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传说中的逢魔时刻

郑精找到自家小区，平的。

        郑精抬眼就望啊，转着圈望了6圈都没见到一个出气的。倒是阴阳眼，喊了他哥儿们一句。

        远远的废墟上走下个瘦高的人，左手拦腰抱着个小女孩，白色的连衣裙上沾满了血，也没哭，应该是吓傻了。

        “哎，弋律吕。学雷锋呢。”

        弋酌把小孩放地上，脸色特别难看。他浑身都沾满了灰灰血血的，两眼拉满了红血丝，特别怖人。

        郑精就上前问有没有见到一对个儿挺矮，带着啤酒瓶底的一对夫妇。

        “没有。整个区，我就找见这一个活人。”

        郑精明显不信，这么密集的一片学校附属公寓，没一个活人？正准备反驳，弋律吕却又补了一句：“校内也几乎全军覆没了，谁也没有……逃出来。”

        “逃？”郑精察觉了一丝不寻常，虽然从教室公寓里逃生也算是逃，但他总感觉这个人说得不是那么简单。

        弋律吕神色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你是本地人吧……没听过么？这里。”弋律吕说着跺了跺脚下的地，“曾是一个坟地……施工的时候不知道刨出多少具白骨。”

        郑精似懂非懂地歪头，这是在说地震的事么？

        “这是一场地府对人间的复仇。所有被鬼怪附体的人，都成了活死人。也就是僵尸。”

        郑精想了想电视里穿着太监服的可爱生物，不知怎么有点头皮发麻。这儿鬼扯什么呢啊……啊，不对。

        郑精突然想起自己背上那玩意来了，当时怎么就给省略了呢……看来他这人面对现实的本领太差，还需磨练。

        不过他半年前就迈入社会了啊，怎么这会儿还像个小姑娘似的一有点啥事就锁家里逃避现实呢，妈的，又想起那死表弟来了。

        “哦，对了。郑精这里也有一只。”

        “啊？你们说啥？”郑精茫然抬头，他刚才只顾自己沉思了，完全没注意这两人没一会话题就跑偏到他听不懂了。

        阴阳眼就像看不争气的孩子一样叹了口气，叹得郑精莫名其妙的。

        阴阳眼抬手搭上郑精的肩膀：“我们是在说。你也被小鬼缠上了，但有点特殊。这只鬼好像对附你身不怎么感兴趣。”

        说着，还握起两只苍白细瘦的手，表示友好般地晃了两下。

        当然，这个动作纯属郑精脑补，虽然阴阳眼确实是这么做的。

        郑精也不客气，见两人有意为自己解决问题，就问：“你能看到我身上的鬼？”

        阴阳眼怔了一下，随即露出个阴恻恻的笑容：“你想让我给你形容一下？”

        “……算了。”

        妈呀，谁想听爬自己身上的怪物长啥样啊，万一非常恶心，再混合上人类无限的想象力，那不得硬把自己给吓死。

        “哎。我是想问，你既然能看见鬼的话，那现在你眼里是不是全部都是想要附身的游魂啊。（不是说地下的冤魂都跑出来了嘛）”郑精说得自己也来了兴致，脱口就作死一句，“是不是像聊斋里一样，全是清秀妩媚的美女？”

        阴阳眼看郑精的眼神越发怜悯了。

        “呃……”郑精被看得发毛，“那啥……有啥事……您直说……”

        “哎，郑兄弟啊。你说你人这么漂亮，怎么就这么不聪明呢，难道上帝真的一点都不偏心？”游魂野鬼都是惧日光的撒。

        郑精默默捂脸，消化完这傻逼的傻逼话后，心里淡淡地忧伤地骂了一句：艹。

        后来郑精不死心的非要去家里看一眼，两人跟着郑精漫无目的找了一大圈，终于也感觉出不对劲。

        弋律吕绷着张冷脸，看了看天色：“天快要黑了，再呆在这里很危险。”（不得不说，弋律吕这神棍装得不错，至少郑精就完全相信了。）

        郑精就想问他是不是这里阴气太重，要避难的话就得去人多点的医院？但听说医院才是人类现代文明中阴气最重的地方啊……

        “那个，小郑。你别着急，也许你爸妈昨晚正好出去逛街，就没死家这块呢。”

        郑精刚被鬼摁了一跟头，再听这话就有点生气：“你怎么说话呢！”

        “对不起对不起，我这不是想安慰你来嘛。”阴阳眼挠挠头，“不过律吕说得对，咱们是得快点离开了，这儿就咱们几片鲜肉，都不够那帮鬼孙子们填牙缝的。”

        郑精突然想起来，指向阴阳眼身后：“他也能看见鬼？”

        “隐隐约约罢了。”弋律吕面无表情地摆摆手，“倒不如说是能感觉得到。”

        连衣裙刚才就清醒点了，这时候跨坐在弋律吕的肩膀上，两只小手扶着毛茸茸的脑袋，胡乱望着出神。

        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很快连一点红都不见。

        天边还是有一块一块暗沉沉的云，即使到了晚上还清晰可见，三个男人一个小孩就在云块下走着，因为道路上全是石块裂缝，三人都是低着头。郑精就不行了，他盯着阴阳眼后脑勺紧跟在后面，阴阳眼时不时指点他一下，一路上倒是有惊无险。

        郑精一路看着两人低头摸路时都如标杆一般挺直的腰杆，就有点羡慕。这个时候他也会抽空想想，这里似乎有什么和他所认识的那个世界不一样的地方。

        刚才他找自己家的时候，猛然就发现除了他家那栋楼，其他楼的格局都不对。就好像一个画手为了画一朵极其漂亮的花就把其他花花草草虫虫鸟鸟都当背景处理了一般，非常混乱和不真实。

        最后四人就近去了市体育馆，可能因为四周建筑低的原因，居然还有一大片干净整齐的地方。

        来市体育馆避难的人很多，但弋律吕嘱咐不要和其他人靠的太近，万一里面有僵尸不能及时逃脱。

        “你有食物么？”

        阴阳眼不知从哪里弄来了水和面包，应该是救援队到了。

        郑精摇摇头，他从被医院赶出来还没吃过任何东西。奇怪的是，居然没有很饿。

        “我不饿，给小孩吃吧，正长身体呢。”郑精觉得，他们帮自己到这里，已经很给面子了，接下来自己就再去找找妈，至少也得找找那糟心的舅妈。

        话说表弟死的真惨啊，刚被舅妈踹死就又被地震折磨了一回，然后……“哎？对了，附体的冤魂还有记忆么？”

        他弟别报复心重把舅妈给附了啊。

        “正常来说有死时的记忆，也就是死的那一瞬间的惊惧的感触会保留下来。”弋律吕灌了口水，水珠顺着颈线留下来，在月光下闪闪发着光。

        郑精觉得这人挺帅的，特性感，特有男人味。还正义。

        弋律吕一口喝下多半瓶水，看来今天的搜救行动费了他很大体力。

        弋律吕两条大长腿张开竖在那里，冰封的表情虽然没变，但难得叹了口气：“想想也挺惨的。”

        “哦……”

        郑精若有所思地闭上眼埋下头，今天走了一天他也挺累的，而且还得保持神经高度紧绷千万不能低头，这时候眼皮早打架了。

        “小郑啊，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呀。”

        郑精皱眉：“我有比你小么……”

        “不，这不是你看着年轻嘛。我23了，弋律吕21。你呢？”

        “哦，那我是比你小，我也21。”

        “那你上学够早的啊。”

        “不是，我身份证办的大。”

        “哦。”阴阳眼点点头，又突然扭头，“哎，小姑娘。你多大啊，你家里人都住这里？”

        小姑娘正在吃面包，经过矿泉水滋润的嘴唇红红亮亮的，眼神也给面包喂饱，这会儿就显出一副小公主的气质作派。

        阴阳眼看着心里就感叹，怪不得老人们都说女孩要富着养，这大家闺秀看起来就是养眼润心嘛。

        小姑娘刚才在和弋律吕说话，这会儿被突然点名，愣了一下后干脆就来了个自我介绍：“我叫林小雾，今年6岁。今天谢谢各位哥哥们照顾了，不过我还是想呆在昆明。”

        郑精脑子一混，这逻辑有点问题啊……

        “哦，对了。小郑，你还没说你打算去哪呢，破坏性这么强的地震，就算重建也需要点时间呢。”

        “哥哥，你也要去长白山么？”

        “嗯？”郑精抬起头来，长白山？这逻辑跳跃地太快我有点跟不上啊，难道这些娃子想在临死前见小哥最后一眼？但小哥出来还得等一年啊……

        “我不去。”郑精一脸茫然，“我呆在云南，这儿还有我好多亲戚呢，怎么也得都找找。”

        小姑娘优雅地抹干净嘴巴，笑道：“那你带我走吧，我也想去找我姐姐。”

        “嗯，行。”

        郑精脑子转了一圈还是没问那两人为什么要去长白山。被这么一闹腾，倒是有点想去厕所。

        “那个……我去方便一下……”

        阴阳眼大手一挥：“嗯，去吧。别迷路啊！”

        也许是他们老家在东北。

        郑精解决完生理问题，顺便得出这样一个答案。

        可正当郑精提起裤子打算去找亲爱的连衣裙妹妹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右手边的房间有一丝奇怪的震动。

        像是下雨的声音。

        郑精脑子一转，想也没想就立刻兴奋都推开了不远的房门，一股清新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哦，这样香艳的场面，不能再爽！

        忘了说了，郑精是一个小GAY。要说他是怎么被带歪的，还要归功于自己那死得很惨的表弟。

        当然，他和自己的表弟不是那种关系，否则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被自己亲妈打死。

        他和表弟的关系很纯洁，因为两个都是1。表弟曾一再抱怨你长这么粉嫩水灵唇红齿白的你还攻你攻得起来吗，但郑精同学表示，你一副弱鸡样受也是死弱受！

        表弟是个宅男，整日不见日光，所以光合作用就有点跟不上发育。

        郑精又想起表弟苍白贫血的脸，忍不住低头叹了口气。然后……  妈的，大晚上的都该睡了你还摁个屁啊！

        郑精心里骂了一句，干脆闭上眼，凭着一入门时的记忆打算摸到一个帅哥身边。

        没错，郑精意外地收获了男澡堂副本，此时正要刷下（推倒）第一个小BOSS（小受）。

        然而郑精的腿刚迈出没两步，郑精就震惊地长大了双眼。地面水花里一双桃花眼含情带脉地，把自己给帅了个不行。

        郑精眨巴了两下眼回神，就发现——自己的头还是低着的，却没有再遭毒手。

        郑精惊恐地定在原地，想起他刚才听到的一声熟悉的呼唤，附带一只触感冰凉的手缠上了他的脸颊。

        作为一名已经实习了半年的临床医生，他很确定自己的听力不止没有问题而且还很好。所以当他听见近在耳边的一声‘表哥’之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默了好久，郑精才斗胆叫了一句：“白小弟？”

        “我叫白琰。”耳边的声音不太高兴。

        不过郑精没理这货的思想感情，心下骂了一句死白眼狼真的是你啊吓死哥了然后就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在我背上扒着的就是你？”

        “是。”

        “那能不能商量一下？”

        “什么？”

        “别闲的没事干就摁我头玩嘛，哪天就给你摁死在脸盆里了。”郑精联想到自己被淹死在脸盆里惨状，不是滋味地摇了摇头。

        “表哥……”

        郑精还沉浸在自己可能的死状里，面色就有点僵硬：“干嘛？”

        表弟地声音幽幽地响起：“我死得好惨。”

        “……”

        郑精面瘫着一张脸，心里却‘咯噔’一下，这是‘要替我报仇’的节奏么？

        “表哥……”疲惫悠长地声音再次响起，“找到我妈。”

        郑精冷峻沉稳地面部表情仍然来不及调整，只能心里疾呼，孩子你不能这样弑母是不对的啊！！

        “虽然有点不对。但弑母是主角心理素质变强大的第一步。”

        郑精望向塌了一角的房间外面的蓝天，因为地震后的异象格外地红亮。

        比平常大了一圈不止的月亮隐隐泛红，郑精看着玉盘后面隐隐闪耀着一个比其更大的蓝色圆影，顿时觉得自己明白了些什么。

        想起以前白琰缠着他说的他写的什么灵异类小说，背景设定好像也是这么个奇异的光景。

        这是穿书了么？

        郑精问道：“那个主角是你吧。”

        白眼狼似是非常不舍地叹了口气：“表哥代我也是一样……”

        郑精呕出一口老血，于是这就是一个熊孩子反扑糟心家长的世界？郑精忍住内心吐槽的冲动，只能表示——表弟你的设定未免太过庸俗而幼稚。

        郑精默默地低下头，感觉有点累。

        原因无他，经过刚刚一番审视，医学院第一名得到众教授患者一致好评的某‘主角’发现，现在的场景有那么一点不对。

        这里是澡堂啊，可为什么就那么冷清呢。

        经过劫难全身浴血和灰的兄妹同胞们不是应该狠狠地把自己搓白白以舒一口郁结之气么？所以为什么人这么少？

        搭肩的某鬼表弟适时地揉了下郑精的脑袋以资鼓励。

        郑精看向一只只离他越来越近的年轻的*，心里感叹僵尸也不是那么可怕嘛。可郑精没绷住3秒，身上已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郑医生忍不住抖了一下肩膀叫醒某作者大人，问：“现在该怎么办？”

        表弟摆摆手：“谁知道呢……”神明大人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郑精踉跄地退后两步，表示自己手里虽然拿过刀但那都是救人的啊。

        被突然黄袍加身的郑精瞬感压力重大，于是一不做二不休，转身撒腿就跑，边跑还不忘毁形象地大喊：“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表弟，主角负担太重求不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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