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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8 帝王之心


太后妖娆,088  帝王之心

        前几日,楚京张贴了无数张大大小小的告示,太后自弃仁德封号,甘为清风道人。舒悫鹉琻正当后宫妃嫔喜不自胜地以为她永远都不会回宫时,却因陛下一道圣旨激起千石浪。

        玉华宫的季芸儿无力地坐在正殿内的椅子上,什么叫封后典礼繁琐,先以贵妃之礼相待?陛下就如此迫不及待地要将那妖女纳入后宫么!

        为什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让陛下甘冒天下之大不违也要册封先帝的女人为皇后?凤印与后位又这样与她擦肩而过…凭什么!

        “娘娘,您息怒。”百合小声劝慰道。

        “本宫为何要怒?”季芸儿却冷笑,“陛下这次一意孤行,难保不失臣民心。”

        “咱们的昭仪娘娘现今如何?”江楚秋早在七日前就已搬去了昭仪宫,江寄一直被关在牢里未放出来,陛下此举是有心废掉江家了。

        可江寄是两朝元老,树大根深自然门生无数,她这几日听说为他求情的折子已经堆满了龙案,但是陛下却抛下了所有政务去了明国寺!

        大多数人原本以为陛下是为先皇的牌位被毁才将左相及皇后废黜,可近些日子一切真相都浮水而出,陛下明摆着就是为乐正锦虞除掉绊脚石而已,也不怕寒了文武百官的心。

        谁说乐正锦虞就能做皇后了?等着瞧吧!

        季芸儿款款起身,对着百合与田七吩咐道:“跟本宫去昭仪宫探望咱们的昭仪娘娘。”

        乐正锦瑟正在永溪阁内安胎,陛下的旨意传遍整个皇宫时,她倒没有多大的反应,除了满心的嫉妒之外不得不承认她的皇姐魅惑男人很有一套。但是她腹中有龙子她怕什么?她现在只需保护好腹中的孩儿,让他能够平安诞生,以后自能要什么就有什么。

        春月与秋霜将各嫔妃这些日子巴结送来的东西一一检查,最后确认无误后才收了起来。

        百灵宫中这些日子却发生了件令人不解的事情,心妃娘娘自那晚醒后便嘱咐下去任何人不得打扰她静养,就连红桃也未能近身,平日的汤药也只能放在寝殿屏风后面的桌上。

        但是众人只疑惑了一会儿,注意力就被陛下的旨意给吸引了过去。

        两朝后宫之主,乐正锦虞不是一般地蛊惑圣心。

        林嬷嬷担忧地望着自家娘娘,这些日子左相夫人几乎日日都来这昭仪宫,除了哭求江楚秋想法子将江寄从天牢中救出来之外再无其他。

        江楚秋早已递了书信给父亲以往的那些门生,可是这几日陛下去了明国寺,谁也没办法救出父亲。

        好容易劝走了母亲,江楚秋真的很想大哭一场。她自己的后位被废的委屈谁能来帮她?自入了后宫,她的事情一直层出不穷。新婚之夜陛下便抛下她去了未央宫,紧接着凤印因季芸儿与乐正锦瑟的争执而被夺,现在又受父亲毁了先帝灵位的连累,连后位也被废了。

        她自认行为无出,赏罚分明,从不苛责妃嫔宫人,难道她做得还不够好么?是她太端庄贤淑才让陛下远离如宾么?

        到底怎样才能救出父亲…

        她正扶额苦思,季芸儿已经进了正殿。

        “淑妃娘娘安好。”林嬷嬷与婉如的话将她飘忽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她抬头便见到盛装浓扮的季芸儿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短短数日地位的悬殊便恍如梦一场。

        她涩然一笑,欲给季芸儿见礼,如今她依旧是淑妃,而自己被降为昭仪,按惯例要与她行礼才是。

        季芸儿虽暗自心爽,但一想到自己的来意便立即拦住了她,亲切地拉住了她的手道:“姐姐无需多礼,在妹妹心里,您还是我东楚的皇后娘娘。”

        虽然季芸儿这般说话,可江楚秋还是将手从她的掌心抽出,规规矩矩给她见了一礼,“给淑妃娘娘请安。”

        如今的情形已经容不得她再犯丝毫错误,就算是在她的昭仪宫也不行。

        季芸儿讪讪地收回了手,见她拂逆了自己的好意,也不再坚持,改口笑道:“昭仪妹妹快起身吧!”

        江楚秋这才站直了身躯。

        百合与田七纷纷上前给她见礼。

        季芸儿环视这昭仪宫,虽说昭仪的份位也不低,但到底与后宫最富丽的凤藻宫无法相比,也难为江楚秋能恪守礼节处之泰然了。

        林嬷嬷给季芸儿奉了茶,她笑盈盈地接过茶盏,代替江楚秋坐了上首。后宫姐姐妹妹之称还不是凭借份位来决定?

        即便是江楚秋再如何控制因地位落差的心境,也难掩惆怅之意,在相府她为众姐妹之首,入了后宫也是皇后之尊,眼下见季芸儿坐在上方俯看自己,别扭感夹着一道从未起过的情绪刹那间袭上心头。

        她为自己忽起的不甘而感到羞愧,可这份情绪却越压抑越汹涌。

        季芸儿要的便是她的这份不甘,以往自己在她面前的心情也应该让她体会一番才是。

        她放下茶杯忽然叹了口气,“本宫颇为江昭仪不值,说来也怪江相没事毁了先帝的牌位干嘛,江昭仪说是不是?”

        江楚秋垂首不语,事已至此,她还能怪罪父亲么?

        袖中的手掌握了握,她深吸口气做了任何人都未料到的举动,

        江楚秋双膝一弯,猛然跪在了季芸儿的面前,温声乞求道:“求淑妃娘娘救救我父亲。”

        季芸儿服侍圣驾好些年地位还屹立不倒,定有办法规劝陛下放了父亲。

        季芸儿当然也没有料到她有这番举动,神情微怔却又立刻上前将她扶起,“江昭仪真是折煞本宫了,快快请起。”

        待江楚秋起身后,季芸儿摇头叹息,“左相犯的可是诛灭九族的死罪,陛下仁慈才仅仅将他关入天牢,说实话,本宫也没法子救他。”

        见她一脸绝望之色,季芸儿眼珠转了转,“不过——”

        江楚秋立刻抬头看向她,听她的话似乎还有转机。

        “唉!本宫也不知如何说,”季芸儿忽然一叹,“本宫只是想起了琼美人。”

        乐正锦瑟?江楚秋不解地望着季芸儿。

        季芸儿见她秋水般的眸子里满是渴求之色,笑了笑,“本宫其实也煞是羡慕琼美人,陛下当初是如何大怒要将她遣回北宜国,可是最后呢?”

        龙子!江楚秋心一震,是的,她如今凭借着腹中龙子安稳地待在永溪阁中。

        季芸儿知晓她已经想到自己要表达的话,遂无限可惜地扫了一眼她的腹部,自言自语道:“唉!也怪本宫不争气,陪了陛下这么多年未能给陛下添半点龙嗣,琼美人有孕自然是让陛下欢喜异常,若是日后再诞下龙子,本宫的地位都难说了…”

        说着说着,她掩了掩嘴,伤感道:“罢了!罢了!都是命里注定的事情。”

        江楚秋大脑一片空白,只是怔怔地看着她。

        季芸儿精神欠佳道:“本宫今日来只是想来瞧瞧江昭仪,既然江昭仪无碍,本宫这就回去了。”

        她转头嘱咐林嬷嬷道:“好好照顾你家娘娘,回头本宫再来看看。”

        “恭送淑妃娘娘。”

        林嬷嬷目送季芸儿出了宫门,更加担忧地看着江楚秋,刚想开口让她不要将季芸儿的话给记入心中。

        江楚秋却定定地看着她问道:“若是本宫有孕的话,陛下会不会放了父亲?”

        林嬷嬷愣了愣神,不确定地点点头,“若是娘娘真的有孕,陛下应当会宽恕丞相。”

        婉如不解地看着她们,陛下不来昭仪宫,娘娘如何怀孕?还有,她只知道太后要做皇后了,这个消息完全颠覆了她以往的认知。

        躺在床榻上的乐正锦虞却不知道她已经由东楚太后暂时变成了宇文睿的贵妃,临近傍晚的时候,人才悠悠转醒。

        琉璃眸缓缓睁开,乐正锦虞一眼便见到了守在自己身边的宇文睿,似乎几日未曾好好打理,俊逸的面上有些憔悴。

        她动了动被包裹在大掌内的手指,吃力地开口唤道:“陛下。”

        “朕在。”宇文睿握着她的手未放,柔声道:“可还有不适?”

        乐正锦虞摇摇头,这几日她的心异常平静,除却那日梦到慕容烨轩之外,再无其他不适。

        沐雨已然端了灵芝熬成的药过来,“娘娘,喝药了。”

        乐正锦虞也未细听她的称呼,想坐起身却牵扯到了自己的伤口,胸口处传来强烈的痛感,她立刻皱眉不再动。

        宇文睿放开她,接过沐雨手中的药碗想也不想地就喝了一口,然后俯身吻上她的唇瓣。

        略显苍白的唇经由他的轻吻,又变回了胭脂的颜色。

        温热的药汁顺着乐正锦虞的咽喉慢慢滑入腹中,千年灵芝一入腹,全身须臾间就被数道暖流包裹住。

        如此反复几次,一碗药便悉数被乐正锦虞喝尽。

        喂她喝完药后,宇文睿便离开了她的唇瓣,见她的面容也染上一层胭脂色,这几日紧绷的神色才缓和了下来。

        见她眼中闪烁着晦暗不明的神色,宇文睿帮她撩了撩额边的发丝,“怎么了?”

        乐正锦虞的神智已经清醒,若是方才有人在碗里下毒…他这般是要自己愧疚么?

        她忽然将脸撇开,不去看他。

        宇文睿见她不自在的模样,眸中卷上笑意。他随手将空碗递给沐雨,“下去吧。”

        沐雨乖巧地退了下去,临走时吩咐外面的守卫不得打扰宇文睿与乐正锦虞。

        宇文睿随即地在她身旁躺下,乐正锦虞见他不避讳地躺在自己身边,索性闭上了眼睛。

        本以为他会有所动静,可过了半晌,直到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乐正锦虞才睁开眼,转脸便望见他已经沉沉地睡了过去。

        长长的睫毛覆盖住一向幽深的寒眸,褪去了威严与慑人霸气,安静地如同一个普通男子。

        乐正锦虞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他时的场景。

        那时她才入楚京,九月灿烂若火的金秋与北宜终年的漫天白雪相比多了份勃勃生机。可是心如死灰的她早已无暇欣赏那份丰收富足,只想着东楚的天果然广阔浩淼,怪不得乐正无极眼巴巴地把自己献给宇文靖。

        彼时先皇后还在,她以虞妃身份入了未央宫。

        宇文靖一如她想的那样年岁苍老,眸中对自己美貌的垂涎却不加掩饰。接连留宿未央宫,让她成为了梅妃她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初入楚宫,她还不懂得如何保护自己。南宫邪的人隐藏在自己身边,但是除了帮她用药物控制宇文靖之外,其他的皆放任自己去学去做。

        陷害未央宫的宫人偷窃等伎俩经常发生,她由初时的不知所措到最后的麻木,最后仗着宇文靖的宠爱,她第一次趾高气扬地指挥人杀了梅妃身边的一名侍婢。

        就在太子征伐班师回朝的宴会当晚。

        她记得她处置人的嚣张跋扈毁了他的洗尘宴,那个时候他却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认真的表情似乎透过她在看另外一个人。

        黑色的锦服紧紧束身,张扬的金龙腾云翱飞,整个人就在那边静静坐着,冷冽的寒气几乎将全殿都冻结,深邃的眸子里迸发出零碎的光芒。

        那是第一次见到他,二人目光在空气中相对之时,她没来由的一惊。

        再后来,东宫的人经常出现在后宫中,他的母妃早已亡故,没有子嗣的先皇后理所当然成了他的母后。

        不知是谁风传,所有人都说,太子看上了年轻美艳的虞妃。

        此事自然也传入了宇文靖耳中。

        那日他不可遏制地大怒,逼问自己与宇文睿的关系,她冷笑不语,她只与宇文睿在宴席中只见过一面,私情又是从何说起?不用想也知道定是有人陷害。

        宇文靖怕她勾引宇文睿,差点毁了她的容貌,她那时便狠心地给他下了“千夜”。

        南昭国国师炼的药,总是取这么地诗情画意的名字,服入便忘却一切地飘然似仙,夜夜*蚀骨,生命却在悄无声息中慢慢枯竭,待到第一千天便会戛然而止。

        无人可查的自然而亡。

        南宫邪来信叱呵她鲁莽,但她当时若不鲁莽,还能一如既往地宠冠后宫么?

        在后宫失去了容貌,就等于失去了自己的命。拿什么去争,去夺?

        如果重新给她一次机会,她依然会毫不犹豫地下手,何况他早已垂垂老矣。

        在南宫邪的心中只有整个九州大陆,恐怕无人可知,一向以最温和面貌示人的南昭国才是诸国中最野心勃勃的阴谋家。

        她毁了南宫邪的计划。

        他的本意是让宇文靖好好活着,只有他活着一天,宇文睿便不能登基。一个迟暮的老虎与一只正值壮年的雄狮,任谁都会选择前者作为对手。

        为了回报他将自己与母后救下的恩情,她尽力地想办法挽救他的计划,既然整个东楚都在风传她与宇文睿莫须有的暧昧,她何不将此事坐实?

        时常的碰面,

        皇上的宠妃与太子被人抓住,太子毫无疑问会被废掉。

        借着他经常来后宫的机会,她便不时地与他“巧遇”。不可否认的是,宇文睿有让女人为之疯狂的资本,他只需站在那里,便引无数女子趋之若鹜。

        宇文靖所有的子嗣都叫她虞妃娘娘,只有他淡漠地直呼她的名字。

        “乐正锦虞。”

        听他这样叫她,她巧笑嫣然地走近。

        第一次承欢他身下的时候,她的心是挣扎的,他是她第二个男人。

        一切都安排好的时候,她深呼了口气,什么都要靠自己争取才能得到,所以,乐正锦虞,堕落吧!

        就像第一次命人杀了梅妃身边的宫女一般,就这样迈出了第一步。

        她却出乎意料地在他眼中看出了怜意,令人恍惚的疼惜。

        果然有人来了,可她没想到的是撞破她与宇文睿的人是太子妃,那个印象中十分娇弱的女子。

        她惊慌地缩在他的怀里,瞥见了他眼中一闪而逝的杀机。

        第二天,太子妃暴毙。

        那个软弱的女人在撞见他们的时候,却没有想象中的大喊大叫,只是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嘴,随后满是泪水满是震惊地逃离。

        得知太子妃暴毙的时候,她将自己关在未央宫里整整一日,除了自责之外还有对宇文睿残忍无情的恐惧。

        南宫邪的人却在她耳边嗤笑,“看吧,五公主,这便是无能的下场。”

        若是太子妃当时大吵大闹的话,她与宇文睿被抓,她自然不会死。因为她死了,所有矛头当然会直指宇文睿。

        那个女人应该是十分爱他的。无挣扎,无痛苦地自尽而亡。

        女子之于爱情总是这么地傻,她很早就知道这个道理。

        后来,她与宇文睿的风言慢慢被压了下去。

        她要将他拉下太子之位的计划没有成功,却被迫与他一次又一次地在一起。由最初的羞耻心到最后的欣然承欢。

        南宫邪的人怕她对宇文睿动情,便背着南宫邪偷偷给她下药。她其实早就看见了却只能忍着,还佯装一直被她们控制。

        直到在她们的帮助下成功登上了后位,她成为了宇文靖的皇后,地位巩固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她们全都给杀了。

        后宫里的女人们都在背后骂她是妖女,迷惑君主,红颜祸水之类的她都清楚,所以,她也全都让她们付出了代价。

        果然,再无人敢忤逆。

        再后来,宇文靖的身体因为“千夜”变得越来越差,几乎再也未能早朝,东楚的大权全都落在了宇文睿手中。

        宇文靖驾崩后,他便时常来自己的未央宫,甚至光明正大地到了如今的地步…

        乐正锦虞仔细地打量着宇文睿的眉眼,这三年,平心而论,他对自己算是极好的。

        乐正彼邱的性格寡淡沉默,他却是深沉内敛。他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她却无法读懂,也无法猜测他的想法。

        见他沉睡的模样,乐正锦虞心中一动,南宫邪想要的东西会不会就在他身上?

        她曾不止一次地趁宇文靖昏迷的时候询问那东西的下落,每次都被告知早已传给了下一任帝王。而宇文睿清醒睿智,肯定不会让她得知那东西的下落。

        那样重要的东西,会不会就被他藏在自己身上,只是自己从未在意过?

        似是感觉到她审视的目光,原本熟睡的宇文睿蓦地睁开了眼睛。

        乐正锦虞见他突然醒来,下了一跳。连忙将脸撇到一边,脑袋却被他瞬间抬手勾了回去。

        不触碰她胸口伤势的轻柔,宇文睿侧身凝视她,“在想什么?”

        对上他温和的目光,乐正锦虞将心中的思绪收好,意有所指道:“这里是明国寺,被人瞧见有辱陛下的英明。”

        宇文睿却低低一笑,“朕与自己的皇后在一起,谁敢胡言!”

        乐正锦虞闻言,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他方才说什么?皇后?

        宇文睿抚上她的脸,“朕前几日已先行昭告天下你弃位修行,你已不再是东楚的太后。”

        乐正锦虞想起他那日莫名其妙的赐封自己为清风道人,原来是为封后做准备。

        她张了张口,刚想说什么。

        宇文睿却细细地摩挲她的面颊,低沉的声音似乎隔了好几个轮回,“乐正锦虞,朕等这一天,足足等了七年。”

        乐正锦虞诧然失语。

        良久,她听见自己的声音,“陛下不怕有人反对么?”

        宇文睿轻吻上她的唇瓣,“帝王总有许多身不由己,朕想放肆一次。”

        “朕听说你性命堪忧的时候,十分惶恐。”他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掌,“陪在朕的身边,做朕的皇后。”

        乐正锦虞的心口忽然剧烈地疼痛起来。

        第十日的时候,乐正锦虞的伤势才有所好转,能勉强坐起身,却还是不能行动自如。

        后山的环境不利于休养,乐正锦虞被抱到了她之前所住的禅院。荣安派人递了宫中的消息过来,宇文睿便先一步回到了皇宫。

        龙案上赫然堆满了朝臣的折子,大致分为两类。

        一类是替江寄求情的,另一类是反对立乐正锦虞为后的。

        宇文睿望着眼前堆积成山的折子,只翻了几本便让人全都拿下去烧了。

        成堆的折子被宫人前后抱出宫殿,燃烧的火光让众人都明白了陛下这一次的决心。

        乐正锦虞没死的消息传到西陵,慕容烨天震怒地摔碎了帝殿内的器具。他的人竟然被她给伤了,听说性命垂危不下于她。一个身手了得,一个手无缚鸡之力,而乐正锦虞的伤是自己所致,他简直无法想象这结果。

        “将西陵最好的药材给那人送去,让她早日恢复!”慕容烨天冷声吩咐道。

        东楚的封后旨意早已传遍了天下,烨轩至今还被她害得下落不明,他一定要杀了乐正锦虞,绝不能让她封后!

        北宜国今日的天气格外温和,天空澄澈地不见一朵云彩,纯净的蓝色投射下来将皑皑雪地也映染成遍野冰蓝。

        有风轻轻拂过,凛冽的寒气也有所减缓,刮第一下似乎有些冷凛,再刮一下却变得柔和起来。

        乐龙殿中躺着的乐正无极早已没有了往日的精明,自寿辰那日过后,便老态尽显,连起身也变得费力起来。除了后宫所剩的妃嫔偶尔来探望之外,只有一直伺候的老太监静守在身侧。

        太医开了无数种药方却法根治他心中的郁结,面对他日益严重的病情只能一筹莫展,北宜国的大权慢慢落在了乐正彼邱的手中。他虽然还未被正式册封为太子,却已经担起了监国的重任。

        乐正锦虞受伤与东楚的封后消息第一时间传到了乐正彼邱手中,轮椅在芣苢宫已经静静地待了数个时辰。

        乐正彼邱倾世的容颜寡淡无常,白皙透明的手掌情不自禁地放在胸口处,怎么能对自己下如此重的手…怎么可以…

        听闻她的伤势至少要三个月才能痊愈,封后也应该在那时。捂在胸口处的手慢慢落回轮椅上,阳光照射进殿内,地面上只留有他一人的身影。

        北宜国的天也要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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