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 震惊

原他们是担心，土匪之后，官差又来欺压韩家。却没想到，来了才发现，这次上门的官老爷竟是个文质彬彬的白面书生模样，且看起来十分好相与。

如此一来，他们心里就微微放下来一些。

可饶是这般，几人也并未就此离开。

几人中间，一身官服身姿挺拔气韵清贵的男人，在见着那几棵旱稻时，眼里闪过些许惊诧跟意外。

被唤作大人的年轻人，也就是刚从京城上任的楚濂，摘下一朵稻穗，微微搓了几下，明显感觉到里面已经长成的颗粒。

说实话，他虽然是农家出身，但却并不精通种田的事情。不过先前在京城时，为着解决田地问题，他没少同大司农讨教。

当初旱灾之后，朝廷为找到解决田地问题的方法，多次各方寻种田把式，甚至破例赏赐了许多被举荐至京城，对种粮有建议的庄稼户。

可纵然那般，市井田间的土地难以种出长势好的庄稼这一问题，也未曾解决。

甚至大司农翻遍古籍，让许多地方专门种植耐旱作物，依旧不见效果。时间久了，莫说是他，就是所有的司农对突然贫瘠的田地都束手无策了。

却没想到，他刚至县城，还未将衙门的政务交接好，就听到有两个衙役谈论起因着家里田地长了好庄稼，使得不少乡亲邻家都羡慕的眼红。

也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何况，在朝堂三年从未有过差池，但却因京城各种明争暗斗而被贬的他，清楚的明白帝王的无奈。

说实话，现在京城也好，整个大武朝也罢，谁手里的粮食多，谁便有话语权。

这也是为何，万人之上一言九鼎的帝王，手中权力渐渐旁落的原因。

从闹灾荒开始，皇上就几番开国库粮仓赈灾，可偏生那几个贵族门阀手握几代积累的存粮，不肯同有意扶持寒门的上位者共进退。

可现在，他却听说，在小小的桃溪村，竟有人研究出了治田的法子跟物件。这不可谓不是惊天之喜！

所以，他都没听着身边人的劝告，在衙门暂作休息，就带人来了桃溪村。

一路上，遍地荒凉，流民三五成群的因着饥饿趴在道边。那些瘦到皮包骨头的孩童，还有哭都哭不出声早已神情麻木没有生机的男人女人，让他原本希冀的心，如坠冰窖。

说实话，他从京城一路而来，见多了这样的场景。说不上懊恼，却也会生出怜悯。

可更多的，却是对桃溪村之行渐渐生出的失望。

要是桃溪村真有那般能人，官府如何能不知道？既是知道了，且不说往州城上报，只在本县推广那高人所想的法子，也不该让这么多田地都荒芜着。

就连跟在他身旁的长随，都忍不住嘀咕起来，“老爷，莫不是又闹一出瞎子装仙的戏码吧！”

当时的楚濂皱眉，“还未见着，莫要轻易下结论。”

说完，他就放下车帘，取出一本手札仔细研读起来。

长随见自家大人愁眉不展，当即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是在心里暗暗想到，只看这里人活得这般艰难，就该知道大人这趟，肯定又要白跑了。

直到二人的马车，渐渐靠近桃溪村的时候，闲来无事打量着外面的长随忽然发出一声惊叹。

“大大大......大人......快看外面......”因着太过震惊，他甚至无法清楚的表达出自个的想法来，只拍着着马车窗口，神情激动的招呼着楚濂上前。

楚濂皱眉，对他的大惊下怪有些不以为然，毕竟自家这长随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咋呼了些。

“阿南，我平日里是怎么教导你的！”许是觉得太过吵闹，放下手札的楚濂，甚至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

阿南却顾不得太多，直接撩开帘子，好方便自家大人瞧清楚外面，“大人，这边的地里，有庄稼！那庄稼长得可高了，穗儿也沉甸甸的，一点不像长空的样子！”

楚濂顺着他指着的方向瞧出去，整个人都愣住了，连抵着头的手指都忘记放下来了。

马车在算不得平坦的小路上颠簸前行，就像是楚濂此时的心情一般，起起落落。原以为这一遭得是满心失望，却没想到柳暗花明，竟让他见着了生机！

不过他们震惊的显然有些早了，等真正进了桃溪村，看到被风吹得左右摇晃的稻苗时，俩人心里才真正的震荡起来。

说实话，这样茁壮的庄稼，他们可好些年没见到过了。

“大人，这就是桃溪村了。”外面说话的，是这次带路的衙役，也是上回因着收赋税来寻林秀秀讨过挣钱门路的那个衙役。

他对桃溪村的印象极好，所以一道上，没少盘算，一会儿若是大人因着什么事儿恼怒了，他该如何劝说。

不过他的担忧显然是多虑了，只看着那些庄稼，便是有天大的不恭敬，楚濂怕都不会放在心上的。

楚濂等人没敢贸然进村，直接让人去寻了当村里正过来带路。顺便，问询问询村里的情况。

只是没想到，进村寻人的衙役，未曾叫来里正，先带来一个让楚濂彻底恼了的消息。

“如今土匪，都敢这般堂而皇之的进村打杀了？”楚濂面色极其难看。

待到听说那些土匪是直奔韩家，也就是会种田的那家人去的之后，他心里更是一惊。

这要是出了差池，便是翻了土匪的老窝，也难弥补。

因着这个岔子，楚濂直接差人疾驰回衙门又调了衙役前来。哪怕后来知道哪些土匪，连韩家的门都未能进的，他心里也是后怕的紧。

刚进了韩家的时候，他是以为能种田的该是韩家男人。可仔细打问过后，他就知道了韩老汉早逝，只留下林氏守着儿女过日子。

所以，一开始的时候，他心里才感慨，这老妇人当真不简单。孤身一人拖儿带女，且还种地治田，当是个能耐人。

哪知道，进了院子，亮明身份跟来意后，被请到自个跟前的，竟是一个身形算不得健硕的小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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