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八章 你弱也没理

“那也行，今儿我就给你磕头赔罪，您是家大业大的主，手缝里漏点都够我们一家老少吃穿不愁了。就请您高抬手，别为难咱们了。”说着，王大明那婆娘，可就真扯了面皮的冲着林秀秀砰砰砰的连着磕起头来。

她说的话虽然有些蛮不讲理，很不中听，可平日里这惯是在村里拔尖闹腾的婆娘，如今却浑身狼狈的对着人磕头求饶。那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哪里还有半分寻常时候的泼辣劲儿？

加上她边上早就被本家大辈儿们又打又骂，一言不发的但却模样却十分凄惨的王大明，还真让不少人动了恻隐之心。

林秀秀素来是软硬不吃的主，她行事自有她的一套规矩。

她真心实意待人，不求对方念个好。但却绝不会因着被人道德绑架，或是哭哭啼啼露出惨状，就胡乱心软松口。

若是这样，那日后谁都能效仿了。

“林娘子，您看他们两口子，都认错了，要不就回就当做善事儿，饶了他们两口子吧。”

“是啊，就算他们没用官府售卖的韩家的种子跟化肥，可说到底也是他们自个的损失。这田地里没出物件，且让他们后悔去吧。”

说来说去，多半说情的，都是拿着她心善亦或是王大明家没有害了韩家名声说事儿。

只是提起做善事儿来，林秀秀忍不住冷笑两声，“诸位既然说道这些了，那我不妨再说明白一些。我们作坊收购诸位的棉花棉布，高价收购诸位好不容易得来的收成，甚至是传授各种种田养地的法子，那都是因为我念着百姓日子不易。”

“可若是诸位觉得，我家有了产业，日子过得富足，就要忍受旁人的污蔑。在知道被人污蔑之后，还要自个忍了恶气，对造谣者说一句算了。那我倒是想问问诸位，你们辛辛苦苦养大的孩子，若是被人指着鼻子说不正经，是偷抢的主，你们可敢拍着胸脯保证自个会大度？”

“再有，我做善事行善因，是为着积福，并不是我要容忍人污蔑的理由。”

“今日他家如此，明日旁人家这样，长长久久之后，诸位觉得，我这位林娘子，可还会毫无私心的教大家那些‘我从神仙手中学来的’种田本事？”

林秀秀一字一句，说的道理再简单明了不过，却让刚刚还碍着同村人的情面，劝说林秀秀得饶人处且饶人的乡亲们，都羞红了脸。

其实林秀秀明白，这些人同当初桃溪村那些乡亲一样，并不是有什么恶意。而是生了人常有的心里，见着弱者，总会不由自主的同情几分。

见众人语塞，林秀秀淡淡道：“怜悯弱者没有错，但何苦非要慷他人之慨，去成全你们自个的情谊？今儿这事儿查清楚好算好，若是差不清楚，我韩家农资作坊的名声只怕就要打了折扣，日后再与外面的客商论生意，只怕都要落个被下被人质疑的名声。”

“而且，我韩家先前，是与各地衙门特供了许多农资，一个搞不好，那就是欺瞒衙门跟朝廷的罪责。试问到时候官府或是皇帝大老爷追问起来，诸位谁能替我家担着？”

林秀秀这些话，实际上说的算是半真半假。说实话，如今韩家农资作坊的确是惊动了朝廷，但是在上边没验证之前，皇帝大老爷绝不会为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责问韩家。

毕竟，靠着她种地的法子跟那些武朝从未有过的东西跟种子，附近百姓得了丰收，日子逐渐安稳重上正规的事儿，是实打实做不得假的。

从京城到附近州府，见到田地里一幅幅热闹景象的，更不是一人两人的。

就是为着这一点，皇帝都不会追着豆苗未长，可能是韩家作坊内出了茬子的事儿降罪。

况且，皇帝掌管武朝大小适宜，既要处理国家大事，又要筹谋与蛮夷的战事。怎么说，也不会有那般多的心思跟精力，来询问她家的事情。

至于官府，就算官府不怪罪，她也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报官。非要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免得现在稀里糊涂，日后却有人在背地里使坏。

楚濂见王大明几人，被林秀秀几句话呵斥的面红耳赤，亦或是脸色惨白躲躲闪闪，心里就有了猜测。

他把因着之前查看田地而挽起的袖子放下，颇为威严的沉声说道：“此状子本官接了。”随后，目光严肃的扫过围观众人的神情，“今日的事情，涉及到韩家与官府的名声，甭管必会秉公追查。在事情没有查明之前，按照律例，林娘子为避嫌该暂且离开。至于田地中的事情，因着本村大多数户里种的都是韩家培育处理过的种子，所以林娘子在开堂之前，也不能再查看或是与乡亲们交流......”

林秀秀听了这话，不由愣了一下。豆苗跟花生苗的出苗期就在最近，若是真有什么问题，现在补种一拨也还勉强来得及。

可要是耽搁个十天八天的，即使也能顺利补种出苗生长，可收成必然会大打折扣。

况且依着她跟楚濂打了几次交代，对这位县太爷的了解。他绝对不是那种迂腐死板的人，只要对百姓好，他很少拘泥于形势。

就好比为着亲自确认乡亲们的收成，他能毫无形象的同人一道下地耕作收割。为查验韩家种子跟化肥效果的真伪，他甚至在县衙后院开出一块地儿来，专门施肥种粮用。

这事儿一度被先前在桃溪村当差的几个衙役提起，当时那几个衙役还曾说，在衙门十几年了，可从未见过这般接地气儿的县太爷。

除了官服就没见穿过什么体面锦绣的衣裳，就算出门，多也是一身粗布衣。几人甚至猜测，这位县太爷明面上说是为着劳作干活儿方便，可实际上莫不是因着被贬而手头紧缺的缘故，才会穿的那般朴素。

不过之前亲眼见过，打京城来的那几位钦差跟送赏赐的人，对这位楚县令颇为尊敬，林秀秀是觉得楚濂可不是破落被踢出京城狼狈赴任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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