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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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的小插曲仿佛没让他再有太大的不快,只轻车熟路的带着人在街道上穿梭。虽然在城内骑马有诸多限制,可也比步行快了太多。没费多少功夫,安王府就到了。
门前没人。
大门紧闭。
方容勒马在门前来回走了一圈,才翻身下马。
他扣响王府大门的铜环,门里立刻就有门房应声:“王爷不在,王府不见客,来者请回吧。”
“开门。”方容说:“我回来了。”
门内一阵响动,连续的脚步声响起来,拿下门闩的动静也不小,还有一个听起来很是耳熟的声音从近到远:“王爷回来了!王爷回来了——!”
方容把手里的缰绳递给门房,然后问:“管家人呢?”
门房牵着马进门,回道:“方才喜来已去通知各院了,想来管家很快便会知晓王爷回府了。”
方容点头:“如果他找过来,告诉他我在书房等他。”
门房应是。
“这马先留着,我去去就回。”说完这句话,方容才带着他们先去了书房,路上他说:“你们先暂时不能透露自己是武林中人,至少现在还不行。”
萧正点头示意理解:“这个放心。”
“一会我会安排管家给你们准备客房,你们先行休息。”方容说:“我要先去皇宫一趟。”
楚文方看他一眼。
“王爷!王爷!”
方容回头一看,发现管家正抓着下袍往这儿跑过来,身后跟着两个侍卫。
“王爷哟,你可算回来了!”管家跑到方容的面前来,喘着气说:“这么久也没有个音信儿,老夫人跟我说了好几遍,她老人家都想死您啦!”
方容问:“老夫人呢?”
管家一卡壳,转而说:“这几位是?”
方容看他的样子就知道刚才的话是在撒谎,也没有戳穿他,只吩咐说:“这几位是我在外结识的朋友,你给他们每人安排一间客房。”
管家笑道:“这些琐事,哪儿用得着王爷操心。府里的客房空了这许久,可从未落过尘,随时等着住进王爷的朋友呐!”他看了一眼方容:“若无事,几位随我来吧?”
方容说:“你带他们先去,我去皇宫一趟。”
管家忙道:“我立刻给王爷备马——”
“不必了,我的马就在府前。”方容摆摆手:“你妥善安排他们几位。”
“王爷且宽心吧。”
楚文方突然说:“王爷,属下需要与您一同进宫吗?”
方容对这句话有些意外,不过还会回道:“不用了,你跟他们一起休息吧。一路上你也很辛苦,好好睡一觉。”
楚文方握拳:“是。”
方容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对其余人点头示意,然后快步走回了门口。
门房还握着缰绳在原地没有动,见他回来,忙把缰绳递过来:“王爷。”
方容翻身上马,忽然想起什么,对他说:“府里为什么关着门?”
“是前几日。”门房说:“前几日,管家说是老夫人的意思,王爷出门许久未归,登门造访者虽少却也打扰老夫人清修,便闭门谢客了。”
方容点点头。
然后策马出了府。
进城的时候发生的那件事,他并不是没有放在心上。
为什么现在连守城的守卫都能随口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究竟真的是他边疆常胜的名声太响,还是有人在打着这样的幌子在下黑手?
这可是天子脚下。
多少深陷权力漩涡的蛇精病等着看他笑话呢,更不乏落井下石的小人。
张泉虽然在兵部,可跟他的关系算不上多亲密,若他拿这件事写个奏折禀报天听,那他回来就刚好是凑个热闹的。
没等他再深想下去,皇宫的宫门已经近在眼前了。
在这扇门前,方容还是需要下马的。
万恶的阶级制度啊……
他的马被御林军牵到别处,然后另一个御林军走过来,勉强笑道:“王爷,属下也是秉公办事,您的剑,万不能带进大内,您看……”
方容看了一眼自己腰间,才发现那把不知道从哪具尸体手里抢来的剑还挂着呢,他随手解下来:“对不住,本王一时疏忽,忘了身上还带着管制刀具。”
说完他自己笑了一声。
不过显然对方没能找到笑点,只是陪着干笑了两声:“多谢王爷体谅。”
方容甚感无趣,他说:“现在我能进去了吗?”
站在他身前的人连让出路来:“王爷请。”
方容想到宫门离皇帝的御书房还有那么老远,就很不高兴。一踏进宫门,面朝着空地,他就拉下了脸。
越走近一步。
就越难受啊……
见面第一句话该说什么呢……
‘陛下,今天天气不错哈……’还是‘陛下,微臣回来了。’
好像还是万能金句最靠谱——
‘陛下,吃过了吗?’
方容深深叹了口气。
回京太烦了。
还是在外头过得舒坦,什么都不用想,也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皇宫里太沉闷了,一进来就浑身不舒服,干什么都不好使。
主要还是里头的主子。
那个掌控天下命脉的皇帝陛下啊,你要不是个基佬该多好……
正想着,迎面就看见安西祥走了过来。对方显然还不知道他回京的消息,侧面也让方容明白张泉还没有打小报告。
“王爷?”安西祥愣了愣神才反应过来,忙快走两步到他面前,先行了一礼才道:“王爷如此匆忙入宫,所为何事?”
方容说:“没什么事。陛下呢?”
安西祥却支吾两句:“陛下他,陛下此时当在,在——”
“在哪?”方容难得见他这个模样,顺势猜测了一下:“陛下在出恭?”
安西祥:“……”
方容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不是,又猜一次:“沐浴?”
安西祥说:“……陛下此时当在淑妃娘娘宫中。”
方容莫名其妙:“陛下在妃嫔宫中不是很正常吗,怎么被你说的好像不正常一样。”
安西祥看他一眼,又垂首道:“微臣有罪。”
他这个御前总管实际上很有脸面,一般有品级的大臣轻易都不敢得罪,不过还算会做人做事,对谁都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样。虽然心里指不定骂了几百遍你八辈儿祖宗,但是表面功夫做足就够了。
谁也经不起有人整天在皇帝面前下黑嘴。
方容说:“陛下一般什么时候去御书房?”
安西祥脑子里的想法已经轮了一圈了,闻言回道:“瞧着天色,陛下也该回了。王爷不如先去御书房外坐一坐,兴许还能碰上呢。”
方容知道他又在满口胡说八道,不过今天既然已经进了宫,那还怎么好意思连皇帝的面都没见着就走人。于是他对安西祥点点头,继续往御书房去了。
安西祥在他身后看了他一会,才转过身去,直奔淑妃寝宫。
方容的步子不如安西祥的快,现在还早,他也不是很着急。他在想,既然小皇帝正在淑妃宫里,看安西祥的反应,这应该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肯定已经很有□□了。
噫,说不定那个弯掉的小伙子又变得笔直了呢。
这么一来,好像去见一见小皇帝也不是什么难熬的事情了。
想到这,方容感觉浑身也舒服了,心也不堵了,干啥都好使了。
怀着这样愉悦的心情,他来到了御书房前。
他带着微笑等着方冀到这里来,思考着要怎么告诉他的笔直的弟弟,自己在外地遭遇的惨绝人寰的追杀。然后皇帝一声令下,彻查此事,过不了多久就水落石出了。
虽然他自己也知道这是个鬼话……
没让他再胡思乱想太久,方冀的步撵已经到了。
方容准备的寥寥的几个开场白也没能用得上,因为是方冀先开的口。他望着方容依旧带笑的脸,也笑道:“二哥,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方容下意识回了一句。
方冀身后忽然走出一个人来。
是淑妃清婉。
穿着素雅的繁复宫服,头发仅着一支玉簪,只略施粉黛也十分貌美,她含着下巴,耳垂上坠着两枚圆润的珠子,随着轻巧的动作一摇一晃,这珠子和它的主人一般,太过惹眼。不过兄弟妻,再好看也不可欺,方容很快就移开了目光。
方冀说:“二哥想通了吗?”
方容深觉惶恐,他说试图转移话题:“陛下,微臣有要事禀告。事关重大,还是先进御书房吧。”
方冀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方容被看得冒出一滴冷汗。他又转头瞅瞅淑妃,只觉得这女子确实清秀不可方物,他看了都动心,这小皇帝是有什么毛病……
淑妃大约感觉到了他的目光,回望过来。
方容已抬脚进了御书房。
安西祥在门口站着。
这样的情景,好像有点似曾相识……
方容终于有机会说出自己的开场白,在尴尬的气氛中,他干巴巴地说:“陛下,用膳了吗……”
方冀是不按套路出牌的:“怎么?二哥还没用膳?”
沉默了一会,方容正了正脸色,他说:“不知陛下有没有收到微臣的传信?”
方冀坐下来,也示意方容坐下来:“二哥不要站着说话。”御书房的水壶是常温的,他亲手给二人倒了杯茶水,又说:“武家,世代忠良,我与二哥幼时便是跟着武平习武。不过,父皇也曾言明,武家近些年来歪风邪气大涨,是以,才明升暗降,将这一大家子从京城赶回老家去了。”
方容说:“此次外出行走,微臣无意间赶上了武林大会,正巧凑上了一个热闹,这才发现武家和那武林的江湖盟主有勾结。”
方冀有些好奇:“武林大会?专门比试的大会?我只在话本里见过。”
他这副样子,倒让方容想起了狗蛋。
方容说:“和武场没什么两样,只不过更热闹一些。”
方冀不由失望。他从小拿手的就是帝王心术,功夫并不是他的长处,因此对武林可能有些向往。不过一个皇帝对武林关注度太高虽然不是坏事,但也不是什么好事,方容转而说:“武家在新平任职已久,想来有些人脉,微臣单枪匹马,不好打草惊蛇。陛下如今大可安插些人手在新平府衙,也好把握先机。”
“二哥未免太给武家面子了。”方冀笑道:“朕既然知道了这件事,自然要诏令武家来人,到我的眼皮子底下耍耍威风。届时,安排几个探子实在轻而易举。若他安稳度日也就罢了,若是来了一只闻不得腥味的猫,弄死了也算是个警醒。我倒要看看,是谁给了武家这么大一个狗胆,意欲包天?简直痴心妄想!”
方容说:“这样也好。”他对这个没什么所谓,更何况方冀的招数多得是,用不着他出谋划策,只是武和安的事并不是他来找方冀最主要的,开了个头,再继续往下说也会轻易一些:“微臣离京后,陛下对朝臣是怎么说的?”
方冀看他一眼:“二哥,你究竟为何回京?”
方容干笑:“回来看看……”
方冀端起茶盏,他勾了勾嘴角,笑得有些勉强:“若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无诏,二哥是准备一辈子不踏进京城半步了吧。”
这倒是大实话,可是方容又怎么好意思在这个时候点头。不过方冀也没打算听他的回答。
屋内本来就很安静,坐着的两个人都不说话,方容感觉自己的呼吸声都好像变大了无数倍。
他确实不太愿意回来,实在就是不想再遭遇这样的尴尬局面。
这样的沉默其实也没有维持多久,方冀又问:“二哥有什么难处?”
方容想了想措辞,组织了一下言语才开口:“微臣在边疆待的时间太久了,想来不太了解京中局面。是以,无意间或许得罪了哪位贵人,导致微臣一路都不十分太平——”
方冀果然不愧长着一个做皇帝的脑子,他马上反应过来,脸色难看地脱口问道:“你受伤了?”
“这倒没有。”方容对他笑了笑:“微臣自保的能力还是有一些的。”
方冀对他的感情是真心实意的,方容心想。对那个已经死了的‘方容’真心实意的爱慕眷恋,这是身为帝王不该有的。那么多双御史的的眼睛都盯着他呢,巴不得他犯下些什么过错,好一一记录着,再把自己的大名写下名留青史。
想到这,方容才说:“微臣请旨,彻查此事。”
“准了。”方冀立刻说:“二哥有任何需求,我都会命人全力配合。”
方容起身:“谢陛下。”
方冀一口饮尽杯中茶:“朕登基不久,有歪心思的魑魅魍魉皆蠢蠢欲动了。想你堂堂安王,西北大元帅,凯旋回京后却遭人暗算。”他也站了起来。
方容说:“这该早在陛下意料之中了。”
方冀冷笑一声:“父皇曾对我说过,朝中并不安稳,他在位时无人敢动,如今,怕忍不了太久了。”他看向方容:“外忧未清,内患又起,二哥,你要留下来帮我。”
方容自荐:“微臣随时可以前往边境。”
方冀摇头:“不,你要留在京城。”
噩耗!
晴天霹雳!
方容头要炸了!
他垂死挣扎:“陛下,比起京城,边境才是微臣应该去的地方啊……”
方冀说:“可若连你都走了,这京城里,朕还能信谁?”
方容无言以对。
方冀说:“二哥的铁血威名,可以震慑住不少人。朝中,朕也要二哥护驾。”
方容实际上很不情愿的笑着应了下来:“是。”
方冀这才重新坐了下来。
方容却说:“陛下,微臣进宫前才刚刚入城,没来得及休息就匆忙见驾,但是日夜赶路现在也有些累了。如果陛下没什么其他的事,微臣先行告退。”
闻言,方冀很开心的样子。
方容见他张嘴就知道他肯定要说出一句他不爱听的话来,急忙又加上一句:“府里的老夫人也该等急了。”
方冀只好咽下了已到嘴边的话,对他说:“明日早朝便休了吧。”
意思是从后天开始要上早朝了……
这不是要了老命了吗……
安安稳稳的让他当个闲散王爷不好吗?起得比鸡早去上朝,除了练习站着睡觉根本没有别的用处啊!
可是他又不能反驳人家……
谁让人家是皇帝呢……
说话就是好使……
方容无比郁闷的离开御书房,对京城的不满又追加一项——万恶的早朝制度。
回到王府,管家正坐在门前等他回来。方容刚一下马,他就小跑过来:“王爷回来了。”
“有事?”方容把缰绳递给门房才问。
管家犹豫着说:“本无事的,可崔先生正在书房候着。怕王爷错过,我特意在这里等着。”说完他看了看方容的脸色:“王爷进京未曾歇息便去了宫里,该累了吧?若如此,我去告诉崔先生一声便罢了。”
方容皱眉:“崔先生在书房等我?”
管家点点头。
巧了。
他正想找这位崔先生谈谈心呢,聊一聊人生理想什么的:“不妨事,我先去见见他。”
管家跟着他,一路一走一路说:“王爷的几位朋友已然歇下了,楚侍卫也在书房外等候。我见他果真不累,便没再劝了。”
方容看他一眼,说:“不想睡就不睡,劝不听就由他吧。”
管家笑道:“王爷说的是。”
方容又看他一眼,住脚才问:“你还有什么事?”
他一向汇报完要说的东西就去忙其他事了,今天这么反常,必有妖气。
管家嘿嘿笑了一声,从怀里掏出几张纸来:“王爷莫怪,这也是老夫人的吩咐。”
方容瞄了瞄几张纸,没有接,反而抬脚继续往前走了两步:“什么吩咐?”
管家忙展开纸来,小跑着跟上来:“王爷瞧瞧!”
方容余光扫过去,挑起了眉。
这是几张画着女子画像的纸。与他印象里抽象的画法不太一样,画里的姑娘个个貌美如花。
管家展开纸后就一直偷瞄方容神色,见他没生气才安心道:“老夫人说,王爷年岁也不小了,也是该挑个合眼的姑娘来管管院子了。不敢冒犯官家,只是王爷尚比官家年长几岁,王府的后院却及不上后宫零星半点,实在说不过去。”
最近稀奇古怪的事比较多,虽然是在自家后院,方容还是提醒了管家一句:“慎言。”
管家敷衍地轻抽了一下自己的嘴巴:“王爷恕罪。”话音落下,就立刻接上之前的句子说:“王爷瞧这几位姑娘如何?”
方容一向不会因为小事闹出不愉快,不过也不会轻易被人左右,小事也不行,所以他折了个中:“你开心就好。”
管家:“???”
方容不再理他,径自往书房方向去了。
管家在他身后叹口气,把画纸揣回怀里,摇着头走了。
方容也叹了一口气。他平生第一次有了被催婚的感受,虽然他和那位老夫人至今也没有见过几面,但渐渐也有种身为人子的自觉,至少也为真正的‘方容’尽三分孝道。
在这个京城里,他只能活成另一个人的样子,这大概也是为什么他迫切想要离开这里的原因之一。做一个王爷无所谓,可做一个母亲的儿子,和做一个迷弟的二哥,太有挑战了……
不知不觉走到书房门前的时候,楚文方确实就站在门口。他单手扶剑,眼眸低垂,俊朗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可能是角度的问题,方容看他的嘴角甚至有些下拉,不太高兴的模样。
听到脚步声,楚文方抬头:“王爷。”
方容还没走到门边:“崔先生在里面?”
楚文方点头。
方容问:“我们连夜赶路,你为什么跟管家说你不累?”
楚文方说:“王爷不是也不累吗?”
“谁说我不累?”方容在他面前停了停:“我现在看什么都像床,躺在地上都能睡死过去,你说我累不累。”
楚文方愣住。
方容说:“算了,你想休息就回去睡觉,不想休息就随你站在哪儿,反正腿长在你自己身上。”
楚文方沉默以对。方容也没指望他能回答什么,话落就推开门进了书房。
崔先生的背影映入方容眼帘。
然后这人转过身来,露出那张带着胎记的脸,他用惯常的冷静姿态对方容弯了弯腰,却忽然让方容感觉他仿佛在这个动作里带了一些其他的味道。或许是内心深处的疑心还没有解除,方容只觉得站在眼前的崔先生比以往更加神秘起来。
方容在崔先生开口之前说:“你坐镇王府,查到了什么?”
崔先生抬手虚引,手指的方向是书房的桌案。案面上摆着几本册子和书信,方容往里走了几步,拿起来扫了一眼便放下了。
他现在拥有的记忆并非完全的,书信往来的这几位他尚且认不全,更不要提书册里密密麻麻的人名了。
崔先生见状,以为他心中自有计谋,道:“王爷在朝中并不树敌,可手中的虎符会为您树敌。如今在这京城之中,能与王爷交好的便是众将领与当年的一众二皇子党——”
听到这,方容终于觉得不对劲了……
什么情况?
什么叫二皇子党?
等等——
当年的二皇子党?方容是老几?方冀整天二哥二哥的喊,当然是老二啊——
那……当年的二皇子党,不会这么该死的巧就是在说是当年拥护方容上位的那群人吧?
方容看看崔先生的神色,看起来好像不是在说笑的样子。
究竟是什么情况?
方容面上不露声色,继续听他讲完。
“——王爷上次突然离京,属下听闻官家在御书房龙颜大怒,实在有些担心。”崔先生看向方容,眼中盛满了忧色,竟然不像作伪:“后来听闻王爷竟去了武林之所。王爷玉叶金柯,江湖这等粗俗之地还是莫要轻易以身涉险。”
方容强忍着心中滔天的惊疑,模棱两可地说:“我自然我自己的打算。”
崔先生侧过脸去收拾桌面上被方容打乱的资料,闻言勾唇笑了笑。他完好的侧脸对着方容,这样一笑竟然十分温润:“王爷总这般孩子气,如何坐大位?”
方容倒吸一口凉气。
确实被他猜对了。
怪不得——
怪不得之前他说皇帝下令让他离开京城时,崔先生的表情那么古怪;怪不得他说要离开京城去找真言寺时,崔先生的第一反应是不信。
原来他不是被人冤枉要造反。
而是真的要造反……
这特么——
真的算是个大事啊!
苍天在上,他不是个想造反的人啊,想造反的那位已经去阴曹地府夺位去了!
崔先生忽然冷下脸来,方容以为他察觉自己的异样,忙收敛起表情,张口就能信口胡诌一个理由,谁知崔先生说:“王爷还是太过心软了。”
方容准备好的腹稿胎死腹中,脱口反问一句:“什么?”
崔先生说:“王爷手握情报楼,情报楼的刑具连本朝酷吏亦胆寒,对付小小一个蒋金昭实在大材小用,却未必不能挖出其后的指使。”
方容皱眉:“你都知道?”
崔先生把整理好的东西放回桌上:“王爷的情报组织,不止有情报楼。”他忽然转过脸来,盯着方容问,仿佛意有所指:“王爷难道忘了吗?”
方容负在身后的手猛地握成拳,他克制住自己下意识的反应。
两人之前的相处是他完全不了解的,如果说要模仿,且不论模仿的像与不像,至少要有一个原本的样子给他做参照。
可现在他有什么?
一个残缺不全的记忆。
却要面对着崔先生这样与原来的‘方容’朝夕相处的人。
这可是意图造反的危险人物,发起疯来连自己的命都不要的那种危险人物。
方容一时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了。但他打定主意如果崔先生开始发疯他就召唤门外的楚文方救驾!
好在崔先生只是随口一说,并没放在心上:“意图行刺王爷的人连情报楼都耗了这些时日还未能查出底细,想来不会简单,如此,京城也不会安全。近日属下会在府中加派人手,尤其是王爷的内院。不过文方武功高强,有他贴身护卫,王爷放心安睡便可。”
方容这才想起来,楚文方是崔先生的人。
这就很尴尬了。
混了也有这好些年的日子了,可以信任的人居然只剩下了还在睡觉的那三个——当中的萧正。
只有这一个人罢了。
他可能沉默了太久,崔先生又不知道自顾自脑补了什么,对他说:“王爷出京受了不少苦楚,若累了,便先去歇息吧?”
忽然,方容有些怀疑他们俩之间纯洁的上下属关系了。
这语气,这话,是一个属下对王爷说出来的吗?
再听一遍也不像啊!
活像是萧正对狗蛋说话!
而且还是崔萧正对方狗蛋——啊呸!反正就是这么个意思。
很是奇怪啊。
方容脑子转得飞快,福临心至来了一句:“本王命你在最短时间内查出要刺杀我的凶手!”
崔先生笑答:“王爷放心便是。”
虽然对这种仿佛迁就的语气极度不喜,但显然崔先生很吃这一套。
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属下,喜欢这种最爱无理取闹的主子。
不过萝卜青菜各有所爱,谁知道崔先生有什么特殊癖好呢。
方容摸清了和崔先生相处的路数,就不想再久待下去了。他确实也累了,所以打个招呼就开门走了出去。
崔先生站在桌案前看着他的背影,眸光深沉,不知道在想什么。方容回身关门的瞬间,看到他抬手摸上了自己的脸,盖住了那块丑陋的白色胎记。但他低下了头,方容看不清对方的神情。
但他也没有太过好奇。门轻轻合上了。
楚文方还站在门口,看见方容出来也没有开口,直到门关上他才说:“王爷去休息吧。”
方容不打算在书房附近说话。
谁知道崔先生又究竟是不是武林高手,耳力是不是也十分过人,所以他拍了拍楚文方的肩膀,示意他跟上来。
楚文方自然跟了过来。
本来,方容一直觉得楚文方是在听自己的命令行事。
即使之前他出于各种考虑,曾把楚文方列入了怀疑名单,可打心底里还是觉得他是自己人。
直到刚刚崔先生说的话,才提醒了他,楚文方是崔先生的人。
方容叹了口气。
楚文方抬脸看他。
直到两人走到半途,方容才说:“文方,你有没有向崔先生透露过我的行踪?”
楚文方住了脚。
方容回头看他:“怎么?”
楚文方扶剑单膝跪地:“王爷恕罪。”
那就是有了。
楚文方对这样的沉默很抗拒,他直直看着方容的脸:“崔先生心忧王爷安危,属下并未多言!”
“我只是问问而已。”方容对他笑了笑:“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知道。”他把楚文方扶起来,才转身继续往前走。
一路上两个人再也没有其他交谈了。
楚文方看着方容的背影,一度觉得眼前发黑。他不会刻意运功偷听方容和崔先生的谈话,两人交谈时他离得稍远,只隐约能听见几个只言片语,连大概都不能听清。即便如此,书房里又没什么动静,两个人不可能发生争吵。
可方容的话太让他心惊了。
方容的话,方容的背影,方容——
楚文方满眼苦涩。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的心里眼里便全装着方容了。
方容的安危,方容的衣食起居,方容的调笑与说教……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
他觉得自己可悲又可笑。
一个低贱的侍卫,肖想一位素有威名的王爷。可愈相知,他便愈陷愈深,仿若命中注定一般地不能自拔,愈挣扎愈无力,最后根本不愿意挣扎。
可如今,方容不要他了。
楚文方嘴角浮起一抹讥嘲的笑来,无知无觉的跟着方容往前走。
到了方容的寝院,楚文方还是寸步不离,方容问他:“你打算睡哪儿?”
楚文方道:“王爷安危为重,属下就在门外即可。”
方容看看天,看看他:“这个时候,不会有刺客的。”他看楚文方还一脸有话要说的倔驴样,又说:“你去隔壁睡下吧,和站在门外睡差不了多少。”
楚文方这才勉强答应。
方容安顿好他就回房关上了门准备大睡一场。他连鞋都不脱就躺倒在床上,满足地喟叹一声,下一刻就昏睡过去了。屋外好像有敲门声,听在方容的耳朵里更像是梦境里发出的声音,远在天边,听不真切。
不多时,门开了。
方容睡得比死猪还沉。
管家搀扶着一个人走进来。
来人看了一眼方容的睡姿,也没有发表什么感言,只是上前几步坐到了床边。她摸了摸方容的额头,问道:“他今日去见了陛下?”
管家恭敬应是。
她又问:“回来后,又去见了崔先生吧。”
管家又应是。
她摸着方容额头的手顿住良久,才收回来:“他不该去找崔先生了。京城如今的局势太乱,是个人都想在这里头插一脚,王府势大,终会是众矢之的。”
管家说:“老夫人,王爷还小——”
“他已不小了。”老夫人打断他的话:“先皇不选他继承大统并非没有缘由。”
管家不敢再用再多的言语放在这件事上,闻言只能垂首不言。
老夫人的目光始终在方容的脸上,良久,才站起身:“睡了也好。”
管家不明所以,看她有了去意,又搀着她出门:“老夫人,今日我拿了画纸试探王爷。”
老夫人‘嗯’了一声:“他反应如何?”
“反应平平。”管家道:“只说了一句,说你开心就好。”
“哦?”老夫人这才有了点反应:“他真的这么说了?”
管家点点头。
老夫人跨出门槛,笑出声来,依旧精致的脸上有了几道笑纹,显得温和了不少:“既然如此,那你便去张罗吧。”
管家不太明白:“张罗?”
老夫人道:“百花宴。”
管家颇为惊讶。
百花宴是皇室宗亲才有资格筹办的宴会,虽然如此,自古以来却也没有办过几次。主要是因为百花宴是为皇室宗亲选正妻的,而皇室子弟的正妻往往是早已备好了人选的,像方容这样已经及冠这么久还未成亲的少之又少。更何况,参加百花宴的女子虽有嫡庶之别,可方容毕竟不能个个都了解的清楚。百花宴第二个不被皇室宗亲喜爱的特点,便是全靠眼缘,哪怕看上了一个九品芝麻官的庶女,也只能八抬大轿娶正妻过门。
这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改无可改。
所以管家犹疑着问了一句:“老夫人决意如此?”
老夫人道:“便如此。”
门被严丝合缝的关上了。
门内方容在床上睡得比死猪还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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