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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竞技玩命打雪仗


挑战队短暂的胜利在第三关戛然而止,因为没有更高级别的挑战赛,刘林东百无聊赖地回到房间。黑暗中,韩鄀元蜷成一团抱个枕头睡得正香,一丝口水从嘴角往下滴,嘴巴还吧唧吧唧地动,不知道梦见吃什么美食。

        “笨蛋,露出这种表情我会忍不住吃了你。”替他擦掉口边的水渍,男人脱了外套,挤进温暖的被窝。

        “唔……”忽然被冰凉的四肢缠住,睡梦中的人发出哀鸣,手脚发抖,过了好久才老实下来。刘林东露出一个宠溺的笑容,把头抵在人体暖炉的脖子上,两条长腿夹住热乎乎的身子:“小元,谢谢你留在我身边,我好幸福。”

        这句告白真实素朴,饱含深情,只是睡着的人听不见。韩鄀元只是觉得冷空气来袭,冷得发抖,更加用力缩成一个圆球,把脸埋在枕头里。

        男人在他身边,紧紧抱着他,想起很多年前的一个夜晚。

        那是大二时刘林东凭借优秀的才能,在国内某个含金量很高的比赛中获奖的事了,学院为他办庆功宴,来了很多爱好设计的学生。明明是外系还跑来蹭吃喝的韩鄀元在一群疯狂的准艺术家里显得呆头愣脑,放不开手脚。有人逗他,他就跟受惊的小动物一样往角落缩,然后拿眼睛往人群里瞟。他在找谁,刘林东很清楚,可他依然冷漠地对待他。

        那天夜里,男人看他闷闷不乐,惘然若失的样子,也跟着郁闷了一整晚。

        狂欢到深夜,学生陆陆续续走光了,只留下一个狼藉的会场。

        没找到机会跟刘林东说话,韩鄀元失望得很,脚步沉重地捡地上的垃圾。虽然第二天有校工来收拾,但这是男人的庆功宴,不想给别人落下一个乱七八糟不善后的坏印象。

        他拿着塑料袋,从最角落开始,把大样的垃圾收拾起来,再扫地上的细碎杂物。

        这边,刘林东本来都下楼了,忽然记起韩鄀元在混乱中塞给他的礼物忘在教室没带出来。他当时没有接,旁边的人帮他放在什么地方了,后来人太多,闹一闹就忘了。他看看表,宿舍门禁是十一点半,还有二十几分钟,来得及。大步赶回教室,没想到还有人,而这个人,就是让他牵肠挂肚的小元。

        韩鄀元收拾得差不多,结果一转身,晴天霹雳——终于发现自己的礼物被遗忘在角落。

        那感觉真不好受,悲愤交加,又屈又怒,最后赌气把精心挑选的礼物扔进垃圾桶。刘林东进来的时候,刚好看见那份包着紫色包装纸的小盒子躺在垃圾袋里。他有点尴尬,想去捡又显得做作,只好看着对方提着大包小包走到楼下,全部丢到回收点。

        从教学楼到宿舍的这段路不远不近,刘林东跟在他身后,看他异常寂寥的背影,三番五次张开嘴,最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那时已经意识到自己爱他,而他的爱如此狂野,最终会伤害小元。

        不能这样啊,不可以让他受到哪怕一点点伤害,不愿看到他露出恐惧或痛苦的表情,所以,要把幻想扼杀在萌芽状态。

        他们一前一后走回宿舍楼,韩鄀元回头看了男人一眼,似乎有话要说,被刘林东冷漠的眼神吓得不敢开口,低头钻进门洞。等他进去了,男人这才拔腿狂奔一路跑回垃圾回收站,把丢在桶里的礼物捡回来。他把盒子宝贝似的掖在怀里,等不及回到寝室半路上就拆开了——是一对造型别致的袖扣,深紫色的,男人最爱的颜色。

        他这才想起,前些天的表彰大会被校领导要求穿正装,很少穿西装的他松着两个衬衫袖子就去了,韩鄀元一直盯着他的手看。他那时候就意识到男人需要一对袖扣,所以选择了这样的小礼物,刻意挑了简单大方的款式,颜色也不张扬,最重要的是很适合刘林东。

        男人在楼道里比划,心想还得做一身浅色的三件套西装来配才行,衬衫也要买新的,不知道下次小元看到自己用上他的礼物会不会开心一点。

        想到小元,他心中升起暖意,脸上渐渐浮现出笑容。

        刘林东跟韩鄀元住不同栋,一个五楼一个六楼,隔了一条小道。回到寝室,他照例走到阳台,望着对面出神。今天又害他难过了,男人是知道的,他的冷漠很伤人,但总比真的要了他的性命好。他对那个人的渴望已经到了近乎变态的地步,想占有他,贯穿他的身体,撕咬他的血肉,把他的一切吃到肚子里。这不正常,一点也不……

        夜深了,外面静得很,刘林东还是没睡着,反反复复把玩手里两颗袖扣,心情复杂得很。忽然,毫无预警的,大地一阵强烈的晃动,世界天旋地转。持续的摇晃中,不知是什么东西摔倒在地上,乒乒乓乓乱响。

        “地震了!”十几秒的剧烈震动漫长得像一个世纪,紧接着宿舍楼传来嘈杂的喧哗,吼叫,然后是各种人声和奔跑的脚步声。

        从未遭遇过大型自然灾害的刘林东有短暂的慌乱,然后想到他的小元,那个笨蛋不知道怎么样了,是不是吓得腿软逃不出来。想到这些,男人立刻爬起来,跟着人群跑到空旷地带,见人就抓住他的胳膊问06汉本的韩鄀元在哪,找了一圈,愣是没有人影。没有,哪里都没有,这家伙没有逃出来吗,还是去了什么地方!

        刘林东赶紧摸出电话,在冗长的名单中翻了一次,才想起自己手机里根本没有他的号码。手机屏幕在黑夜中明了又灭,他脱力地感到绝望,几乎要崩溃了。

        直到有人说,韩鄀元好像还在寝室,男人这才回过神来,不顾他人阻拦冲进空无一人的宿舍楼。

        平常轻松而上的五层楼好像不可翻越一样高耸入云,刘林东一路跑到韩鄀元的寝室,才发现那个笨蛋真的躺在床上,对刚才发生的混乱毫无所知,圆滚滚的脸蛋跟包子一样,睡得正香。

        “小元,醒醒。”不知该不该用劫后余生来形容,总之看到他平安无事,男人悬着的心才放松下来。

        他拍他的脸,怎么都叫不醒,才反应过来这家伙应该是服了安眠药。因为了解对方的脾气习性,所以知道他心情不好睡不着觉的时候就会吞上三四粒,然后睡得跟猪一样。早春天气还凉,不忍心用冷水或者其他更暴力的方式叫他起床,男人犹豫了一会,不离开这里也不行,虽然之后没有出现震动,但谁也不保证就此安全。

        刘林东想了想,给笨蛋披了床毛毯,背在背上下楼去。

        把他安置在宿管阿姨的休息室,这里有床,离出口近,就算再有震动也能第一时间逃生。但他依然不敢睡,一直坐在床边,全神贯注以防万一。

        韩鄀元睡了一会,觉得冷,身体微微发抖,还在梦中咳嗽起来。刘林东立刻手忙脚乱给他加被子,并从后面抱住他,把头埋在他的颈窝。渐渐的,温度上升,他不再乱动,而是露出非常舒服的表情继续呼呼大睡。

        外面的声音很乱,有打电话报平安的,有因为害怕发出哽咽的,还有激动的讨论声和为了掩饰恐惧的大吼,但也有理智的维持秩序者。刘林东一直没敢放松警惕,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不知谁打开了广播,紧急新闻正在报道刚才的地震,还不清楚震源在哪,但可以肯定不是这里。就算如此,学生们也不敢回到宿舍楼休息。

        墙上的挂钟卡卡作响,白色窗帘被风吹得鼓起来,像一个巨大的幽灵,刘林东久久不能平静。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错了,那样疏远他、冷落他、排斥他,也许终于一天,他会厌倦这种无情,离他而去。

        不过,那样更好吧……

        夜尽天明时,紧急新闻确定了地震发生的准确位置,距离此地有数百公里远,只有较强烈的震感,并无危险。学生在老师的安抚下陆陆续续回到宿舍楼,刘林东怕韩鄀元醒来惊慌失措,在他睡醒之前把他背会房间。

        第二天谁也没提这件事,因为有更多值得讨论的话题,某些细节就会忽略了。而那个睡熟了一夜的笨蛋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他爱着的男人离他这么近,那么关切地看着他。他只是对同学朋友感到心寒,出了这种大事,竟然没有一个人担心他的安危。可他不知道,刘林东比任何人都在乎他,而他有这份爱就足够了,用不着其他。

        “你出去了?身上怎么这么冷。”毕竟在游戏里,不比现实,睡得不怎么踏实,醒了:“几点了,我很担心挑战赛,怕搞砸。”

        “梵歌不是给你能力了吗。”男人低笑,揉他的脑袋:“其实你是怕被雪球打中吧。”

        “肉搏倒是不会输,可是我敏捷很低速度又慢,要是躲不开怎么办,被打中肯定很痛。”见识过雪球的威力,他多少有些畏惧,而且很担心自己太过肉脚会导致挑战失败:“我搞不明白,为什么米歇尔不肯出战,他很强吧,而且这不是关系到他能不能获胜成为神的关键问题,居然还能那么冷静。要是他带着手下商场的话,和绝对迷人他们配合,肯定战无不胜。”

        “那种人,别理他。”美好的夜晚,谈论米歇尔很煞风景,想让气氛温馨一点,也想挽回过去的劣势,男人主动提起往事:“对了,你以前送了我一对紫色的袖扣,还记得吗?一直没机会用,放着怪可惜的。等出了游戏,陪我去定做西装怎么样,说起来紫色和粉色、湖蓝、浅黄色都很搭,不过我穿成那样会很怪异吧,藏青色如何?”

        “袖扣?”韩鄀元瘪嘴,脸色一沉:“那个不是丢掉了吗,怎么会……”

        “我偷偷捡回来了。”和盘托出,男人不确定小元会不会感动,或者感到委屈,还是生气。他只知道,这辈子都不想骗他了。因为缺乏沟通,导致他们跟陌生人一样走过七年,人生可没有太多的七年给他们浪费,所以不能重蹈覆辙。

        “我就觉得粉色好看,你自己看着办。”故意刁难他。

        “好,粉色的三件套西装,正式点,还是一颗扣的?”脑补了一下自己穿粉色,顿时一阵恶寒,可是他喜欢的话,也不是不可以试试。

        刘林东对自己的颜还是很有自信的,不光是脸,身材也是一流,就是不知道能不能驾驭那么少女的色彩。

        “其实我喜欢看你穿弹力背心。”男人健身时通常就这打扮,能完美地展现肌肉线条,当然别问韩鄀元是怎么偷窥到的:“你头发都长出来了,很不习惯吧,要不我帮你修修?”

        都说艺术家不同于常人,审美很超前,这话不假。刘林东设计系出身,虽然没把自己搞成外星人都理解不了的造型,不过一直很Rock。他穿了唇环和舌环,虽然最近两年已经拆掉了,但一直留着阴阳头。那是很特别的发型,右边完全剃光,左边留长,像莫西干又不是,顶在他头上也不觉得怪异,反而霸气侧漏。特别是韩鄀元因为爱他,不管什么造型都觉得很帅,只是进游戏这么久,没时间休整,长得参差不齐。

        他这么说,男人才发觉自己的形象真的太邋遢了。

        见韩鄀元起身开灯,从虚空仓库中掏出工具准备帮他剪头发,他才说:“修一下过长的吧,我也该成熟了,不能总像个杀马特。”

        “哈哈,哪有这么帅的杀马特,我倒是觉得很像摇滚乐团的成员,玛丽莲曼森那一派的。”铺好报纸,再将干净的布披在男人身上,第一次帮人修剪头发的韩鄀元显得格外认真。他先用梳子把头发梳整齐,再把长短不一的部分剪掉,细心修出幅度,自然比不上理发店,不过男人很受用。

        这种服务可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终于剪完,用毛巾帮男人擦掉发茬,韩鄀元搬来镜子:“还不错吧,有帮你弄整齐。”

        两边的头发还是长短不一,因为不敢剪太短,所以只修了大概,效果却出人意料的好。可能是因为男人的脸够帅气,能驾驭各种奇葩的发型,以至于韩鄀元又不争气的看呆了,脸红扑扑的:“高帅富穿什么都高帅富,我等矮矬穷*丝真是羡慕嫉妒恨。”

        “可是*丝把高帅富吃得死死的,还是*丝厉害。“让他坐在自己腿上,刘林东最近很迷恋这个姿势,因为这样能从后面抱住他,两人头靠着头,耳鬓厮磨。

        “林东,你到底有多少钱啊,我存款只有五千块,你会嫌弃我吗?”想起刘林东住高级公寓,开豪华车,收藏红酒和古董表,再想想自己那间寒酸到死的出租屋,每个月不到两千的收入,堆满储物柜的方便面和午餐肉罐头,顿时有种脱力感。真是两个完全不同世界啊,怎么才能走到一起。

        见他乱想,男人捏他的脸,笑着说:“你现在的存款有一百五十万五千了。”

        “擦,你卖画册能赚这么多?”露出刘姥姥进大观园,完全没见过世面的嘴脸,韩鄀元惊得合不拢嘴。

        他们毕业也就三年多,虽然男人念大学的时候就出名了,也出过好几本热销画册,但当今图书市场如此萎靡,居然能在生活那么奢侈的情况下存到一百五十万,这太不简单了。差距啊,不管是外貌还是能力,和这个人都有天壤之别。

        “小笨蛋,出书当然赚不了几个钱,我有接私活啊。”说了他也不会懂,设计方面的事,往往是一个创意就能卖大价钱:“别掰着手指头算了,以后都是你的,爱怎么花怎么花。”

        “谁说我要花你的钱,我自己也能赚。”虽然不多,不过他也没想过要男人养活他,过好吃懒做的日子。

        “是,我的小元最厉害了,你现在只是还没来得及崭露头角,以后会一鸣惊人的。”说实话,他的文笔确实好,只是没找准路子。

        韩鄀元的文风行云流水,娓娓道来,内容常以小见大。通常从一件小事深发开去,阐述一点人生道理和感悟,篇幅不长,读后有所深思,简单的说就是学院派的文艺范。这种笔力最适写散文、随笔、评论,却不适合写小说,特别是限制级小说。他没有火辣直白的描写,用优美的笔调去刻画床笫之欢,虽然别有一番滋味,却差点火候。

        男人一直认为他应该写文化散文,走学术作家那条路,最好就当着老师,一边教书育人一边写,做学问才适合他。没想到这家伙二话不说辞职,跟在自己屁股后面追,劝也劝不了。

        “又骗我,我的文章你都没看过,就知道哄我开心。”自卑病又犯了。

        “看不见北盘江如何滔滔,我们眼底的白层河,江水浑黄,静静地流,站在高处,听不见一点声音,好象只是流动着的画布;古榕树是真古,可叫参天,枝繁叶密;还有竹,说是斑竹,有点虚怀高深,婆娑岩前;江边的石,圆滑,奇大;而因涨水只有一线的河滩,细致地在江边摊开。不知道有多少历史,有多少沧桑,睡在这河滩之上。”静静地朗读这段文字,韩鄀元惊讶得张开眼睛,不敢置信地说:“你怎么背得下来!”

        这是很多年前,他们一起去白层古渡旅游时写的练笔中的一小段。

        “为什么不?你的事情我都一清二楚。”男人把唇贴在他的额头上:“韩鄀元,听着,我比你想的更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今天是我生日,孤零零的过了,有点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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