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三章 纠结

四月下旬的时候，林秀秀瞧着田里秧苗都长成了规模，就琢磨着该套种些什么。

说实话，她到现在都有些不明白，明明那般多的空间土地，为何古人却视而不见。好端端的田地，只种一样庄稼，就觉得足够了。

可实际上，这样既浪费田地空间，又空费劳力。

就像她种苞米时，惯是喜欢点些豆角，待到豆角长起来，顺着苞米杆串起，在不影响苞米生长的情况下，株株都能结出不少豆角。

不说当季吃用，或是腌菜，或是蒸煮以后晾晒成豆子日后吃，总好过什么都没有。

韩家庄子上的人，都了解自家夫人种地的习惯，所以侯叔早早就过来问了，这旱稻地里要不要套种些物件。

于是，没等那些种了旱稻，正满心欢喜等到收成的乡亲们欢喜劲儿过去呢。大伙儿就又听说，东家夫人竟要在那些个秧苗趟里，种花生跟豆子......

不过这一次，哪怕大伙儿看不明白，可但凡跟着林秀秀种了地的，都咬着牙闭着眼的继续跟着林秀秀干了。

别说质疑了，就连问都不带着问一句的。

几个年纪稍大，不想冒风险的，倒是犹犹豫豫拿不定主意。好在家里婆娘拿得起，直接拧着耳朵，耳提面命的让人莫要掉队。

说实话，他们现在就算地里收成烂了，光靠着在韩家庄子上干活儿挣得工钱，也够一家子吃用的了。

而且眼看着连官府大老爷，都对东家夫人客客气气的，三天两日从农资作坊拉粮种跟各种农药和药剂。要不是相信夫人的能耐，官府怎么可能给她这份脸面？

再说了，自打韩家搬进庄子以来，但凡夫人想做的，可没一样做不成的。

大冬天里种了上百亩的青菜菜地，还不声不响的，自个种出他们这些种了半辈子地，都从来没听说过没见过的什么韭黄。

还有这些除草剂啊，旱稻种子啊，甭管哪一样都跟神仙变戏法似得。

如果说这么多事儿，他们还要怀疑夫人的本事，那他们可就真成傻得了。

而黄里正，则是这群乡亲们里，林秀秀的头号信服者。

都不用林秀秀让人多交代几句，他就先召开了族会，三令五申的强调，村里凡是有地种，种了旱稻的人家，一家不落都得跟着套种花生。

大黄村现在算是附近比较宽裕的村子了，饶是这样，在买过各种种子后，他们看着重新扁回来的口袋时，心里也颇为肉疼。

不过话说回来了，如今一家子紧巴一些，许是到年底的时候，就能过个体体面面的风光年节了。

这笔账，还是值得的。

上头有衙门背书，下头有附近村子眼界长远一些的里正身先士卒，就算有犹豫的乡亲，都不好再迟疑了。

就这么着，林秀秀原本预想过的，可能会有人拒绝的事情，竟一件没发生。

这让她，着实惊讶了许久。

等到她去地里，查看大伙儿套种情况的时候，看着一群人近的远的跟她打招呼，各个都喜气洋洋畅想着过几个月，收了花生可得给家里老小炒一锅解解馋。

好似就没一个，会觉得长在旱稻缝隙里的花生，有可能结不了过似得。

转眼之间，就到了四月底，因着五月初韩武就要下场考试了。

所以，在交代完庄子上的事情后，林秀秀就盘算着去县城租一处院子，让韩武备考了。

她刚提这话的时候，林氏还十分不解，“小武现在不是有住处吗？怎么还要专门租个地方住啊？”

“娘，小武是有地方住，条件也算可以。可那住处，可是七八个人混住。平时也就算了，这种时候，但凡彼此间生活习惯不同，必然会影响到对方。”

“读书最需要安静，许多人凑到一起背书做学问，能有多安静？”

“再者说，我早些时候听冯先生说过，下场考试十分考验学子的身体跟体力。毕竟是三天两夜的考试，哪怕现在天气不寒凉了，可若不提前调养身体，只怕到时候熬也会把精力熬差......”

这话还真不是林秀秀瞎掰的，当初在林秀秀送韩武去县城求学之前，她本想着手头宽裕，干脆在学堂附近租处院子，好让韩武有个舒坦的落脚之地。

可是冯先生听说后，专门同她谈了一回。只说他下场多次，考场上形形色色的事情见得不可畏不多。

而最常见的，则是一些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富足人家的少爷，熬不得三天两夜的考试，文章未做完就先病倒了。甚至，有些没捱过苦的人，更是连在围帘之内端坐一日都没撑得下来。

究其原因，可不就是因着被家里寄予厚望，所以平日里除了读书，竟半点辛苦都没经历过。

古人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却是有些道理。

打冯先生说过那些之后，林秀秀就绝了让韩武搬出学堂住的念头。

但现在不同，眼看春闱在即，若再不补养，许是孩子精神能撑得住，身体素质不一定能跟得上。

林氏被她说的一愣一愣，显然从来没想过这一茬。

她何止是没想过啊，她是从来都不知道，去下场试试本事，竟还有这么多的说道。

不过想到这事儿的确是为着小武好，加上自家媳妇有了小珠儿后，对小武的态度也未曾冷落偏颇。这让林氏这当奶奶的，心里十分妥帖，隐隐还有些感激。

所以别说林秀秀说的有道理，就算是她是随口提说的，林氏也不会说道什么。

倒是韩二妹，听了林秀秀的打算后，夹菜的动作顿了一下。等到娘几个吃饱离桌之后，韩二妹就亦步亦趋的跟着林秀秀回了正院儿。

林秀秀也不觉得惊讶，她拉着韩二妹就在炕头上说起话来。

“大嫂......我......”韩二妹耷拉着脑袋，欲言又止，神情十分纠结。

林秀秀见她这模样，又想到这段时间，她明里暗里对小武的关心，心里多少能猜到些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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