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身不，由己

沈玉沉笑意盈盈，并不急着解释，一会儿后，他才施施然道：“不过是些侍女打翻了盆子，这也值得她们大惊小怪！”

        “本王听这个声音并不像是摔盆子的声音！”淳亲王爷瞧了瞧沈玉沉，猜中猜想这样这个人，会允许自己府邸里的侍女做错事？

        “那也是，会狗叫的也不一定是狗，也可能是人！”沈玉沉放下茶杯，浅笑的看着他们。

        “右相说话还真的有趣！”紫凛也几乎同时放下茶杯，笑意很浅的看着沈玉沉，带着同样的笑容，但这个笑容究竟包含了什么含义，也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了。

        “有趣吗，本相还真的不觉得！”沈玉沉的手交叠在这里，其中一只手的食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打着，细细打量着紫凛。

        紫凛一身华贵的紫衣，如果他没有猜错的，那是五国之中有价无市的紫裳锦，滑如丝绸，触在手上一点粗糙感也没有，滑而不腻，如飘如缕。

        沈玉沉当得这个丞相，接触的人和物自然就多，他眸光一闪，像是在打量什么。

        淳亲王爷看着如此相像的两个人，感觉这两个人很像，都是深不可测，但仔细一看，又觉得不太像，紫凛这人一看就是给人心神安定的感觉，有他在事情很容易就解决，而沈玉沉同样作为强大类型另外加深不可测，不过这人给人的感觉是深沉得可怕，他笑意很深却是内心阴沉得可怕，同样的笑，效果截然不同。

        在沈玉沉在打量着紫凛的时候，紫凛也在打量着

        “右相这话可是说得不对，这有趣没趣的，自然还是要旁人来说。”紫凛轻飘飘的一句话，掩过了一闪而过的复杂神色。

        倏忽，沈玉沉摆正好自己的手，对淳亲王爷道：“王爷，不知道这人是？”意有所指，指向紫凛。

        紫凛挑挑眉，也不为意，心想这个人年纪轻轻，就已经老奸巨猾，他不相信，沈玉沉没有仔细探查他的老底，而恰恰相反，沈玉沉正是知道他是谁，还故意有此一问。

        和宇文灏他们的人不同，这个人是真正的聪明人。

        聪明得可怕，让你不得不正视他。

        “这位是紫公子！”淳亲王爷也不多说，只说了紫凛的姓氏，他和紫凛一眼，想法都是如此，能坐上这个丞相位置的人，没有城府没有心机怎么能在淮京这个大染缸生活，要知道，他真的很年轻。

        不同于宇文灏，宇文澈天生是太子皇子，在这个程度上，沈玉沉远远抛下了他们一大截。

        沈玉沉也不为意，点点头，道：“原来是紫公子！”

        外面忽然又传来一声巨响，比刚才要大不知道多少倍，阻止了沈玉沉接下来要说的话。

        然而，刚刚被沈玉沉打消的疑惑又再度涌上心头，打翻盆子的声音有这么大吗？

        看着两人同样露出疑惑的神情，沈玉沉站起来，负手而站，向前行，走到一半的时候，忽然转头道：“王爷和紫公子似乎并不相信本相说的话，那本相就带你们前去看看！”

        明明知道那一声巨响古怪，但思凤箫离心切的淳亲王爷自然什么也不顾了，马上跟着沈玉沉离去，紫凛看着沈玉沉的背影，若有所思。

        刚刚他已经有所怀疑，只不过沈玉沉这个人太过狡诈，不知道这个人在玩些什么花样，刚才的第一声巨响，绝对不是打翻盆子的声音，第二声就更不是了，似是重物被狠狠的抛掷在地上的沉声，沈玉沉应该是自己知道自己和王爷不好愚弄，再说多次是打翻盆子的声音，只会徒增二人对这件事的怀疑，还不如，直接带他们去看看现场，打消疑惑。

        这究竟是沈玉沉太有自信，还是只是自己想多了。

        紫凛更倾于前者，这么短的时候，他倒要看看，沈玉沉能做点什么。

        很快，沈玉沉就在前厅的空地上驻足，冷冷的看着一切，前厅横七竖八倒着隐卫们，霓裳就倒在沈玉沉的脚边，沈玉沉阴沉的看着她，不理会身后二人讶然的目光，蹲下身子，用食指和拇指轻轻挑过霓裳的下巴。

        霓裳的下巴被沈玉沉轻挑起来，连带着上半身都伴随着沈玉沉的动作而有所提起，她微微颤抖着，连紧握拳头的手都轻微颤动，嘴巴哆嗦牙齿打颤。

        “霓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嗯？”沈玉沉展露出他往日的轻笑，不同以往的是多了些深沉的意味，这在常人来看似乎没什么，但是在服侍了沈玉沉许久的霓裳来说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大人，有刺客！”霓裳声音轻轻，并没有说多余的话，她气息微弱，比平时多了一丝的柔弱感。

        霓裳指了指躺在一个隐卫旁边的人，那人身穿白衣华裳碎花琉璃裙，背对着沈玉沉等一众人，看不清她的容貌，从她纤细的身形和华贵的衣服可以看出，这人是个女子，而且容貌不差。

        “哦？右相府还真是白养你们了，连区区一个刺客也挡不住！”意思不明而喻，刺客一个人伤了你们十多个人，右相培养你们是为了保护右相府的安全，不会让人当右相府是个可出可进的府邸，他培养这些人的目的，是让那些不知道天高地厚闯进来的人有进无出。

        霓裳的脸霎时白了起来，这是要弃他们的打算吗？

        “原来果真不是打翻盆子的声音！”随后而来的紫凛看着躺在这里的人，再看到被沈玉沉钳着下巴的霓裳，顿时蹙眉。

        “素闻右相是个怜香惜玉的人，今日一见，看来传闻不可信啊！”紫凛打趣道。

        “那也要看什么样的女人，才能进本相的眼！”沈玉沉一下子放下钳着霓裳下巴的手，霓裳的身子本就是被提起来，一个猝不及防，重重的跌在地上，一时间，霓裳面露痛苦，咬着下巴，不让自己痛哼一句。

        “在下也懂点医术，就不如让在下来为这个小姐把握，看看她的伤势如何！”紫凛在看见霓裳的容貌时眸光一闪，欲上前为霓裳把握。

        只因，霓裳的容貌和离儿有几分的相似。

        他今天和淳亲王爷来右相府的目的，其中有一个原因是来视察一下情况，他们派去的人在淮京郊外没有探查到任何蛛丝马迹，最后只剩下一个可能性，就是掳走凤箫离的那个人将凤箫离藏在淮京里面。

        一开始紫凛想到这个简直是觉得神了，怎么可能会有人不把人往外藏而把人往里面藏。但是，他忽然一惊，最怕这个人就是利用自己的惯性思维。

        最危险的地方是最安全的地方。

        在凤箫离昏睡的那几天里，紫凛和魅影还有淳亲王府旗下的隐卫都暗地里去淮京里探查一番，大至富家府邸，小至平民小屋，都不放过，这样的工作量虽然大，但起码知道凤箫离都没有被藏在那些地方。

        他们连皇宫都去过了，每一个宫殿都慢慢搜查。

        最后，不得不将注意力放在右相府中，淮京里面，除了右相府还没有探查外，其他都或多或少探查一番，紫凛好几番想进去，但是右相府的隐卫高手如云，虽然单个人来说紫凛比他们的武功高出不少，但是多人对决就不一样了，紫凛还不想这么打草惊蛇。

        右相府，还真的是疑点重重。

        他把情况给淳亲王爷大致说了一番，最后二人一锤定音，决定过来右相府探探沈玉沉的口风，没想到的是，一开始沈玉沉只是叫他们喝茶，好几次想开口，沈玉沉都让侍女递上一杯温茶，缓缓道：“请喝茶！”

        直到刚刚，发出刚刚那一声巨响，沈玉沉才缓缓开口。

        这究竟是巧合，还是故意为之？

        紫凛看到与凤箫离容貌有几分相似的霓裳，思索她究竟是不是凤箫离假扮制造声响来引出他们的注意，但是照道理，沈玉沉是不会犯这样的错误，这样对他并没有什么好处。

        沈玉沉轻轻挡在紫凛身前，轻声说话却带有一定震撼力：“紫公子这样就不必了，不过就是侍女！”连右相府邸都保护不好的侍女更不用诊断。

        紫凛还想继续看看霓裳，只是霓裳虚弱得已经闭上眼睛，紫凛根本无法从霓裳那里看到些什么。

        “既然右相这样坚持，那我就不必和这侍女诊断了！”

        沈玉沉满意一笑。

        “来人，将那名刺客给我拿下！”马上，在暗处闪出几抹飞黑影，紫凛心里一惊，这些人都是武功高强，不仔细探寻根本无法探寻到他们的气息，这，真的单纯是沈玉沉的隐卫吗？

        刚刚出现的那些隐卫们马上拾起那名女子的两只胳膊，钳着她无法动弹，原来这名女子并没有昏睡过去，只是因为刚刚和霓裳和隐卫他们大战一场，自己也受伤，并没有及时逃出去。

        入眼看，果然还真的是美女。

        只见，她紧抿着嘴，唇角泛出血丝，看得出，她极力隐忍。她的目光一直在看着紫凛，眼里模糊一片，根本看不清什么，目光紧紧的朝着那紫色身影看去。

        沈玉沉和紫凛站在一起，便以为那名女子紧盯着沈玉沉。

        沈玉沉迎着她的视线，缓缓走过去，如同刚刚钳着霓裳一样钳着那名女子，唯一不同的是，沈玉沉这次的力道大了很多，已经听见骨骼“格拉”的声音。

        “果然是，天姿国色！”

        淮京里所有的人都知道，右相喜爱美女，无论你是满腹诗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是大字不识，空有一副皮囊的美女，都会受到沈玉沉的青睐，真可谓，来者不拒。

        不过，右相府中除了侍女并没有任何女人，他要玩女人要到红楼里去。

        知道沈玉沉又这个嗜好的貌美如花的女子，都会想办法进入红楼侍奉沈玉沉。

        现在这名女子是位绝色女子，更是让沈玉沉心生荡漾。

        淳亲王爷摇头，以沈玉沉的性格，只怕这名女子要遭殃了。

        “来人，先锁起来，好好拷问，查出此女来右相府的目的！”沈玉沉忽然冷冷一哼，放下凤箫离。

        女人是要玩的，但先将此人的目的拷问出来。

        “是！”

        隐卫们欲想将此女带离现场，只是没想到，这名女子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居然将两个身强力壮魁梧高大的两名隐卫双双绊倒，原本转身向紫凛方向走去的沈玉沉讶然的看着他，随后轻笑了几声，。

        沈玉沉打开双手，等待着她的投怀送抱。

        那女子冲破隐卫们的阻拦，只身来到沈玉沉的面前，她什么也看不见，只能看见深色的衣袂。

        果然，那名女子冲进了沈玉沉的怀抱。

        沈玉沉低低的笑了几声：“原来你已经等不及了？”

        那名女子心里一惊，顿时挣脱他的怀抱，谁料到沈玉沉根本不给她任何挣脱的机会。在紫凛的眼中，沈玉沉似乎很呵护这名女子，果然，右相爱美人，已经将他们晾在一边了。

        “呜呜呜！”那名女子低低的叫了几声，只是奈何发不出声音出来，她眼中荡漾起一抹愤恨，恨不得将眼前的人杀了煎皮拆骨也难解她心头之恨，还要挫骨扬灰，好让他生生世世永不投胎看不见孟婆喝不了孟婆汤走不过奈何桥。

        紫凛只觉得这个人很熟悉，但是看这个人的容貌，绝对不是他认识的人。

        “呜呜呜！”这次，她又大叫了几声，紫凛这次听清楚了，这是她无言的哭泣。

        沈玉沉毫无怜悯的将这名女子狠狠的扔出去，刚才架着女子的两名隐卫刚好接着她，经过刚才被挡，这次他们都有所准备，有所警惕，沈玉沉曾经说过，绊倒一次，绝不可能在第二次绊倒。

        那名女子的目光紧紧追随着沈玉沉，那抹愤恨之色更为凸显。

        “给我好好拷问，严刑逼供，都要给我拷问出来，她再挣扎，便挑她手筋脚筋，废她武功，给我严加看紧她，别给她逃走的机会！”

        “是！”

        那名女子最终被拖走了。

        紫凛还是处在那深深的沉思中。

        沈玉沉缓缓走来，带有少见的抱歉：“让你们二人见笑了，想不到二人抽空来探望沈某，竟然发生了一起这样的事，请回去，好好品茶！”沈玉沉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不必了！”淳亲王爷轻轻一摆手，“想必右相一会很忙，本王其实这次来是来寻求右相的帮助，小女凤箫离失踪许久，这么多天都毫无音讯，希望右相能多多相助！”

        “离小姐失踪我都略有所闻，王爷请放心，离小姐吉人天相，肯定无性命之忧！”

        “但愿如此！”淳亲王爷接过他的话：“时候也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府了！”

        沈玉沉也不挽留，只说一个“请”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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