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月牙玉佩

此时房中还有一个在打扫的小丫鬟，见玉瓷突然大惊失色，且将锦盒抛了出来，忙弯身去将锦盒同那饰物捡起，送到她面前来。

        “夫人，怎么了？”小丫鬟模样标致，唇红齿白，贴心地将捡到的物事送上。

        玉瓷望着躺在她手掌中的那件东西，内心复杂。

        宝蓝色的络子，莹白细润的玉佩。

        ——不正是楚寞腰间的那块月牙玉佩吗！

        这东西……怎么会送到她手上来的？她是很喜欢这块玉佩没错，却从没想过会以这种方式得到它。

        今日素华这赔礼，难道是楚寞授意的？他在盒子中特意设了暗格装这块玉佩，说明也是担心被旁人发现，而特意要将它送到自己手上。

        可是，为什么？

        他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把玉佩给她呢？

        想起他先前说的话，“是认出这玉佩了么？”，说明先前的尹玉瓷是认识这块玉佩的，那他这样做又是有何居心？是想提醒她还是试探她？

        心中当下便回转了万千念头，思绪不过一瞬，她很快回到现实——不能让别人知道！

        这块玉佩给她以不可抗拒的魔力，她并不想丢弃。而且现在老夫人说不定还记得它，若是被有心人拿这事做文章，她就变成不守妇道了。

        所以，暂时还是将玉佩保管下来，日后再说。

        她现在并不相信任何人，所以不能让别人知道此事，甚至……丫鬟！

        思虑到此，玉瓷将玉佩与锦盒接过，眸光一寒，望向那个小丫鬟，冷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丫鬟见玉瓷突然神色一冷，不知道自己怎么惹到了她，听她这么问，身子一抖，忙跪下道：“回夫人，婢子唤作水碧。”

        水碧？

        玉瓷眉梢一挑，这还真是巧了，她不就是先前水涟说的那个读过书的丫鬟吗？

        当下神色缓和了些，又问道：“你读过书？”

        水碧心中紧张，却不知道夫人为什么突然问这个，猜测是玉瓷不喜欢太聪明的丫鬟，忙道：“幼时家中还算富裕，便跟着先生学了两年字，后来家道中落，便不再学了。水碧只会一点皮毛。”

        玉瓷眉头一蹙，她倒是谦虚。玉瓷在现代时，因为喜欢玉器，学过几年国画，也会自己画些设计样图送去工厂请工人刻玉器。

        在她看来，水碧给水涟画的那个绣样，很是有个人特色，不是长期的练习，绝不会有那样的成果，更不像她说的那样，只是会点“皮毛”。

        “你家中可还有亲人？”玉瓷将那月牙玉佩仍旧收到锦盒暗格里，又慢慢把钗子步摇等装回去，换了漫不经心的口气问道。

        水碧身子一僵，同时心中已有不好预感，却只能老实回答：“水碧还有一个弟弟，跟在小爷身边为仆。”小爷，也就是路采之。

        水碧脸色很是不好看。她暗自猜测夫人的那个锦盒定是有什么秘密，那么自己是撞破她的秘密了？所以她是准备灭口？同时不忘问自己的亲人，是连弟弟也……想到这里，身子不住地颤抖起来。

        玉瓷见水碧玲珑剔透，像是在揣测自己的心意，唇角携一抹微笑淡淡道：“水碧，你以为，读书可有用？”

        水碧心头一惊，夫人果然是不喜欢自己读过书么？

        “读书……对，对女子无用，但对男子……夫人若是不喜欢水碧识字，那……”话没再说下去，显然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置自己。

        玉瓷见她唯唯诺诺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不准备继续逗她，只将心中想法告诉她：“我有心让你弟弟陪着小爷读书，你以为如何？”

        水碧双眸陡然一亮，诧异道：“真的？”不读书不识字的人，纵是再聪明，也只是些小聪明，不会有出头之日的，但如果读书……如果弟弟能慢慢一步步来的话，说不定她们家还有可能重回昔日风光。

        她的心中像是被玉瓷撒下了些种子，很快便生根发芽，枝枝蔓蔓，牵扯着她的心也痒起来。渴望，很渴望弟弟读书！

        玉瓷打量着她的神色，叹口气道：“可是啊，这府中又不是我做主，我虽有这个心，实施起来恐怕有些难度。”

        水碧一听，顿时朝她重重磕了个头，“夫人若是能帮水碧，水碧愿意为夫人当牛做马。”语气笃定，神情坚毅。

        玉瓷知道大约是能收买下她了，又隔了半晌才点头道：“我是体谅你们原先家境不错，心中定是有傲气的，哪里愿意一辈子为奴为婢，也不愿可惜了你们的底子。我尽量吧。”

        见她松口，水碧心中只剩感激，当下又重重朝玉瓷磕了两个响头。

        玉瓷赶紧让她起身，瞥一眼桌上的锦盒，语音微扬道：“你是个机灵的，今日……看到什么了吗？”

        水碧一愣，顿时明白了玉瓷的意思，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一般：“水碧只看到夫人很是喜欢朱华楼送来的礼物，纵是老夫人问，也是这个说法。”

        她倒是懂得举一反三，找到症结所在，玉瓷满意地笑笑：“若是你那些小姐妹同你闲聊呢？”连水涟她都不相信，所以这事也不能让水涟知道。

        水碧语气坚定道：“婢子们在一处时哪能议论主子的长短。”

        玉瓷心中很是满意，点点头：“明日我便找了老夫人，将你提做二等丫鬟罢。”

        水碧身子一凛，又俯身跪下：“多谢夫人。”

        “你怎么又跪下了……”玉瓷无奈地笑。

        正当此时，水涟回来了。进门便见水碧跪在玉瓷跟前，还以为是水碧做错了什么，忙几步走上前来回话：“夫人，布匹都送过去了。”

        玉瓷只点点头。

        水涟瞥瞥水碧，不得以开口道：“夫人，水碧她若是做错了什么，还请夫人不要放在心上，饶了她。”

        玉瓷扑哧一声笑出声来：“你个丫头，真当我是随便打骂下人的主子么？”

        水涟一愣，只见水碧站起身来，唇角也是含着笑意：“水涟姐姐多虑了，夫人是要提拔我呢。”

        水涟一脸迷茫。

        玉瓷道：“今日不是你说的水碧会画绣样吗，我对画画有些兴趣，想请水碧教教我，又见她是个伶俐的，想着将她提了二等丫鬟来帮你呢。”

        水涟这才展颜：“如果是这样的话就太好了，有水碧帮我再好不过。”

        水碧笑道：“多谢水涟姐姐在夫人面前替我美言。”竟是将功劳都归到她身上了。

        玉瓷看着她们你来我往的客套，心中也高兴。要收买一个人，直接用钱是最愚蠢的，因他很可能会被出价高的人收买了去，而找到对方的软肋，一举击中才是上策。

        今日也是她运气好，先前听水涟提了绣样的事才很快找到水碧的软肋。

        主仆几人正说笑，外间突然进来个丫鬟道：“夫人，老夫人那边来人传话，说是让您过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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