抱歉。”

        “……谁要你说这个了。”确定后面没有跟上的追兵后，他们才在一个小巷子里停下了脚步。

        温热的液体流淌在奇犽的手上，对方背上的有着两柄刀片，伤口里流出的鲜血也并非是鲜红色的。

        刀片上抹有药，从对方越发迟钝的动作上来看差不多就可以猜到是哪种类型的毒。

        只要不立即致命都好说，伴随带来的叠加作用应该就是西蒙冷冰冰的手脚。

        如果这招是落在他身上会什么问题都没有，但西蒙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方面的训练，可能坚持到现在也算是不容易了。

        事到如今，就只能够先把毒给吸出来了。

        反正对他而言并没有什么不能入口的毒。

        在奇犽眼里这时候的西蒙已经进入昏迷的状态，无奈的笑了笑将他扶着靠在自己身上，动手解开他里面领口的扣子。伤口的位置在肩膀的下方，很刁钻的手法。

        神经慢慢被麻痹，但是意识却没有消失。周围发生了什么西蒙都能够感觉的一清二楚，只可惜他看过去就跟昏沉过去的人一样，身体脱离控制，变得沉重不已。

        太冲动换来的结果就是跟尸体一样躺着，如果不是奇犽在，现在的他已经被人抓住了。

        这到底是在跟谁赌气，倒霉的还不都是他自己。

        突然间就有那么点委屈冒出来，隐隐的在心里头作祟。

        但很快又被一股犟劲给压到了最底端，最好一辈子都别在发现这种乱七八糟的情绪。

        奇犽就没有心思在想那么多，在处理好对方的伤口后，他匆匆将对方得而衣服整理好。无意间碰到西蒙手的那一刻他才发现对方的身体冰冷的不像话，就跟被丢到冰窖里头去了一样。

        嘴里还残留的血液能够让他分辨出这些毒药的成分有哪些，并非是一些很凶猛的药剂，硬要说的话只是会让人安分下来的成分罢了。

        没有多想的就覆上西蒙的手背，出于安全方面的考虑此刻他应该立即选择转移的地点而不是在这里干等着对方醒来。

        月亮明亮的挂在天边，黑夜里带起一丁点冷风，奇犽下意识的皱起眉。

        突然紧绷的神经来的有点莫名其妙，但他从小到大判定危险的直觉从来没有发生过任何失误。

        就像感觉到了什么一样，他猛然抬起头。

        一个黑色的人影站在屋檐的顶端静静的凝视着他们。

        汗水顺着脸部线条慢慢滑落下来，奇犽的嘴唇微动，这个身影他并非不熟悉，可正是因为太熟悉了所以第一反应才是戒备。

        “大哥。”他犹豫了一下，才开口喊道。

        伊路米一跃而下，他抱臂沉默的站着，柔顺的黑长发随着主人的动作而飘动着，那双深不可测的黑色双眼在夜里竟然有种比墨还要黑的感觉。

        “阿奇啊。”黑发杀手淡淡的开口：“真是好巧啊，在这里碰到你。”

        他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在感叹，漆黑的大眼配合上白皙的肌肤，养眼的同时对方眼里的空洞却给人一种毛孔悚然的感觉。

        伊路米身穿一件深紫色的练功服站在黑暗里，他一直以来都很适合这样场景的色调，单纯的黑白二色将他分明的呈现出来，不含有任何一丝杂质。

        就像没有*只会完美执行任务的高级机器，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都像是经过无数精美的计算一样，似乎任何属于人类的感情都不会再他身上出现。

        ……当然也只是似乎，说到底，伊路米再怎么样也还是个人。

        不过事实上的确又是就如他教导奇犽人在你眼里只有能杀和不能杀这两种分别一样，他的生活也是空洞空白到匮乏。

        “嗯，好久不见了。”奇犽的目光闪烁了一下，才缓缓回答道。不留痕迹的将失去行动能力的西蒙挡在后面，对于巧合的相遇里并不包括这家伙。

        伊路米的视线才刚落西蒙身上就被奇犽挡住，他微微侧了一下脑袋，说道：“怎么是他，前两个星期你应该是和另外一个家伙在一起。”没有给奇犽回答的时间，他又啊的一声接话：“我知道了，那家伙又做自己的事情去了吧。”

        奇犽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伊路米会把他的行踪知道的这么清楚，紧接着随着对方的话，他心里头那股不舒服又像是被勾出来了一样。

        小杰的确是自己离开的，去哪里做什么他全部一无所知，唯独留在桌面上的纸条告诉了他对方已经离开的这个事实。

        “这都是第几次了，你怎么还没学乖呢。”

        冷风吹起了长长的黑色发丝，伊路米空洞的双眼在路灯的暖光下也竟然染上了一层暖意。

        奇犽低下脑袋，此刻场面是安静的，谁都没有再开口打破这样的局面。

        两兄弟面对面说话的次数是越来越少了，如果记忆里没有出错，他已经很久没有再跟对方说过一句话了。

        小时候就是由他和自己老爸来管着自己，一言一行都要经过他们的审核标准通过才可以。

        那种没有人气的地方……虽然是被称为家的存在。

        黑发杀手清秀的面孔上没有表情，无情绪的看人时总是会给人一种视线范围内全都是死物的错觉。也怪不得奇犽不喜欢和他待在一起，没有人愿意待在一个无形给着他压力的人身边。

        就像是猎人考试时伊路米在考试时对奇犽说的话，只要伊路米判定奇犽的行径是错误的，那么奇犽的所有解释和想法在他看来都是无意义的狡辩，即使用强硬的手段他也要把对方扭上他所谓的正道。

        “这是我的事情。”过了良久奇犽才说出了一句话，将西蒙背到肩上，他脚下一使力站了起来：“你到这里做什么？”

        伊路米的瞥了一眼西蒙，接话道：“有任务，看来你要是。”

        “我只是打发无聊时间罢了。”

        “嘀嘀嘀——”

        突然响起的铃声引起了两个人的注意，拿出手机打开来看，白色的背景灯在暗的小巷子显得特别刺眼。

        伊路米看着奇犽微微眯了眯眼睛，下一刻对方嘴角挑起的微笑顿时让他知晓了到底是谁的来电。

        沉默的转身，他跃上了一旁的建筑物，侧头瞥了一眼奇犽的位置，伊路米迅速的融入一片夜色当中。

        看着伊路米消失的背影，奇犽皱起眉，压下心里突然升起的怪异感觉，他又看了看手机屏幕。原本有些凝重的表情柔和开了，眼中弥漫上了丝笑意，他按下了接听键，就听到熟悉而又充满着活力的声音传来：“奇犽，我是小杰！”

        和小杰分开已经有了两个多星期了，在听到伊路米重复那些话时被引起的不高兴的情绪通通因为对方的声音而被抛之脑后，奇犽笑了笑回答他道：“我当然知道啊，你这些天去哪里了啊！”

        “对不起啊，之前什么都没跟你说就离开了。”小杰坐在列车上，车上并不拥挤而且大部分的人都在睡觉，因此比较安静。他的唇角带上笑，在听到奇犽的确没有生气的语气才松了一口气：“我现在就要跟你说这件事，嗯，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斯维坦那。”感觉到西蒙身上冰冷的温度，对方的体温不断的下降这点让奇犽的眉头不禁皱起，这种现象明显是非常不正常的。

        “太好了，我要达到的目的地也是那里，之前……”

        “小杰。”奇犽打断了对方的话，他接话道：“我这里还有事要做，一会再跟你联系，现在一时半会说出清楚。”

        对方的声音有些低，奇犽只有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用这样的语调，不过他既然那么说了，小杰也不会多问。

        “嗯，好。”他回复道，然后就听到了那头匆匆挂了电话。

        小杰看了一眼手机，把视线投向了窗外飞速闪过的景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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