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深夜

郑媛和公子均坐在宫室内一起博戏，宫里头老楚王的丧期还没有过去，要等到来年，楚王棺椁才会下葬，这段时间内虽然不会不准人吃肉怎么样，但有些娱乐是没有了的。

        郑媛和公子均坐在一块，她偶尔抬头，视线瞥向自己原先在的那间宫室。担心楚王会不会还在那里坐着。

        “怎么了，是不是那边有甚么落下了？”公子均见着她时不时看那边的宫室，抬头笑道，“如果落下甚么，我给你拿过来。”

        “不，没甚么。”郑媛垂下头，“我来这里身上也没戴甚么，哪里有可以落下的。”

        “那你刚才双目怎么红了？”公子均记得郑媛出来的时候眼睛是有些红的，看起来是受到了惊吓，只是那会他不好问。而且他总觉得那宫室里头似乎有另外一个人。

        “沙子进眼睛了。”郑媛垂头闷闷的，手里的投箸也不投了，直接丢在身边。

        公子均看见，好脾气的将她丢在一边的投箸收拾好。

        “这次回郑国之后，我会给国君再提起上次那事。”公子均突然道。

        “甚么事？”郑媛有些迷茫的看着他，她离开新郑有段日子了，都不太记得新郑发生什么事了。

        “让国君将你许婚给我。”公子均说这话的时候，白皙的脸上浮现红晕。有些事还是快些定下为好，拖长了就算是他，也会心神不宁。

        “……”郑媛想起了新郑里的那个公孙御。她还在公子蛮封邑里头呆着的时候，就听说从陈国来了个公孙御，说是成果公子子夏的儿子。比起郑国，陈国那真的是小国，不过论身份也门当户对。

        “那个陈国的公孙御，他呢？”郑媛有些担心，要是郑伯把她许配给了公孙御怎么办？她就算寻死觅活，恐怕也没有多少用处。

        “我之前和这位公孙见过面。”公子均勾了勾嘴角，笑容很是诡异。

        “你们见过面了？”郑媛惊讶道，“你和他是怎么遇上的？”

        一个是前来求娶的，另外一个是国中的大夫。这两个人怎么见到一块去的，郑媛可真的是闹不明白。

        “我那时向国君也送了求昏的简牍，然后过了段日子，就请那位公孙一同去郊外狩猎。”公子均说起这段，眉梢眼角都是满满藏不住的得意。

        “……”郑媛不问接下来如何，都知道是怎么样的了，情敌相见格外眼红，就算不打起来，也会进行各种明争暗斗。她可是见过好几回了，可不是女人们相见才会斗起来，男人们如同开屏孔雀一般的才最有趣。

        “公孙御，恐怕见着你就自惭形秽了。”郑媛仔细的打量了一下他，公子均形貌上，她就没有见过几个男人能够比得上他的。

        “这个嘛……”公子均浅浅一笑，“这倒是没有，还是和公孙御好生较劲了一下。”

        “最后呢。”郑媛听得来了劲，她把漆几挪到自己面前来，两只胳膊全架在上头撑着身子，“你和他该不是就比谁猎取的猎物多吧？”

        “当然不仅仅是这个。”公子均凑近了她，面上带笑，他乌黑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温润的光芒，“我和他比的还有先机。”

        “先机？”郑媛蹙眉，她转眼立刻反应过来，所谓的先机不就是说的他和她老早之前就已经认识了么？恐怕就算之前公孙御有争强好胜的心思，知道这件事也会偃旗息鼓。他知道了自己貌美又如何，又没见过她本人。新郑里头也没有人会专门和他说这个。

        既然求娶的女子已经和国中大夫有了私情，他自然会打退堂鼓。

        郑媛推开身前的凭几，一条胳膊直接挂在他脖子上，“你还真是够坏的!”

        “不敢不敢，臣还暂且称不上一个坏字。”公子均及时抱住她的腰，在她耳边低沉的笑。

        “还算不坏，平常看你也没那么多的心思，没想到不出手就罢了，一出手就是冲着人的软肋去！”郑媛说着哼了一声，“果然够坏。”

        “想要你，有甚么坏的？”公子均问，他听到耳边传来一声轻轻的哼声，不禁摇了摇头，“回去之后，就将此事定下，国君应该不会不准许。”

        郑媛又没有一个做太子的同母兄弟，她的母亲是最普通的一个侧室。最重要的是郑伯的女儿多，那些女儿的婚配自然不会很上心，因为有太多的事让郑伯去处置了。儿女婚事只要身份相当，贞人占卜出来的结果是吉，那么就可以了。诸侯对女儿们向来不上心，郑伯也不例外。

        “应该不会。”郑媛咬了咬唇，她也没有十分的把握，说让郑伯可以同意此事。

        她抬左右看了看，发现没有人盯着这边，飞快的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她今日没有在嘴唇上涂什么丹朱，所以不会在他脸上留下红红的印记。再说这里也没有别人。

        “……”公子均面上笑容更深，他垂下头，他的长发都规规矩矩的束在头顶，加以发冠。

        郑媛可以清晰的看见他的耳郭红了，通红通红的，她故意使坏去碰了碰，才碰了两下就被他抓住了手。

        “我这一生，定会护住你。”公子均握住她的手，过了许久他才说出一句话来。

        郑媛想起方才宫室内的事，她面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然后点点头应了一声好。

        好不容易熬到用晏食的时候，寺人们给行人摆上漆案和各种食器。郑媛在郑国就听说过楚人财大气粗，结果一看果然如此，哪怕还在丧期内，许多精美的铜器已经不能再用，但是那些漆器也是精美绝伦。

        当她看到寺人摆在自己面前的鳖汤的时候，她心狠狠跳了一下。鳖汤在楚国她喝了不少次，楚国江汉一带鳖鱼很多，所以天天都能喝到新鲜的鳖汤。可是这回在渚宫里看到总有些胆战心惊。

        楚王白日里的那些举动和倨傲的神情她还记得。她一声不吭，低头用了那些膳食。

        楚王在宫室里头已经再一次祭祀了室神，进行了日享。寺人落从外头趋步进来，见着楚王恭恭敬敬跪下，“她如何？”楚王开口道。

        “郑国公孙没有甚么表示。”寺人落回想一下，回答道。

        “噫！”楚王听到寺人落这么说，顿时手臂就撑在漆几上，他撑起身体，满脸懊恼，“她当真没有任何表示？”

        “没有，郑国公孙用膳的时候，没有说话也没有谈笑。”寺人落顿了顿，“小人亲眼所见。”

        “……”楚王坐在那里，气闷的很。

        果然这个女子绝情的厉害。

        “国君要召见他么？”寺人落趁机问，要是那位公孙留下来，那么这件事也算是办好了。楚王刚继位，暂时还不能和女子亲近，可是男子却没个什么要紧的。毕竟男子又不会怀孕给人留下口实。

        “……”楚王坐在那里沉默不言，他只是盯着寺人落看，寺人落感觉似乎有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在身上，弄得他喘不过气来，他趴在地上身子微微颤抖。“寡人召见不召见，并不是你能说的。”

        “唯唯，小人知罪！”寺人落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冒出来，整个人差不多都快要贴在了地板上。

        “过几日吧。”楚王想起了今日所作所为，似乎的确是吓着她了？

        不过她踩他一脚，他没有当场大发雷霆，已经是不错了。还是等一等，等那么几日，她想明白了再去见见她。

        楚王伸手揉了下眉头，他可从来没有在一个女子身上花费如此大的耐心。

        郑媛在渚宫用完晏食之后，就和公子均一道从渚宫出来。当夜那位宋国的公孙卯就令竖仆送来了信帛，说是明日登门造访。

        郑媛让女奴给她提了热水，仔细梳洗过后，她看着铜镜里头的容貌。少女年轻貌美，眉宇之中的妩媚如同利剑那般锐利，想要忽视根本不可能。

        她过了一回站起来，将长发抖开来，披上罩衣让外头的人把公子均叫来。公子均和宋国的故人见面，估计这会心情激动，但是这会她却想见他。

        她就是这般的任性这般的不可理喻。她也不要什么懂事，懂事懂事，懂什么事，懂事到最后被人忘在脑后。所有的辛酸只能自己往肚子里头吞。没办法，谁要你懂事呢，既然懂事那么就得承担更多。

        郑媛知道自己是个小性子，所以她才胡作非为。不趁着自己还能任性的时候多闹腾两下，难不成到时候去后悔么？

        公子均还在想明日要和公孙卯怎么说，他对那个位置早就有野心，宋君名正言顺没错，但他在宋国内并不得人心。为何不能生出取而代之的心思来，此时就是他的好时机，公孙卯来他正好可以趁机了解宋国内的事。他人在郑国，哪怕消息再灵通，有些事他还是不知道。

        “公子，叔姬请你过去。”雍疑在门外低低道。

        公子均闻言莞尔，“好，我知道了。”他说完，就从席上起身走到外头去见郑媛。

        郑媛的居处和他居住的地方是相通的，甚至还到不了几步路。

        他直接脱掉履走进去，瞧着室内灯光昏暗，郑媛坐在席上，那边的矮榻上被褥都已经摊好了。

        公子均走过去在她身后坐下，轻轻抱住她。

        “我这时候叫你来，是不是打扰到你了？”郑媛伸手覆住他的双手，靠在他的怀里，轻声问。

        她是明知故问，她也知道公子均心中如同明镜似得，知道一清二楚。

        “……”公子均垂下头，鼻尖在她犹带些许湿气的长发上蹭了一下，还可以嗅到她兰草的香味。

        “嗯，的确是打扰到了。”公子均话语里还带着些许笑意。

        “哼，我故意的！”郑媛脖子一扬，整个人都靠在他的怀里，

        “故意的啊……”公子均抱紧她，“那么可要罚你了。”

        “你要怎罚我啊？”郑媛根本就不怕他的话，她知道他的底线在哪里，底线之上，她想要怎么闹腾都行，妱这样死板的人，也不知是真的看不惯还是她根本没这个本事心里嫉妒，认为她随心所欲将来一定会吃大苦头，可惜她苦头没吃着，妱自己反而头顶周礼鼻青脸肿。

        她就是这样的人，不服气又怎么样？她又不靠妱生活，气得妱要哭出来，那也是妱自找。

        “……”公子均圈紧了两条胳膊，抿紧了唇，不说话。

        郑媛挣开他的双臂，反过身子来，迎着公子均的目光，她手指轻轻的抽开了自己的衣带，内袍落下，室内明明昏暗的灯光将她身上肌肤照的发亮。

        公子均耳朵里顿时血液轰鸣，如同波涛滔天将他凶猛的卷在里头，眼前几乎是一片血红，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

        郑媛被拦腰抱起直接被压在榻上，她瞧着公子均眼底泛出了血色。噗噗直笑，他这种憋的半死的模样还真是让她觉得愉悦万分。

        但是这次公子均直接压了上来，他扯开衣襟露出内里玉白的肌肤，分开她的双腿直接凶狠万分的要侵入。

        郑媛吓得一个劲的往后退，嗓子里头低叫，真的被撩得要来真的了？！

        死了死了。

        “你别和头蛮牛似得！”郑媛并拢膝盖，免得这家伙真的直奔主题，那样她会疼死的！她话语才出口就被顶在床榻上，口被唇堵住了，什么话都被堵在了喉咙里头。他红着眼睛盯着她，瞧着她有些怕。

        “……”他缓缓的吻了下来，嘴唇干净，可是深入品尝着又有淡淡的青盐味道。

        郑媛被他吻的喘不过气来，眼前迷茫一片，吻落在身上，舌尖滑过肌肤带来一阵轻颤。她双手扶住他的肩膀，吸气又呼气，似乎不管怎么张大口喘气，还是热的厉害，如同内里有火，熊熊燃烧。

        这男人果然是个妖孽，他是在用他自己的身体引诱她，逼着她一块和他沉浸在这无尽的欢愉中。

        “不行，会有孩子，来这个……”她开口就想把他给绕过去，反正也可以不来真的嘛！结果话才说完，整个人都已经被压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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