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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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治和爸妈都站在门口迎接老太太一众人等,大人倒是没什么,都是客客气气彼此打了招呼就进屋了,老太太头一次露给了刘爸一个笑脸。
老二顾云河在市二高教书,妻子也是同校的老师,宝贝儿子顾逸阳背着个小书包,上身穿着一件天蓝色的毛衣,里面配一件白衬衫,下面穿着学校校服,小娃娃长得漂亮干净利索招人喜欢,外表看不出什么,不过刘文治对他的性格那可是相当影响深刻,怎么说呢,说话刻薄,唯我独尊,一个班的小朋友没少受他气,他至今能算得上好朋友的人一只手就能数过来。
顾悦然自从下了车一直皱着眉头,她真不明白爸爸妈妈为什么非叫她来农村陪奶奶过生日,这里到处都脏兮兮的,刚下车没一会她脚上穿的靴子就沾上灰尘了,回去都不知道要怎么才能洗干净。碍着从小受的教育她忍着没发作,跟在众人的最后头一起进了屋。
刘文治家的院子里铺着红砖,砖缝里嵌入了从河里捞出来的鹅软石,远远地看上去非常的漂亮,院墙边栽着各种各样的花草,刘妈妈也是爱干净的,到处都收拾的整洁漂亮。顾悦然娇生惯养长大,对这种程度的自然是看不上眼。
众人又坐在里屋唠了一会,刘爸刘妈在厨房把打理好的菜麻利入锅翻炒,不一会就摆上了桌,老太太在两个儿媳妇的搀扶下入了席,餐桌中间摆着一个不小的水果蛋糕,蛋糕中间是一个圆圆胖胖的寿桃。
顾悦然唱歌好听,生日歌就让她起了个头,老太太抱着孙子顾逸阳满脸笑意,切蛋糕时也是把最大的那块带奶油花的给了顾逸阳,老大儿媳妇撇了撇嘴,老太太真是恨不得把所有好东西都给她大孙子,她家顾悦然就是再怎么好老太太都不带多看一眼。
刘文治兄弟俩倒是没想这么多,因为想再多也没用,外孙子在老太太眼里全都靠边站,刘文治趁着众人都朝老太太说好话送生日礼物时,多抓了一把糖塞炎炎衣兜里,刘文治记得这糖块死贵死贵,他们这种乡下地方平时都见不着。炎炎红着脸蛋朝刘文治偷偷看了一眼,低着头偷着乐,手里紧紧的捂着装满糖块的口袋。
小辈吃完饭都被大人赶到院子里,刘文治把他分到的蛋糕给了炎炎,炎炎坐在小板凳上乖乖的吃蛋糕,一旁的顾逸阳突然走了过来,把自己的蛋糕啪一声都砸在了炎炎的蛋糕上,嘴里说:“我不爱吃,都给你吧。”
炎炎唰的一下脸就红了,想都没想就起身把那块砸得稀烂的蛋糕用小叉子叉起来还给了顾逸阳,哼道:“你自个留着吧,我吃哥哥的。”蛋糕顺着纸盘滑出去,蹭了顾逸阳一身,花花绿绿的奶油把他的毛衣弄得黏兮兮的。
顾逸阳瞪着大眼睛,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不客气的拒绝他的好意,当下脸就绷了起来,口气不怎么好的说道:“爱吃甜食的小孩学习都不好,我看你智商也不高,考试成绩都倒数的吧。”
这话还真戳中炎炎的痛处了,顾逸阳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不过炎炎别看平时可怜巴巴不爱出头,人可不是好欺负的,典型的你犯我一尺我还你一丈,瞅着顾逸阳哼了一声:“你这么坏肯定没人喜欢。”
顾逸阳气坏了,气呼呼的喊道:“你说什么?你哪里比得上我了。”
刘文治看他们是不打算放过对方了,忍住笑站起来当和事老,一旁的顾悦然自顾自吃着,完全不想掺合两个小鬼的事,刚才顾逸阳说爱吃甜食的人学习不好她还不乐意呢。
刘文治温和地说:“好啦好啦,别吵了,你们俩给哥哥个面子握个手和好好不好,逸阳那么聪明就别跟炎炎一般见识了。”两个小鬼却完全不领刘文治的情,炎炎坐在板凳上一动不动眼里只有他手里的那块蛋糕,顾逸阳看着炎炎哼了一声,本想伸出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转身使劲的踩着步子进屋了。
刘文治也跟着进去了,怕顾逸阳万一跟姥姥告状他也好说点好话缓和缓和,别万一真惹他姥姥生气了就不好了,顾逸阳倒是没像刘文治想得那么小气,自己坐在椅子上抱着书包看数学书,小样子还是气哼哼的。
刘文治出来时经过他那屋听见姥姥和妈妈在里面小声说话,姥姥心里里面还是疼他妈妈的,只不过气当初刘文治妈妈死活非得逆她的意嫁给这么个乡下穷小子,这么些年还是窝在农村,生活一点都没有起色。
两人说着说着老太太突然问道:“家树哪来的那么多钱承包土地啊,他是不是背着你藏着什么事没让你知道啊?”刘文治爸爸全名就叫刘家树。
“妈,你别多想了,那都是家树祖上留下来的,我也不好多问,再说了又不是什么不干净的钱你就放心吧。”
“你这闺女你让妈说你什么好啊,当初结婚的时候他就不诚实,这么多年藏着那么多钱没让你知道,你还替他说好话?我这不都是为你好吗,你就确定他没再瞒着你什么?我可记得他爸爸跟日本人做过生意,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妈!”刘文治妈妈有些气急的打断了老太太,她也听出这话里的味来了,家树当时结婚也没瞒着她,是自己不让他告诉老太太的,她妈就这点不好,爱财。
刘妈口气缓了缓,“家树哪还有钱啊,就这些钱全拿出来包地了,我心里清楚着呢,你要信得过你女儿就别问了好不好,这些事是家树心里面的一个疤,揭开了他自个不知道有多疼呢。”
“好好好,妈不问了。”顿了顿老太太又道:“你大哥那个野味馆以后倒是能照应到你们,家树不是要养什么山鸡吗,到时候可以直接供应给你大哥那,可以省你们不少事啊。”
刘妈不说话了,过了会道:“这事好说,大哥的馆子以后要是缺货,可以来我们这看看,妈,你就别操心这些事了,到时候挣钱我肯定孝敬您一份。”
老太太终于开心地笑起来,“你啊,有你两个哥哥一半的省心也好……”
刘文治叹口气,这还没怎么样呢,这么快就把主意打到他们家头上了,大舅做生意可真成精了。
傍晚太阳快下山的时候,顾悦然突然就想去山上玩,她答应同学们要拍一些山野的风景照回去做成板报,现在太阳将要落下去的时候景色最好。
刘妈就让刘文治领着他们这群孩子顺便上山逛逛,刘文治笑呵呵地答应了,牵着炎炎小手走在前面,后面的顾逸阳像个小大人似的把手揣在裤兜里,有时候跟刘文治视线对上了立马就转开。
刘文治心里好笑,小鬼心里还挺别扭的。
顾悦然拿着相机拍拍停停,有时候对着一根草也能研究挺长时间,刘文治走一会就回头等等顾悦然,跟她说话也是爱答不理的。渐渐的两人拉开了些距离,刘文治就那么一回头的功夫,顾悦然就朝着一处深草丛跑过去,刘文治再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深秋时大山里的蛇会为了冬眠做准备而频繁的出来觅食,最忌讳的就是去一些草深林密的地方,十之*会遇到蛇。
就听顾悦然惊恐的尖叫了一声,慌不择路的朝树林里跑去,刘文治嘱咐炎炎待在原地不要动,拔腿向顾悦然的方向追了过去。
刘文治在后面大声喊着让顾悦然停下来,可顾悦然明显吓坏了,刚才那条食指粗的花蛇冰凉的身体差点缠上她的脚脖子,她现在心脏蹦蹦直跳都慌了神了。等她看清脚下的路时,前面一步远就是一处陡崖,想刹车已经来不及了,身子由于惯性向山崖下扑去。
刘文治在最后一刻抓住了顾悦然的手,顾悦然身上的相机落下了山崖摔得粉碎,她已经吓懵了,手上下意识的紧紧拽住刘文治的手,恐惧让她不由自主的流下眼泪。
刘文治左脚卡在一棵小树树根上,他用两只手紧紧地勒住顾悦然,朝顾悦然喊道:“你千万别松手!两只手都抓紧我!快啊!”
顾悦然抽泣着双手紧紧抓着唯一的救命稻草,刘文治憋住一口气使出吃奶的劲把她往上拽,马上就快拽上来了,刘文治还没等松口气,卡着他脚的树根咔嚓一声连根断掉,刘文治失去借力的地方,身子被顾悦然拽着向前倾去。
就在他身体将要离地的那一刻,手腕被人钳住,刘文治感觉身上一轻,整个人猛地向上飞去,扑通一声落地摔了个狗啃泥,顾悦然比他摔得还惨,辫子上的发卡都摔折了。
刘文治有惊无险的长吁了一口气,缓了一会便坐起来,抬头就看见狼孩喘着粗气站在他身边,绿眼睛在大白天就闪着点点绿光,显然是愤怒到了极点。平时狼孩的眼睛是像狼一样的棕褐色,只有在情绪激动时才会发出幽幽的绿光。
狼孩几步跨到他身边,把刘文治扛起来就走,旁边的顾悦然被当成了空气晒在一旁。刘文治也不知道他恼什么,但这种情况下他也不敢去挑战狼孩的底线,嘴里乱七八糟的说了一些好话没有效果,又承诺回去给他做一桌好吃的,狼孩照旧不理。
刘文治没辙了,心里骂了一句,你他娘的就会扛着我耍威风,有本事你把我放下来啊!
狼孩像是知道他心里想什么,啪的一声扬手拍在刘文治屁股上,疼得他闷哼了一声,狼孩的手劲已经卸了五成的力气,可刘文治就是觉得疼得不行了,还没等缓过劲来,又一巴掌拍了下来,这回只用了一层力气跟摸没啥两样。
刘文治不干了,你他娘的什么都不说我知道你生什么气,再说了我到底哪里惹你了,看我好欺负是不是!
他气不打一处来,吼道:“你他娘的放我下来听到没有!你就只会这一招了是不是!有本事你放我下来啊!你个不长心的,蠢驴!傻缺二百五!啊啊啊啊啊混蛋!”
刘文治气急张嘴就咬,狼孩后背肌肉紧实根本无处下嘴,他嘴里的热气都喷在了狼孩后背的敏感处,狼孩喘得更急,撒腿奔跑了起来。
狼孩把刘文治放在了果园的木棚里,张开手臂便紧紧地抱住了刘文治,就像害怕怀里的人下一刻就没了似的,嘴里嗬嗬的喘着粗气,刘文治被他勒得难受,不过并没有挣动,他叹了口气任狼孩抱够为止,心想原来狼孩也有害怕的时候,他刚才差点掉下山崖一定把他吓坏了。
他心里有些感动,养到现在也算是通了点人性嘛,这种被人放在心上关心需要的感觉让刘文治有一种幸福的感觉。
他和狼孩回到家里的时候,一屋子的人都像是等着他俩似的,顾悦然坐在椅子上抽抽搭搭的哭泣,刘文治有些不妙的感觉,果然,刘妈走过来抓着她的手问道:“宝啊,你说实话,悦然的相机是你给摔坏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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