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六章 平淡温馨

今儿除夕夜，难得让俩人放松一宿。不用看护小珠儿，也不用在主家跟前伺候。至于说留俩人在屋里，跟她们同桌吃饭守岁，林秀秀原是想过的，可刚开口就被柳儿连连拒绝了。

柳儿的原话，是说感激东家心善厚待，可若是开了这个口子，那往后东家怕不好再在家里立规矩了。

柳儿是个有分寸不托大的丫头，就是知道夫人是真心实意的待她们，才更要守着自个的本分伺候。因为只有这样，日后遇上心思不正的丫鬟时，她才能挺着腰板教训了那些人。

她不求攀高枝儿，只想在夫人需要的时候，能自个的力气守住夫人。

毕竟，不管她伺候的前东家夫人，还是在山寨熬得那些日子，从来都没有一个人如夫人一般温和宽厚，对她们真心相待的。

不看那些衣裳被褥，只说夫人让厨房给他们日日准备的，与主家没多少差别的饭食，就知道夫人是何等好了。

所以她跟翠儿，都十分喜欢听外面那些歌颂夫人，或是赞赏夫人的戏文话本......

像这样的宽厚的夫人，若是她不知心生感激做事为夫人考量的话，那才是不像话呢。

饭桌上，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大概是实在高兴，韩毅难得的贪了几杯酒水。就连韩武这在林秀秀眼里，还没长齐全的孩子，都跟着喝了一小杯果子酒。

等几人吃饱喝足之后，林秀秀就招呼着大伙儿，去炕上围坐着玩牌了。

因着人多，她还特意把两张炕桌并到一起，边上摆上瓜子糖果跟零嘴儿，只留了中间点地方摸牌打牌。

完了半天，林秀秀输的是一塌糊涂，桌子边上放的代表筹码的黄豆粒儿都要见空了。

就在她有些泄气的时候，小珠儿开始困的闹觉了，正好让她毫无负担甚至有点幸灾乐祸的，把自个刚摸到的一把烂牌，塞进正观战的韩毅手里。

那边韩毅接了媳妇的牌，苦哈哈的盘算起如何转败为胜来。

这边下了桌儿的林秀秀，则一边抱着小珠儿哄觉，一边同林氏闲聊起来。

没一会儿，柳儿跟翠儿就欢欢喜喜的回来了，说是后罩房那边年夜饭也散场了，这会儿大伙儿正凑在厨房包饺子呢。张婶儿担心这边没人伺候，就打发了俩人回来。

林秀秀笑着拍了拍炕头，示意俩人一道上来歇会儿。

这回柳儿跟翠儿没说旁的，满脸带笑的就坐到了自家夫人跟老夫人边上。顺带着，说起后罩房那会儿的热闹来。

似乎在过去的这半年日子里，曾经觉得再深渊沼泽无法活命的他们，现在的日子都有了盼头。

年纪大的张婶儿跟张叔几个，盘算着每月能攒多少月银，想着到老的动弹不得了，就买一处小宅院到慈善堂寻一个品行可靠的孩子认在跟前，也享享颐养天年的福分。

而余下的，或是想着过几年趁着身体还年轻，生养自个的孩子。等孩子大一点了，就求了老爷跟夫人，把孩子送去桃溪村的学堂读书识字儿。

若是可以，他们也能用攒的家底儿，替孩子赎个身，让他不再是家生子只能一辈子当奴才了。

夫人那般和善的人，必然不会拒绝。

而年纪如柳儿这般大的，则是想着好好伺候主家，等到了年岁，让夫人给自个寻一门好亲事。甭管是下人，还是外面村子来做工的平头百姓，只要能吃苦肯下力气干活儿顾营生，那都行。

大伙儿七七八八说了许多，人人面上都洋溢着喜气跟期望，整个后罩房更是一派热闹。

有许多婶子婆子，趁着高兴，还同男人桌上要了半坛子酒水喝。

没等林秀秀打趣几句柳儿跟翠儿呢，就听到正玩牌先前把自个打的毫无招架之力的韩二妹开始嚷着不玩了。而韩武也是一脸抑郁，显然是被自家爹爹杀了个片甲不留。

大概是气氛太好，使得韩二妹忍不住对着林秀秀撒起娇来，“大嫂，你看大哥，把我的豆子都赢玩了。赶明儿，我连给小珠儿准备红封的银子都没了。”

这话说的实在有些夸张了，说实话，别说早起的时候，林氏把替韩二妹攒着的工钱跟她种韭黄分得的利润，交给了她一半。就想着，过年这几日，她许是会有些花销。

便是林氏没交还给她这些银钱，只平时林秀秀塞给她，让她攒下的体己钱，也没见她花过几回。若是真算起来，许是她比韩毅身上的银子，还要多上许多。

烛光之下，林秀秀眉目柔和，脸上笑意浓浓道：“看你这小可怜，一会儿大嫂给你包个最大的红封压岁，保管你过了年都富富足足的......”

韩二妹听了这话，果然高兴起来，直接凑到自家嫂子边上说起了话。

倒是被挤到一边，没机会去同媳妇亲密的韩毅，跟一样在人群之外的韩武，面面相觑最后无奈的耸了耸肩。

韩毅没急着下炕桌，随意的抓了些干果剥起皮来，顺便问起韩武在学堂，还有开春下场的事儿来。

说实话，韩毅对韩武的确是好，可以说，作为舅舅也好，最为父亲也罢，前十来年能做的事情，他都做了。

哪怕他没说过煽情的话，也没同这儿子谈过心，但是他从未让小武因为落在了韩家而风餐露宿，或是衣不果腹。

后来自个娶了媳妇，当时他自觉委屈了媳妇，加上不想有事情瞒着媳妇，所以把小武的身世和盘托出。

却没想到，媳妇不仅未曾嫌弃他跟小武，甚至对小武比他还要上心。

也不怪小武，看着自家媳妇那般亲。

韩武如今是真正读圣贤书入了门道的人，碰上爹爹询问，自然是有板有眼的答了一番。提到当时让娘亲骄傲的那些事情时，他还忍不住微微红了脸颊，连语气都轻快了许多。

“好小子，比爹强......”

这直白的夸奖，让韩武心里越发觉得在外求学的那段日子，过得十分值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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