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三章

　　这话大家都听见了，褚清清含羞垂眼，余光扫过高尧的表情。
　　一个人瞬间的表情可以暴露他内心的思想。
　　可惜高尧只是短暂震惊了一下，眼中闪过叫人捉摸不透的情绪，随即像什么都没听见似的：“五爷，夫人，少爷……褚小姐。”
　　“……”
　　秦宅都默认沈淳是夫人很久了，大家也没人反驳。
　　唯一叫人在意的也不过就是他那句“褚小姐”。
　　褚清清嘴角的笑容一下子耷拉下去，嘴唇抿紧，眼神也恢复了平静无波。
　　“来吃饭吧，”沈淳赶紧把气氛缓和缓和，“我们还没开始呢……还以为你晚点才能赶过来。”
　　“没事。”
　　高尧似乎也察觉到因为自己的问题气氛奇怪起来，把慢慢走过来落座在褚清清旁边：“任务顺利完成。”
　　秦顾点点头：“你的能力我当然是相信的。”
　　“孩子也还在呢，吃饭不聊公事。”
　　一顿饭食之无味，褚清清再也受不了这样压抑的气氛站起身：“我公司还有事儿，就先走了。”
　　沈淳看了一眼外面漆黑的天空：“不是说好留在这儿睡一晚再走吗？这么晚你自己回去多不方便啊。”
　　“没事，”褚清清抬手摸了摸沈望的脑袋，“我本来就是来看看望望，看过就走了……多吃点。”
　　沈望点点头，眨巴着眼睛看褚清清不说话。
　　“哦对，”褚清清换好鞋转过来露出个浅浅的笑，“阿顾哥哥，明天我跟沈淳一起去试婚纱，你可千万不允许迟到哦。”
　　秦顾挑眉：“定制的也要去试？”
　　“你才不懂呢，”褚清清瞪他，“我找的设计师设计了三套，总得选一套呀。”
　　“不是一套婚礼穿一套敬酒穿吗？”沈淳对这方面也不是很了解。
　　褚清清无奈地叉腰：“笨蛋，我说的三套都是婚礼穿的，敬酒的还有四五套选呢，你也不准迟到！”
　　沈淳站起来：“我送你吧，太晚了。”
　　“不用。”褚清清直接看向高尧，“我安全得很，不需要任何人保护。”
　　谁都明白她的言外之意，奈何最应该明白地人选择了沉默。
　　“我走了。”褚清清直接转过身把门关上，高跟鞋的声音消失在门口。
　　秦顾转过头看闷着不说话的高尧，忽然开口：“喜欢褚清清多久了？”
　　不可谓不语出惊人，沈淳目光一下子就转过去了。
　　“五爷……”高尧第一次觉得一个问题这么难以回答，也是他第一次对秦顾提出的问题保持沉默。
　　秦顾怎么可能看不出来高尧心里想的什么，叹了口气坐在他身边：“还是说，你到现在都不知道你喜欢褚清清？我不相信。”
　　高尧不是真正的机器人，他不可能感觉不到自己对褚清清过度注意和过度在乎。
　　“……不记得了。”
　　最终，他开口：“从她小时候救了我开始，到现在。”
　　“她倒是喜欢救人，”显然秦顾是想起来褚燃的事儿了，“那个时候你都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你确定你是喜欢不是感谢么？”
　　这个高尧还是分的清楚的，所以他再次沉默下来。
　　沈淳也跟着坐过来，两个人一左一右夹击：“高助理，你是不是因为身份的原因……就是，你的工作性质这些？”
　　“……”
　　高尧微微颔首：“我和她没什么共同话题，也没有合适的环境……”
　　“只是因为这些吗？”沈淳忽然想到了什么，“你确定，一点都没有顾忌其他人——比如褚燃？”
　　高尧目光浅浅波动，被秦顾和沈淳准确捕捉到。
　　“如果你有顾虑应该和她说明白，而不是两个人互相猜忌。”
　　沈淳道：“还有，清清本身的身份也安全不到哪儿去，比如现在这么晚一个人回去，谁知道会不会有仇家埋伏……”
　　一语惊醒梦中人，高尧猛然站起来，吓了沈淳一跳。
　　“我去送她。”说完高尧就抬脚往外走。
　　“高尧，”秦顾忽然叫住他，“喜欢就去追，你们两个人都不是涉世未深的少男少女，做事都知道考虑后果。她可以在你不在的时候保护好自己，你也可以因为心里多一份牵挂更有力量。”
　　“不要害怕软肋的出现。你在我心里从来不是一台杀人机器……你是我的兄弟。”
　　面对秦顾百年难得一遇的真情流露，高尧脚步狠狠地顿了一下，转过头颔首做了一个表示忠诚的动作。
　　“谢谢五爷，谢谢夫人。”
　　“我呢。”沈望也跟着凑热闹，伸出手拉高尧的裤腿。
　　高尧声音仍然僵硬：“谢谢少爷。”
　　“噗嗤，”沈淳掩着嘴笑出声，“还不快去追，她坐我车回来的，自己的车停在山脚下，一时半会还走不回去呢。”
　　走？
　　高尧推开门出去，无端想起来她脚上的高跟鞋。
　　他跑了没两步，前面出现了一个孤傲的身影。
　　褚清清不是那种受了委屈马上哭哭啼啼的，就算要也是面前有人，没人的时候她向来傲慢又坚强，像安徒生童话里那只白天鹅。
　　高尧莫名有些发怵，退堂鼓一下子打起来了。
　　这真是比他去埃塞俄比亚执行的那一次任务还要凶险。
　　褚清清听见了身后的脚步声，已经大致猜出来是谁了，可她脚步也没有放慢，即便高跟鞋已经把脚后跟磨破。
　　高尧眼尖看见了，在她身后不远不近跟着，忽然开口：“你脚后跟破了。”
　　褚清清还是不说话，她心里憋着一股气。
　　“……我不送你了。”高尧再次语出惊人。
　　“你！”褚清清怒而止步回头，发觉那人已经站到自己面前一步之遥，这会儿才反应过来被骗了。
　　高尧没有说话，半蹲着把随身携带的创可贴拿出来，递给她：“如果你要自己走，把这个贴在脚后跟。”
　　“……那为什么不是你抱我下去？”褚清清冷笑，“我忘了，你是个木头，叫你抱我你估计也只会把我扛起来，像转移战争中的伤兵一样。”
　　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被讽刺的人眼里反而闪过了一丝奇异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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