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嫦娥往事

自此之后，她听到的消息有人说杨戬已经死了，也有人说杨戬西沉大海，生死不明，总之她听到的消息，都是不好的，一想起云华仙子被十日晒化，她就心如绞痛，她与云华仙子乃是好友，又因为自己邀请，才造成这一系列的事情。

        听闻到杨戬不幸的消息，她每日都在广寒宫中悔恨不已，也多次请求天蓬元帅以及天界的好友，帮忙打听杨戬的消息，但是自杨戬闹上天庭之后，整个天庭都对“杨戬”这个名字，忌讳，虽是她倾力请求。

        却也只有寥寥几人愿意帮助她。天蓬元帅自然是在其中，他虽是掌管十万天兵，只是却不能以公谋私，寻找起来也只是一些小道的消息，大部分都是说杨戬已经是遭遇不幸。久久而来，嫦娥仙子也便接受了这个消息。

        但是今日看见杨戬活生生的站在她的面前，激动难以言表，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但是看见他吴刚大战一场，是如此的真切，如此的现实，此刻心中欢喜更是溢于言表。

        嫦娥仙子？这便是传说中的嫦娥仙子，在他的记忆中，每到月圆之夜就会有许多人眼望明月，这个时候就会有人说起嫦娥奔月的故事，这样一个即传奇又有些悲伤的女人，她背负了很多东西。背负了很多人难以理解的东西。

        在这个世界里，他的记忆中，云华仙子与她是好友，这是后来知道了，孩时他与杨蛟、杨婵，三兄妹在杨府院中，听云华仙子讲述有关她的故事，后来也知道嫦娥仙子对他们兄妹的担心。

        几番通过天蓬元帅探查他们兄妹的消息，在自己发狂的时候，隐隐约约的看见了她，却没有看清楚她，今日一见，嫦娥仙子果真是超凡脱俗，不问人间烟火的仙子，这样的仙子永远都会放在心中尊敬，敬仰。

        两人愣了片刻，各自有自己的心思，周围雪花飘扬，微风吹拂，月宫之美，人间无有，这里是冰霜玉洁的世界，也是孤独寂寥的世界。

        杨戬行礼道：“嫦娥仙子，杨戬拜会。”说完弯腰行了一礼，论资排辈，嫦娥仙子与云华仙子是好友，也是杨戬的长辈，天庭中的裙带关系，能让他认同的已是寥寥了。

        嫦娥仙子淡然一笑，道：“随我来。”转身就走，脚步轻盈，语气温和，杨戬虽是第二次与她见面，心中却有一份难以言说的信任，他又忍不住的看了一眼三百丈的桂树，吴刚已经走了。

        他每日都会来这里砍树，他是要看断这桂树，还是要砍断自己的心中迷雾呢？

        行至广寒宫，寒气外露，三个冰雕大字，美轮美奂，嫦娥引进宫内，走过玉桥，桥下天河之水潺潺流淌。这宫中也是冰雪的世界！

        嫦娥将杨戬带进宫中，广寒宫宫内家具，装饰尽是冰雕而成，雅兴非常，嫦娥引杨戬坐在宫内，沏了一壶热茶，她是很少给人沏茶，因为她这里是很少人来。岁月光阴她也习惯了这份孤独。

        杨戬看她忙碌的身影，忽然想起了自己的母亲，云华仙子曾几何时也是在自己面前忙碌不断，有家的女人是很少能闲下去的。

        广寒宫中的仙茶味淡清香，如琼酿在喉间围绕，舒服极了。杨戬连喝了两杯还是感觉意犹未尽，他们两人还未说话，杨戬却像是回到了自己的家中一样，那样的自然，那样的随意，嫦娥仙子看他的模样也忍不住的露出了笑容。

        看见杨戬放下茶杯，她又斟满了一杯，柔声道：“刚才他有没有伤害到你？”语气关切，轻柔舒缓。

        杨戬微笑道：“我没事，在下前来叨扰，还请仙子不要见怪。”

        嫦娥仙子道：“怎会，今日看见你我心中很是高兴，前一段时间天蓬元帅说你的消息，都是不好的，先看见你无恙，我心里也就舒服了。”

        杨戬道：“有劳仙子挂念。我在乾元山上看见仙子跳舞，神往已久，情不自禁就上天了。”他轻轻一笑，就像是在像长辈认错的孩子一般。嫦娥仙子心中也是一暖，对杨戬也是亲切几分。

        杨戬突然站起身子，对着嫦娥仙子深深一鞠躬，嫦娥茫然，不解道：“你这是做什么？无缘无故的给我鞠什么躬啊？”

        杨戬道：“杨戬要鞠躬有两个意思，一是像仙子表示感谢，二是向仙子赔礼道歉。”

        嫦娥秀眉微颦，听杨戬态度诚恳，却是想不到他是为何这般，当下问道：“为何感谢？又为何赔礼呢？”

        杨戬道：“昔日我母亲被抓上天庭中之后，是仙子出面为了母亲求情，不论结果如何，这番情谊杨戬都应该感谢，我们两兄妹，在下界逃亡，是仙子请求天蓬元帅法外开恩，多次暗中保了我们兄妹的性命，这才有现在的我们。杨戬怎能不谢？”

        嫦娥仙子听了杨戬一席话，却微微低下了脑袋，脸上并无欢喜之情，杨戬接着说道：“我母亲被害之后，杨戬怒不可遏，气急攻心，一时间迷乱了心智，在追杀十大金乌的时候，出言顶撞了仙子。

        论资排辈，仙子都应是杨戬的长辈，杨戬冒犯，理当为以往的事情赔礼道歉。”

        说到这里嫦娥仙子的身子微微的颤抖了一下，抬起头，双目含泪的看着杨戬，柔声道：“坐下吧。”杨戬听令，又坐了下去。

        嫦娥仙子道：“其实你不用向我感谢，更加不用向我赔礼道歉，你可知道，当年是我邀请你娘亲来我广寒宫中做客，这才造成镇守斗牛宫中的三首神蛟下界作乱，你娘亲因此犯了天条。

        之后才滋生出一系列的事情，归根结底，是……是我害了你的娘亲。”嫦娥激动，语气哽咽，两行泪珠已是顺着脸颊流淌下来，惹人垂怜，惹人心疼。这一直以来都是她愧疚之处。此刻看见杨戬又对自己感恩戴德的，她哪里肯接受？

        她说的事情杨戬都已经知道，而他是从未将罪过怪罪在嫦娥仙子的身上，这事情的原委都是天命注定，他不能阻止的就阻止不了，虽然他知道以后要发生的事情，可是面对那一场场明知而来的灾难，他不也是阻挡不了吗？

        杨戬道：“仙子不要自责，其实杨戬心中从未怪罪过仙子，仙子与我娘亲乃是好友，现在这天庭之上，我已经没有任何长辈，就唯独只有仙子一人了。”

        杨戬原谅了她，嫦娥心中的愧疚也便消失的差不多了，一个月宫宫主，以前只能是在传说中提到的名字，仙子活生生的坐在自己面前，还成了自己的长辈，这一切的一切都像是一个梦幻，一个伸手就能触破的梦幻。

        挑开两人的心结，两人的交谈甚欢，嫦娥仙子久居月宫，孤独寂寥，沉默寡言，不过看见故人之子，也是放开话匣，像是变了一个人。杨戬也有多日没有这样跟一个人好好的聊天。至少是跟一个长辈。

        最终，他的话题还是回到了那个怪人吴刚的身上，已经好多年没有人能激起他的兴趣了。今日的确是一个例外。

        杨戬道：“仙子，我以前听说过吴刚砍树，却不知道真正的原因，仙子可愿告知？”民间流传吴刚砍树的传说很多，众口难调，也是众口不一。

        提起吴刚，她脸上的微笑立刻就僵住了，不过如今她已视杨戬为自己的亲人，看杨戬这般想知道，也就淡然一笑。

        嫦娥道：“这事情可能要从头说起了，想必你也听到了不少关于我的事情吧？”

        杨戬微微一笑，道：“仙子的事情，我想整个人间没有人不知道的，我娘亲小时候也时常提起仙子你呢！”

        嫦娥仙子微微一笑，笑容中却夹杂着一番难以言喻的忧伤，嫦娥道：“我本不是这天宫中的仙子，而是下界一个很普通的女人，我有我的夫君，我的家庭，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杨戬虽是知道后羿射日，嫦娥奔月之事，看着嫦娥仙子回忆往事，他要做的只能专心的听着，而不是打扰。也不忍心打扰。

        嫦娥叹息一声，道：“上古时候，天上不知为何，出现了十个太阳，荼毒百姓，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那时候我夫君后羿的部落，都是善于射箭之人，族里有一把射日弓，刚好是十只箭。

        可能这把弓箭就是为了英雄而准备的吧。族里难以忍受烈日的煎熬，便推选出神射手，后羿战胜了三十六名族人，成为大家公认的神射手，那时候，他是威风八面，全民的希望全都系于他一人身上。

        他就带着射日弓，去了五岳之首泰山，在山顶之上，射杀十日，当时族长陪伴，还有族里的数位长老，但是第一箭他却失败了。射日箭并没有将太阳射下来。”

        杨戬惊讶一声：“啊？”后羿也会失手？这倒是他从来没有听说过的。

        嫦娥仙子微微一笑，道：“他第一箭的确是失手了，那时候族长和长老都担心坏了，后羿的压力也很大。不过此后的九箭，全部命中，将九个太阳全都给射下来了。只留下一个太阳。”

        她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了自豪的感觉。很是为自己的夫君骄傲。杨戬问道：“那然后呢？”

        嫦娥脸上的喜悦又消失了。淡淡道：“后羿成了族里的英雄，成了征求人间的英雄，被族里人敬仰，还被推选成了族长。可是被他拒绝了，不过他还是在族里享受最高的敬仰，最高的待遇。

        那是我们最幸福的时候了，我很自豪，每一个女人都会因为自己有这样一个夫君而感到自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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