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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永不凋谢的向日葵(邱铭丞下)


  护士不可思议:“可是,可是你还有一个弟弟……他们只关心弟弟,都不来看你的。”
  她这话说得不妥,话音刚落就被旁边的同事扯了扯衣服。
  但葵因不觉得有什么,她知道大家都很喜欢她,很关心她:“我更加感谢有我弟弟的存在呀。”
  “因为我有弟弟,所以就算我突然……离开了。”
  她说到死亡时无比坦然,嘴角带着明媚的笑:“他们有人照顾,不至于从今往后悲伤于我的死亡,更不至于数十年后无人赡养孤苦无依。”
  “我不应该责怪父母什么都没有给我,恰恰相反,我才是什么都给不了父母。他们不是近.亲结婚,两个人也没有任何疾病,却重了千万分之一的概率生下来一个不那么健康的孩子,倒霉的是他们……可是他们从来没有因为这个骂我打我,还带着我来到这么好的医院。”
  葵因站在树荫下,前方是滚烫的太阳。
  “我已经得到很多了,”她笑着叹了口气,“人总不能活得太贪心……而且我也挺乐观的,目前为止我没什么发病的迹象,以后说不定能治愈呢?”
  她美滋滋的想:“成为第一个痊愈的白化病病人,打开医学界大门——”
  护士们都想配合她的逗趣笑出声,可惜发出的都是泣音。
  “你们也真善良,”葵因与她们相拥,“我只是一个陌生人,你们却好像对我的遭遇感同身受……”
  “是你们让我觉得,我已经被很多人爱着了。”
  彼时,邱铭丞就站在树后,听见了全部内容。
  葵因和沈淳是不一样的,完全不一样。
  沈淳是后天形成的,她身患重病却对爱人至死不渝,扛着脆弱的病体也要对爱人展露笑颜,像极了邱铭丞心中的向日葵,那也是邱铭丞人生中第一次被一个女人惊艳。
  葵因恰恰相反,她是天生的。
  她从小到大就被关在四四方方的天空,按理说她应该与邱铭丞心中向日葵的模样背道而驰。
  可不是的,邱铭丞只觉得她就是自己心中向日葵的本体。
  邱铭丞喜欢过沈淳,因为她太像那一株向日葵,像幼年至今他心里头最柔软又最坚硬的那一块地上一朵花。
  葵因……
  葵因又是什么呢……
  对自己的意义,自己对她的感情,又是什么呢……
  “邱医生,”葵因红着眼睛推开门,“你……是不是要继续去国外研学了?”
  邱铭丞愣了愣,看着她红通通的眼眶,觉得心里头被什么扯了扯,有一种轻浅的疼,嘴里那句“是的”怎么也说不出来。
  可惜就算他什么都没说,葵因也看出来了。
  她深呼吸一口气,好像在压抑自己的情绪,那双清透的眼睛一如既往深深地看着他,带着欲说还休的情绪。
  邱铭丞好像在一瞬间懂得了那欲说还休里代表的含义。
  但葵因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慢慢暗淡下来。她看着邱铭丞,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那……葵因祝邱医生一路顺风。”
  说完她要走,邱铭丞却忽然叫住她,然后慢慢走近。
  “葵因,“他垂眼与葵因对视,“你为什么要哭?”
  葵因愣了愣,伸出手去擦,才发现自己的睫毛早就承载不住那一滴滚烫的泪珠。
  可她不知道说什么,也的确明白现在什么都不说才是最好的结果,说出来只会徒增邱铭丞的负担。
  何况人家或许对她从来就没有那个意思。
  但邱铭丞不准备放过她,他语气低沉的追问:“你对我,到底是不舍,还是其他的情绪?”
  “比如……对我有超出友谊的感情。”
  “如果我就是喜欢你呢?”
  既然他这么步步紧逼,葵因就再也不必忍住落泪,就连压抑的泣音都带着撕心裂肺的疼痛:“你现在听见我的答案了,又能怎么样,可以改变什么呢?”
  “邱铭丞,你追问我要到这个答案的意义在哪里呢?”
  邱铭丞听完怔住许久,葵因终于心灰意冷,抬起手就要打开办公室的门离开,却听见身后的邱铭丞笑了,他像是失去了最后一丝抵抗自己内心真正想法的勇气。
  “葵因,我确定我爱上你了。”
  葵因转过身,他正对着葵因半跪下来,向葵因摊开自己的手,等待着她的回应。
  葵因震惊不已,她张开嘴又闭上,嘴角拉起来似乎是笑了,偏偏眼眶又和她的瞳孔一样红:“即便我随时会死,我什么都给不了你吗?”
  “你已经带给我很多了,”邱铭丞认真的看着她,“你带给我的是我倾尽一生也不可能再遇到的,再也不会有另外一个人像你一样,能给我这么多了……”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心跳的声音几乎要把他的耳膜轰到炸裂。
  “我带你一起去研学,可以安排你去更好更大的医院,也可以每天都来看你,一直照顾你,无论你是否康复。”
  “我……”他顿了顿,“不论结局,至少现在,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
  “你愿意跟我走吗?”邱铭丞的心里头头一回有了这种不确定感,他此刻心跳如擂,一点也不像他面对沈淳时的泰然自若。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心之所动。
  女孩分明穿着病号服,也分明终日被囚禁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在遇到你之前,我对这个世界没有任何留恋,没有任何的牵挂。可是遇到你之后,一切都改变了……”
  “其实就算你什么都不说,我也会想办法转到你去研学的医院……因为我想在有生之年多看看我喜欢的人,无论他是否喜欢我。”
  可她脸上的笑容却比天上的太阳还要明媚耀眼,带着对往后余生无限的希望和期待,重重地点头,把比雪还白的手放在邱铭丞手心。
  “所以,”她此刻落下的眼泪都是幸福的,“我愿意。”
  邱铭丞垂下头,怀揣着自己那颗快要跳出来的真心,珍重地吻在她的手背。
  这是他心中的向日葵,这是他心中最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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