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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发似银河一般飘洒而下,看起来凛然不可侵犯。舒悫鹉琻
却又沉淀着,永生永世的忧伤……
“师父——!!!”白素心一痛,手指狠狠一用力,那卷轴上留下她深深的指印!
是真的么?
她敬若神明,爱若生命的师父,就这样被深深地锁在那个冰火之境,连飞鸟和猛兽都不愿意踏足的恶魔之眼中……
心中一阵抽搐。
好不容易平静了心绪,再睁开眼,她愣住了。
那幅画还在,火焰和石室,冰柱依旧还在,只是那个人……消失了?
她不敢相信地仔细凝视着画上的冰室,还是找不到那个人的踪影,似乎那里只不过是一场梦……
——怎么可能?难道是幻觉?
“轩辕寒,为什么这幅画……这幅画会动?”白素终于抬起头来,问前面衣袂飘飘的男子。
“会动?”轩辕寒的肩膀线条顿了顿,然后道,“我明白了,你是在那张画里面,看见了你师父……”
“难道不是吗?”白素心中划过一丝诡异的情绪。
“白素,这正是证明了这座冰崖魔力的铁证。”轩辕寒缓缓道,“我刚才是否说过,这座冰崖能够映照出人心最渴望的东西——就好像你看见了你师父,你师父是你心中一直放不下的,重要的东西,所以你会看见他……”
“那么,难道他不在这里面么?”白素好似抓到救命稻草一般问。
“不,他的确在。”骊冰道,“因为在打开这卷轴的时候,我看见了东方逸……”
“东方逸?”白素这下更是大惊失色。
记忆理解潮水一般浮上来,那全身隐没在黑色中的男子,他说话的暴戾,他疯狂的笑声,他囚禁她,公开地说要娶她为妻……
“东方逸的一部分魂魄还附在这卷轴上……”
轩辕寒还没说完,只听“啊~”一声,白素手一松,倒吸一口冷气,卷轴掉在地上。
一掉在地上,那卷轴似乎有生命一般地‘咔’一声,立即关上了。
轩辕寒的脸色微动,跳下马来,弯腰捡起卷轴,看了看脸色发白的白素:“你好像很怕听见‘东方逸’三个字。”
“是么?”白素勉强控制下自己的心绪,静静看着轩辕寒,“可能是本能地,对他有种惧怕吧……”
轩辕寒唇角霍然露出一缕笑容。那笑容十分俊美,却带着一丝魔幻诡异的味道:“那若是他突然出现在你面前,你会怎样?”
“……怎么可能!”她说完,才发觉自己的声音过大了,听上去有种凄厉的味道,赶紧咳嗽一声,“不是,我是说他已经是一百年前的人了,而且,他不是早就消失了么?怎么会再次出现?”
“那也未必。”蔷薇色精致的唇边若有若无地浮出一句话,露出雪白的牙齿,竟然带着淡淡的蓝色光芒。
声音很低,白素都没有听清楚。
她眉头微蹙,仰头看着轩辕寒:“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们现在就出发前往阿尼玛卿山吧。”轩辕寒那抹诡异的微笑突然消失了,整个人和从前一样深沉俊朗。
可是,白素心头划过一缕异样。
她的灵力虽然已经受到大半的封印,可毕竟还是心细如丝,本能地有些疑惑。
——今天的轩辕寒,和平日里不一样啊。
可是,她现在还不能说出来,她现在还要依靠着轩辕寒的力量到达那个什么山,他一定有什么秘密,一定有什么,没有告诉她……
她佯装若无其事地问:“那座山及说在极远的西域,我们怎么可能轻易到达那儿?”
“若是一般人,自然无法轻易到达那儿。”轩辕寒笑了笑,拍了拍坐骑的背,“只是这匹马儿,是传说中的‘飞龙’!”
“飞龙?”倒是幽宝拍着翅膀先发话了,“飞龙不是凡驹,相传中乃是紫薇大帝的坐骑,你是怎么弄到它的?”
轩辕寒淡淡一笑,很爱惜地摸着马匹的背部油光发亮的毛,“飞龙误入人间,恰巧和我遇上,便被我收伏了过来。”
轩辕寒又道:“有飞龙作为坐骑,我们大约三天就可以到达阿尼玛卿山!”
————————
三天。
这一路已是炎炎盛夏,且愈往西天气愈是炎热,后来竟然整日烈日高照,丝毫没有一滴雨水,地上蒙罩着一层毫无生机的黄色。
这三天,白素眼见周围的景色,从中原的碧水青山慢慢变为黄沙大漠。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景色,偶尔不禁想,要是能够和师父一起看看这样的景色,他想必会很喜欢吧……
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这个机会。
天空比中原浓艳而炫目,满眼所见,都是沙子。
将这天地玄黄,牢牢捆住。
扑面而来的风,带着*的气息。
在风中,根本不能张口,因为一旦张口沙子就会飞进嘴里,用很多的水,都洗不掉。
但是在这样的沙漠里,水又是何等的珍贵。
轩辕寒虽然是一代天子,深居皇宫。但是他却十分熟稔沙漠中一切常识,哪里有水源,哪里可以避风,哪里不至于晒伤。
每天白素还没有醒,一壶新鲜的水已经放在马车前。
她很感激,心中想,这一次如果真的可以见到师父,回来要好好谢谢他。
然而……
她的封印还没有解除,虽然真气已经可以慢慢凝结起来,却不知道为什么灵台总是空的,没有力气将真气使出来。
这一件事,连幽宝,她都不曾告诉。
她怕他们担心——在这样广袤无垠的沙漠之中,人很容易就觉得自己很渺小,她不能再加深他们的这种恐慌情绪。
因此偶尔轩辕寒问起她身体如何,她总是回答好了许多。
然而第二天睁开眼睛,依旧没办法用灵力移动远处的物体……
在这样恶劣的漫天黄沙中,幽宝终于觉得倦极无聊,在调/戏了几次轩辕寒未果之后,打了无数个哈欠。
加上这里又没有好吃的蟹黄小笼包,于是干脆翅膀一缩就地一滚变成了一颗栗子,睡她的黑甜大头觉去也~!
没有了幽宝旁边呱噪,白素倒是觉得宽心不少,耳根也清净了。
但是这样一来,她跟轩辕寒之间总有些若有若无的显出些尴尬。
然而他毕竟是个守礼之人,很少和她对话,二人时常静静地望着各自的天空沉思……
转眼已是三天后的黄昏。
白素见远处还是一片黄沙漫天,没有一点山脉的迹象,而冷冷的月亮已经好似一个透明的气泡缓缓地悬挂上天空之上,像一只幽怨的眼眸。
北极星指引着最北的方向,是游子的归期。
白素终于着急了,开口问道“为什么已经走了三天,我们还没有看到那座山?”
轩辕寒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在沙漠中经常会出现这种沙丘移动的现象,很有可能就会改变本来就存在的路径,这样我们有可能深入沙漠腹地,而找错了路。”
“什么?找错了路?”听见这句话,白素于是狠狠的一个打击,白素原本就虚弱,此时眼前不禁一黑。
“你不要着急。”轩辕寒一转身握住了她的手,试图将她从慌乱的情绪中解脱出来,“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白素惨淡地皱了皱眉:“其实我倒不是担心我自己,我是担心的师父,他被困在那座冰火之域中已经整整一百年了,我好怕他会承受不住——一想到这个,我的心就觉得很痛。”
轩辕寒的眼色黯了黯,看着她,沉思半晌终于问出:“如果你能够救出你师父,你准备怎么办?”
这个问题已经是第二次被问起了,白素叹了口气,闭了闭眼,言语铿锵有力:“我并没有想过救他出来之后怎样,这已经超出了我的预计之外,但是不管如何,我都要救他出来,这是我的责任和……使命……”
她想了想,又抬头望着轩辕寒,似乎想从他的眼中找到一丝些微的肯定:“皇上,你觉得我能够打破那座恶魔之眼,救出我师父吗?”
轩辕寒缓缓道:“这个也许只能看天命了,既然天界那帮神仙要将他囚禁在那处,想必不会是外力轻易可以打开的。”
“是呀,少了一颗水灵珠怎么可能轻而易举的打开……”白素叹了口气,“可是我现在都不知道当年他们为什么将他封禁在那块冰中……到底有什么秘密,是我还不知道的呢?”
她遥望着西天的火烧云,微微地叹了一口气,因为太专注于自己的心思中,她没有看见轩辕寒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瞬间即逝的异样神情。
二人这样坐着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耳边传来一阵奇怪的隆隆声,就好似在千里之外的地底,有一群装备精良的战马隆隆踏着铁骑,呼啸而来!!
轩辕寒倏然一抬头,面色一沉。
西边的云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辉煌万丈的金红色变成了墨色!
并且那隆重的化不开的黑色迅即朝这边侵袭过来!就在片刻之间,狂风和闪电聚集!
他面色变了变,握起了白素的手,向二人来处拉过去!
劲道十分大,令得白素不禁蹙起眉“哎呀”一声,他仿佛也没有听见,急速喊道:“我们快回马车去,闪避一下,黑旋风要来了!!”
“黑旋风?”
“是的,黑旋风又称为魔鬼的风暴,就是沙漠中最可怕的一种风暴,到处游弋在沙海上。凡它过处,不论是人或者牲畜都会连根拔起,村庄也会被整个掩埋。牧民们都闻之色变,看来我们运气不好,碰到了这种沙漠中最可怕的暴风了!”
“那我们是不是要赶紧找个坚固的地方躲避这魔鬼风暴?”白素心中虽然慌乱但毕竟保持着冷静。
轩辕寒一边飞奔,一边还赞许地点了点头:“是的,我们驾着飞龙,四处看看,总能找一堵坚固的石壁隐藏在后面!”
说时迟那时快,话音刚落,方才才在西边泛起的那团墨色,迅即弥漫了整个天空。
风力一下也变得无比大,就好像无数条鞭子鞭打着人裸露在外的肌肤。
远远的,那一个巨大可怖令人颤抖的苍黄色风暴中心,正在以缓慢而无坚不摧的姿态一步步地逼近。
黑色的云朵如同那风暴座下的使者一般,狰狞地在天际盘旋,好像魔鬼的触手就要像下界的渺小人类伸过去……
幸好,此时轩辕寒跟白素已经爬上了飞龙的背。
驾,驾几声,那飞龙果然是神驹,四蹄几乎不挨沙地,神一般奔跑起来。
然而这方圆百里之地几乎全是蔓延开来的沙丘,完全找不到一个可以躲避风沙的口!
这下糟了,轩辕寒深知‘魔鬼的风暴’的厉害——传说每次它出现的时候,牧民们中总有几十人和不计其数的牛羊被卷走,之后再也没有消息。
他深深吸了口气,鼻腔中一股干燥和血腥的味道:“如果我们不能够找一个坚固的东西来挡住我们的话,就算狂风也会把我们刮到半空中,到时候落下来滋味可是不好受……”
“这都是因为我!”白素抱歉地凝视着他,“实在抱歉——如果不是因为我,你明明可以坐在你那舒适的皇位上受你的手下拥戴,过着你锦衣玉食的生活,都是因为要陪我去找师父才陷你到这样的境地!”
……不,我要保护他……我要保护他……
我发过誓,不能让对我好的人再受伤害……
轩辕寒摇了摇头:“别说什么傻话了,你还记得吗,当时我们相逢的时候,当时的我打搅了你重要的事情,害的你碰到一连串的麻烦,今天就当是我向你赔礼道歉吧!”
她感动地一笑,握住他的肩膀,银发猎猎飞扬:“轩辕寒,谢谢你,你真是我在这个世上交到的最好的男性朋友!”
“你这么说我已经很高兴了——当然,是要有报酬的,等我们回到京城,你要请我吃饭!”他毕竟是天子骄子,虽然心情压抑,却还是眨了眨眼,开着无伤大雅的玩笑。
她唇边露出璀璨的笑意,银发散漫地飞起,身后是漫天黄沙,以及敲金断石一般的凛冽风声!白素从来没有发现风突如其来的力量也可以这么可怕,就好像魔鬼的使者,狂风过去,庞大的沙丘就好像渺小的蝼蚁一样移动着,就好似一只无形的手,将他们好似骆驼一般驱赶,丝毫不停息。
幸好飞龙是一匹神驹,竟然能够像沙漠中的骆驼一样找到一个小土丘,在下面挖了一个坑,随即带着白素和轩辕寒卧躺,暂时避开了遮天蔽日的猎猎狂风。
只是土丘太小,现在还只是风暴的前兆,等到风暴那狂暴的中心一移到他们身边的时候,这个土丘就像是一扇茅草门一样不堪一击!
而这,是必定要到来的!
白素心中努力地思索着还有什么办法!
远远地白素突然看见不远处有一个残存的帐篷,半边埋藏在黄沙中,毡皮已经被扯得粉碎,唯有那根固定帐篷的中心木柱还牢牢挺立!
她惊喜地大叫一声:“有了!”
便用尽全力扑过去,抓住将帐篷牢牢固定在地上的木桩,木桩是以极其坚固的牛皮绳跟帐篷的脊链接在一起的。白素经听说过,这种牛皮绳是以最坚固的牛皮淬水,经几十道工序加工而成,几乎比钢铁还要坚韧。
她回头看来看轩辕寒,“快过来,我们抓住这个东西,兴许还有救!!!”
她的声音在这魔鬼的威力中,简直就是沧海一粟。、
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如此无力过。
风声越来越强了,冥冥中好像千军万马好像踏过她的身边,她撕心裂肺的喊叫被卷得远远地,几乎连半米也传不出去。
她的背上一片血肉模糊,眼中全是漫天黄沙。
但是奇怪的是,透过这片弥漫苍黄色沙石,白素还是能远远看到轩辕寒的,即使是从十米开外的地方,她依旧觉得他看上去还是有点奇怪,有一种捉摸不定的神情在他面上逡巡。
这一瞬间他看上去仿佛不是他,好像是另一个人!
那种表情……就好像……
那个人……是谁……
然而时间已容不得她再去思索,风暴的中心就要来了,轩辕寒愿意为了她而孤身犯险,她是绝对不能让他有遭到何危险的,不然,做人就太不负责任了。
在心中默念了一下咒语,她从指尖蹦出五条红色光绳,往前一挥,五条光绳像是长了眼睛一般朝轩辕寒飞去,牢牢地将他环在其中!
白素暗喝一声“呔”,接着光绳一收,轩辕寒便被一寸寸拉到她身边,紧紧地靠着那块木桩。
他的面色有些变换不定,俯视了一下沙暴中唯一的支撑,开口道:“白素,这地方估计只能承载一个人的重量,不要管我……”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种话!”白素用尽自己最大的声音叫着,因为风声已经太过可怕,如果她不用最大的声音,恐怕两个人都不清楚对方说什么……
她一手抓住那只突出地面外大约半米的木桩,一手紧紧地握住轩辕寒的手腕,借着些微的灵力在身体里下了一个咒,这个咒可以保持半个时辰。
在这半个时辰内,不管是什么力量都不能把轩辕寒从她身边拉开,她不能让他死……
风暴越来越剧烈了,整个天地已是一片乌黑,风将发丝狠狠地打在她的头上!
好痛!
鲜血一丝丝渗出。
从来没有想过即使是头发也能将人打得血肉模糊!
她甚至不知道那是自己的头发还是轩辕寒的发丝,心中庆幸地想着幸好幽宝已经变成了栗子安然无恙地躺在她的袖子里,不然以它那种爱惹事的个性一定会很危险……
——为什么?要经历那么多的千难万险,才能够再见到师父么?
然而身后的力量已经越来越大,仿佛有一只巨手在后面,要将他们二人活活拔起。
白素使出全身的力气固定住那个木桩,以咒术控制着它,希望这个木桩能够成为她的救命稻草……她还没有去救师傅,她还没有实现她的诺言,她不能就这样被卷上半空,然后摔成血肉模糊……
然而仿佛是天上的神仙已经发怒,白素的祈祷并没有凑效,风暴的中心抵达时,几乎连天地都在摇动,白素仿佛在经历着宇宙混沌的浩劫!
大大小小的旋风在狂舞,手中的那根木桩再也抵御不住那么狂暴的风,竟然从根部松脱了开来,一点一点地被拔出沙地,眼看就是摇摇欲坠。
她在心中大叫了一声不要。试图通过自己残存的灵力的固定住木桩。
只是,她的灵力已如强弩之末,根本没办法维持。
有的时候,大自然疯狂的力量,比起任何魔鬼都要可怕。
她不能这样坐以待毙,在这样生死的关键时刻,求生的意志以及想要把师父解救出来的念头压过了一切!
虽然她什么也看不见,满眼都是毫无生命力的苍黄色,却在风沙中肃然抬起来手,用牙齿狠狠地朝手腕动脉咬去!
这一口咬的很深,殷红的血立时飙了出来。
然而她根本感觉不到痛楚,只觉得温热的血流过了她的手臂,温暖,带着些许的安全感。
她微微地一笑,试图通过自己的血咒来唤醒她最后的一招——灵血咒!
灵血咒就好像是网游里面的最后一击,即使阴阳师的灵力已经非常微弱,这一招还是能够在片刻中激出最后的能量,保全自身!
然而,这个咒必须以阴阳师自己的鲜血做引……对自身的损害是永久的。
所以这虽然是最后一道保全的策略,却也后患无穷!
然而到这儿,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血渐渐地流在了沙地上,凝结出一个非常奇妙的符咒。
就好像一只朱色的笔在沙地上轻轻地写着什么似的,她在胸中默念着,一点一点,那符咒竟然发出金色的光笼罩着那只几乎拔地而起的木桩。
那光芒虽然微弱,却还是在这魔鬼一般的天地中如同一盏灯,显示出片刻的希望。
白素见有希望,连忙又狠狠地咬了一口手腕,更多的血流了出来。
本来就很虚弱的她意识已渐涣散,然而她知道现在绝对不能停止,一旦停止一切就完了。
血一滴滴滴下来,在黄色沙地上织出细密的图案。
她再度狠狠地咬去,血更加炽烈地滴了出来,越来越浓,越来越深。
仿佛开到荼靡的花朵,而沙地上的血咒也越来越多,缓缓地谱写着真言。
当六十四字真言咒文只差一个的时候,那些符咒忽然放射出无与伦比的金光,在金光中布下一个八角形的结界!
在这个结界中没有风沙,仿佛是另一个世界般,温柔,平静。
白素嘴角含着笑,想要这最后一滴血给这六十四字真言划下一个完美的句点,她将手臂抬起来就要咬下去的时候,却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一股大力,狠狠地将她推了下去!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她的血咒六十四个字还未能完善,最后一个字是用来镇定整个阵法之用,却没法写完全!
难道这就是命运?
没有了最后一个卍字镇住阵法,那八角形的金色结界一缕一缕的暗淡下去,渐渐消散,狂风狂沙再度袭来,白素无望的看了看那疯狂侵袭而来的黑色,心中一阵绝望!
她知道这已经是自己最后的挣扎,凭自己的灵力已经再也无法写下另一个六十四字真言咒,也没有那么多血可以耗费了……
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任自己朝越来越黑的风沙中飘下去。
好累……
真是太累了……
全身每一根神经和肌肉都已经疲惫到了极致。
她一直都是积极面对人生的女子,可是在这样的时候,她突然觉得好虚弱。
冥冥中,她似乎看见师父的脸,她无助地朝他伸出双手……难道,我和你真的只有来世么?来世也好,请你在那里等着我,一直等着我……
不知道过来多久,耳边那魔鬼一样的风沙声已然不复见,突然到来的寂静令她竟然有些不习惯。
她茫然地抬起头,睁开眼睛,想着这一回自己应该是到了冥殿吧。
然而这里都被鲜红的光芒笼罩着感觉并不像冥殿,她发现自己竟然是飘在这个鲜红的空间里的,空间并不太大,地面并不是平滑的,而是浓稠的,翻滚的,还冒着咕嘟咕嘟的气泡,给人一种恶心的感觉。
奇怪,这儿是哪儿?
轩辕寒去哪儿了,那风沙怎么不见了?
她茫然地向前望去,突然一双手从后面伸了过来,将她狠狠地环住!
白素大惊,发力挣扎,却完全无法挣开。
一转头看去,面前距她一寸之遥的是一张说不上特别英俊但却霸气十足的男人的脸,黑发黑瞳,眉间朱色狰狞的符咒,以及那菱角分明带着些不真实的血红的唇,是东方逸!!!!
“怎么会是你!”白素失声大叫,想要把他推开,然而她已经失去全部的灵力,就好像一个软弱的凡人一样任他摆布。
他冷酷地看着她以指尖挑起她的脸:“怎么?不能是我吗?”
“你不是已经死了一百年吗,你不是……”
再也没有词句能够形容白素心中的惊讶,曾经的噩梦再度复苏——他,竟然还活着!!!
东方逸风狂地大笑,眉飞色舞,饶有兴味地凝视着她:“你以为墨言卿活了下来而我死了是吗?你有没有想过我跟他这个兄弟都奇迹一般的获得了永恒的生命呢?”
“不会的……”白素拼命摇着头,“你是魔尊,你是被我和师父封印的,你不应该还有邪性在身上,即使你复活了也不应该是现在这个样子……”
东方逸邪肆地笑着,眼中却有一抹失望:“你还记得我是魔尊,可是你还没有想过,在刚才那个关头,如果不是我,你早就葬身在这万顷黄沙之中了……你的师父、你最爱的人、你最敬佩的守护神也不曾来救你,救你的是我!是我!!你为什么总忽略我的存在呢?”
“我并不是忽略你的存在,只是你的出现太过很戏剧化,让我不禁觉得有些蹊跷,说吧,一切是不是你精心计划好的阴谋?”
东方逸猛地将她推在红色结界的边缘,他的黑发刮在她的脸上似乎比刚才的风暴还要可怖:“是吗,我在你的心中就是这样的吗?!为什么到现在你都从来不曾正眼看过我?!”
“就是我看你看得太清楚!”白素朝着他淡淡地一笑,这一刹那间她突然觉得他也很可怜,“其实你也不是真正的有多在乎我,不过是因为你总觉得你是天地间唯一一个可以和我师父并列的人,而我却对你那样冷淡让你不满意了是吧?枉你是魔界至尊,却和三岁孩童的智商没什么区别!”
“没有,不是这样的!!”东方逸的眼中迸发出激烈的红,好像最炽烈的曼陀罗,“墨言卿,他根本就不算什么,他只不过是天帝养的一条狗而已,最后当我被他解决的时候,他这条忠实的看门狗最终得到了什么下场,哈哈哈!!”
“不论他现在如何,他都比你高尚一万倍。”白素双手抱在胸前,冷冷地看着这个丧心病狂的魔尊。
师父……好可怜……
为什么……竟然和这样的一个人,曾经是兄弟?
“没想到过了一百年你还是这样说我。”东方逸收回掌,飒地一声,眼中涌现出残酷的光,“不错,除了白素没有哪个女人有这样大胆,这样不怕死,所以,你就是我唯一想要拥有的女人!”
“呵呵……”白素笑了,“我可以说我并不需要这个荣幸么?我想要转让,挂牌出/售,谁要?谁要做魔尊唯一的女人?我五元钱处理掉!”
东方逸面上翻滚着浓黑色的煞气,五指分开,往前一伸,顿时啪的一声在白素的身后慢慢延伸起一座黑色的大门!
大门仿佛是以最坚固的玄铁铸成,门上有两个狰狞獠牙的兽头门环,每一面上星罗棋布地密密麻麻分布着许多圆形的钉。门缝的交接之处渗出殷红的鲜血,令人触目惊心。
就好像在这座门上,曾经钉死过不计其数的人。
那种鲜血的颜色,令人浑身发抖。
“你想干什么?”白素情知这一次东方逸绝不会同自己罢休,双手点中眉心正中。想要逼出自己的灵力,然而依旧是不行。
在一百年前她尚且不能够支撑东方逸作为魔尊的滔天力量,过了一百年,他蛰伏了一百年,而她法力殆尽,要怎样跟他缠斗?
东方逸看她苍白的脸色,嗓子中发出得意的冷笑:“怎么,我心爱的小白素害怕了,快,展开翅膀,给本尊最猛烈的一击吧——过了一百年,本尊很期待呢!!”
见她只是沉默着凝视着他,虽然无法发力,那沉默的眼光却好似有千钧重,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东方逸的胸脯剧烈起伏着,他狠狠地勒住她的身躯,好似寸寸收紧的绳索一般将她缠绕:“为什么你从来不曾正眼看看我?!墨言卿到底哪里比我更好?!他太蠢了,永远不会为自己而活……永远也不会为你考虑!他总是执着于那些愚蠢的东西,丝毫不懂得人生的意义……而我不一样,只要你愿意做我的魔后,我会给你一切……你想要的一切!”
“也许我爱的,正是你所谓他的‘蠢’。”她淡淡地一笑,浑不在意,“像你这样自私的人,根本不明白爱是基于双方的自由,是要尊重对方!你根本就不懂得爱,你只懂得掠夺!在你身边的人,迟早都会成为一个空壳!请问你这样的给予,有什么意义?有什么意义?你比起我师父,真是一个天一个地,你连做他身后布景的资格,都没有!!!”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东方逸眼瞳中涌现滔天的怒焰,眉心腾出可怖的黑气!
他强壮的躯体紧紧压迫着她,将她朝着那扇血迹斑斑的大门狠狠压下!
她一个激灵,发现自己已然无处可逃。
东方逸挑衅地看着她,勾起她下颌:“说,做我的女人。”
“死也不——!!!”她扭过头去,宁愿凝视那座可怖的墙壁,也不愿意和这个恶魔对视!
“死也不?好,我不会让你死的。”他似乎全然不意外她的反应,张狂而炽烈地笑着,“我会让他们一个个死去——你的*物,轩辕寒,包括你的师父——他们一个个都要死在你面前!”
“你已经泯灭了全部的良心!”她狠狠对着他啐了一口,目中露出毫不掩饰的鄙夷和怒意,“没想到过了一百年,你还是这样不择手段,这样狂妄自大,这样不在乎其他人的感受……”
他贴近她的脸,伸出舌头来轻轻舔着她的耳垂,如此挑dou的动作在他做来只令她觉得恶心,就好似有*、滑腻腻的蛇在耳后扭动,令人不快之极,耳边似乎有魔鬼的声线在叫嚣,只想要甩开他!
她的不适和身躯本能的挣扎全部落入他眼内,他好似十分满意,又似十分兴奋,唇角绽放出血红残忍的笑意,舌尖的温度更加上升,炙热:“你会喜欢的,我的小白素,很快,你就会知道我是唯一适合你的人,适合你的男人……只有我配得到你……那个愚蠢的墨言卿会化为飞灰!!成为碎片!!!”
就在他说这句话的同时,白素全身都再也无法移动分毫!
“乖乖的,小宝贝。”东方逸将嘴唇移至她的锁骨,那白希滑嫩,犹如凝脂一般的肌肤,在他的嘴唇下颤动着,仿佛就要寸寸爆裂!!
宁可爆裂,也不愿意受这样的欺辱!!
他舌尖打着旋儿,似乎十分爱怜:“果然是柔软的躯体啊……说起来,比起那些被本尊咬断脖子的人间女子们,没有一个有你这样好闻的香气呢……果然,白素就是白素,怎不令人如疯如狂?……可惜,墨言卿他再也无法享受到了……”
很满意地看着她羞愤的表情,青龙挑起眉道:“只是可惜啊,我倒想现在你那最爱的师父就在身边呢……哈哈……看到你这样被我狠狠地贴着,想必他那么高尚正直的君子一定会吐血吧?好想看看他那一身不染尘灰的衣袍染血是什么样子,是不是很像丧家之犬呢?哈哈哈!”
“你给我滚开!”白素又怒又气地大喊,然而他丝毫没有停下动作的意思,舌尖一寸寸带着湿润在她的下颌、脖颈处轻轻打着旋儿滑过,力度由轻到重,竟然好似真的要咬穿她的颈部动脉!
他疯了……
每一次他舌尖和她肌肤相触之际,她都心一窒。
就算经受再剧烈的痛苦,也没有这种感觉可怕!
“你要是不住手,我就……”她狠狠咬牙,下了决心。
“你就怎样?”东方逸饶有兴味地望着她,齿间微微一吸,便在她洁白如玉的脖颈上留下一个嫣红的印记。
他似乎十分喜欢这印记。啧啧赞叹不已,流/连忘返。
“你放心,现在的我只是暂时失去了灵力,等我恢复了之后,我会让你尝尝我的厉害!!”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她心头,眼睛狠狠地瞪着,几乎要在他的身上戳出几个窟窿!
“哈哈哈”东方逸继续埋首下去,齿间一合,嘶地一声,她的衣襟随即被扯裂,他的嘴唇紧贴着她的肌肤,一阵冰冷夹杂着火热的奇怪触感,从皮肤上一阵一阵的反转上来,令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紧闭着眼,用自己最后的意志去抵御那如火如冰的感受,寸寸肌肤快要爆裂了。
东方逸徘徊在她的肌肤中间,发出冷冷的笑声:“你以为你还会恢复灵力吗,你可知道你的灵力是谁摧毁的吗?”
白素的脑中如闪电般划过一个念头,却又不敢相信,牙齿间缓缓咬出一句话:“你,你不要说是他做的,我不相信!!”
“你不相信,哼哼,也是的,你就是这么天真,所以才会一再被人迷惑,老实告诉你吧,那位轩辕皇帝早就臣服在我的麾下,做了我忠心的奴仆……”东方逸磔磔地冷笑,“他已经愿意将他的身躯献给本尊作为祭品,这一路上就是本尊派他跟在你身后的!”
“我不相信!轩辕寒,轩辕寒他是个善良的人,刚才他还用性命保护了我!”仿佛觉得所有的信任在一瞬间被摧毁,她摇着头不敢置信。
“哼哼,那不过是出于我这个主人对他的指令罢了,你是我想要的魔后,我怎么能够放任你有事呢,是不是?”东方逸脸上扭曲出妖异的笑容,“你不相信是吗,你知不知道这几天里他给你喝的是什么水?”
这冷冷的一字一句直直击入白素心底,她突然想起在那天黄沙中轩辕寒的表情,那一刹那间他看起来像另一个人……对,就是像东方逸,那一刹那间他的眼睛放射出戾气,只有东方逸一个人才有那样的表情!
只可惜,当时她并没有注意!
细想起来……
也许一切早就发生了吧……
也许在那一日轩辕寒在峨眉山和她们分别后,轩辕寒就已经被青龙附体了。
只是那个时候她不好意思直面他,于是没有注意……
可惜,一切已经不可挽回。
若说一切都是命运,那便是不可阻止的……
人力,不过螳臂当车而已啊……
青龙见白素沉默着,再度将手指挨近她的领口,一寸一寸向下挪去:“听着,白素,只要你愿意做我的魔后,我可以放过他们,但是如果你还要这样一意顽抗的话,首先我就会杀了我那衷心的轩辕寒手下,你想不想看到他那俊俏的脸庞一下一下撕碎?眼睛,鼻子,嘴唇,一片片地落在地上,多美啊……哈哈哈,多美……”
东方逸的嘴角绽放出血腥的笑意。
白素一咬唇,嘶喊道:“你怎么可以这样!“
“哈哈哈”,轩辕寒发出歇斯底里的冷笑,“你难道觉得他真的只是一个凡人皇帝吗?”
“难道不是么?”她意外地睁大眼。
“我告诉你吧,百年前,你跟墨言卿……..
随着东方逸的语调,风沙慢慢地扬起……
亘古的风,依旧缓缓地吹着。
似乎要把人世间,一切都全掏空。
白素眼前变换着往事不同的画面,天地茫茫,漫天飘舞着碎屑,地上尽是鏖战过去后的废墟。
冷月如霜。
仿佛一只看透人心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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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面结束…….
白素已经泪流满面,她一直想明白为什么自己神仙不当,不陪在师父身边,为什么要跳下诛仙台…..
原来当初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都是天界那一批人……
当初的,白素和墨言卿谁也不曾料到,当时墨言卿封印魔尊时的力量,毕竟有所削弱。
那块金色的残片,就是他未能消解的一块当年魔尊的残骸。
而且这个残骸还被轩辕寒当宝一样放在密室里面保留着。
直到白素和轩辕寒见面,因为谢震天而误入密室,再次唤醒那块金色残片里魔尊的力量!
魔尊跃然出世,附身在轩辕寒体内!
之后的事情,不用再多说了……
“原来当年,还是我和师父对你有恩。”白素冷笑着,看着面前的东方逸,“以怨报德,忘恩负义……这是你的本性吧?”
“呵呵,谈什么有恩。”魔尊露出狰狞笑意,“墨言卿封印了我,你难道会认为后面那个软柿子是我吗?哈哈哈……太可笑了,空有我的身体,却如此委屈地活在世间!!!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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