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

　　医院的消毒水味很大，门外的护士推着小推车走来走去。
　　“已经脱离危险了，”医生检查了一下秦顾的大概情况，“家属不用太担心，现在伤口不发炎就是在好转。”
　　沈淳握着秦顾的手，试图用自己的手暖暖他的，听见医生的回复放下了心，点点头：“那他什么时候能醒？”
　　医生笑笑：“麻药劲儿过了今天就能醒过来，你可以在陪护床上休息休息。”
　　这会儿沈淳压根没心思休息，她含糊答应下来，视线从医生离开的背影转移到秦顾紧闭的双眼。
　　看了半晌觉得太累了就把头搁在他手边休息。
　　秦顾意识刚刚清醒就感受到手心的触感，他微微垂眼果不其然是沈淳。
　　其实沈淳的手并没有那么细腻柔软，她的手不像褚清清那种大小姐细长白嫩，像牛奶泡出来的。她的指腹带着茧，手上还有些早年留下的疤痕。
　　她的手实在是有些冰了，秦顾把她的手握紧，揣进被子里。
　　麻药的效果过去，疼痛像在到处乱爬的蚂蚁一样蚕食着意志。
　　他轻轻勾了勾她的指尖，感受到食指的指甲是断掉的，想起来这是当时为了扶着他出去被刮断的。
　　他动作又流连到手心，感受到手心有一道疤。
　　这个疤秦顾是有印象的。
　　视线转移到沈淳脖颈处已经不那么明显但仍然存在的浅浅疤痕，秦顾想起来那是当初他要打掉那个孩子，沈淳不允许，然后用自己的命威胁。
　　当初为什么一定要打掉那个孩子呢？
　　秦顾不记得了，似乎是因为被褚清清挑拨了，当然也不排除他厌恶沈淳下药的手段。
　　其实很多事情他不是看不清楚的，他并不是被蒙蔽，而是自己打心眼里就不想要那个孩子，但凡再坚持一点，体谅沈淳一点呢，后面的一切就都会不一样了。
　　秦顾慢慢直起身，另一只手缓缓拔掉被窝里这只手手背上的针头，动作轻柔地把沈淳抱上床与他并躺。
　　然而即便动作再轻沈淳也还是醒了，她模模糊糊地睁开眼，被秦顾炙热的胸膛烫得一激灵，下意识看他的手背却发现他已经自顾自摘了针。
　　“秦顾！”
　　她压低声音怒目而视：“这一瓶可不是葡萄糖，是消炎的，你疯了吗？”
　　“我知道，”秦顾与她额头相抵，“我的身体我很清楚，我不需要继续输液了......当时在山洞里我不也是这么跟你说的吗。”
　　两个人距离很近，沈淳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密密麻麻喷洒在自己脸上，鼻尖也离得很近。
　　他瞳孔里都是自己的身影。
　　沈淳有些无措，红晕慢慢染红耳朵：“......说话就说话，你离我这么近做什么。”
　　她的反应取悦了秦顾，他低低笑了两声，眼神微微暗下来，忽然轻含.住沈淳的耳垂惹得她轻颤，声音含糊：“还记得山洞里你答应我什么吗？”
　　那个时候说的话......
　　这话叫沈淳一下子联想到当时危机的情形，那个时候脑子毕竟还是不清醒，现在想着结婚实在是太快了。
　　而且望望也并没有答应......因为沈望现在甚至还不知道他是秦顾儿子的事情自己已经告诉秦顾了。
　　无论怎么样都是举步维艰。
　　她的犹豫明晃晃挂在脸上，秦顾没有觉得遗憾，他甚至觉得如果沈淳就这样轻松答应了是对沈淳的不公平。
　　“不答应也好，”他直白的说出来，“我之前愧对你太多，如果你就这样轻易原谅我，我反而......我良心不安。”
　　沈淳眼神波动了一下，竟然露出一个笑：“好啊，原来你还有良心......”
　　“再说了，我也不会原谅你。之前你做错的太多，我没有资格替当初死去的那个孩子原谅你。”
　　秦顾抿着唇不说话，看上去有些委屈。
　　“我不会原谅你，”沈淳轻轻闭上眼睛，“我会和你一起赎罪，我们慢慢来吧......慢慢来吧.......”
　　这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秦顾不敢继续奢望。
　　他亲吻沈淳的发顶：“好。”
　　.  .  .  .  .  .
　　法治新闻正在播报。
　　女主播衣着得体神情严肃，嘴角挂着礼貌的弧度：“本市最大毒枭王某于昨天上午......秦氏集团副总涉嫌故意杀人......”
　　秦梦从警局回家的时候新闻在重播，她呼吸着和平时没什么区别的空气竟然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树倒猢狲散，那些人平时巴结她还来不及，现在连个影子也看不见。
　　电视里，新闻的播报接近尾声，秦梦此刻恨不得捂住自己的耳朵，她捡起地上的遥控器狠狠砸过去，但没什么用。
　　她只能再走过去捡起来关掉。
　　怎么可能呢，秦梦崩溃，捂住眼睛也止不住滴滴答答成串掉下来的眼泪。
　　一个星期不到，她先是失去了爱人，又紧接着失去了家人。
　　凭什么这么对她呢？
　　“喂，”秦梦整个声线都还带着哭腔，“哪位？”
　　对面的声音有些失真：“你就不好奇你父亲为什么莫名其妙死了吗？”
　　秦梦愣住，她又看了一眼这个陌生号码，警惕道：“你是谁，你知道什么......我现在已经没什么能被你骗的了。”
　　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的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对面轻笑一声：“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我也不会骗你......准备接收一条视频，那里面会告诉你你父亲死亡的真相。”
　　电话随之挂断。
　　讯息传来，秦梦犹豫一会儿还是打开了视频。
　　“但你是被秦国栋指使的......你完全可以保命，至多能无期，哪里需要死刑？”
　　里面的声音赫然是沈淳忽悠王乐游那一段，她截取了片段，省略了秦国栋指使人杀害阮云飞那一段。
　　“......到时候我们不追究望望的事情，你不就又能减刑，何必这样傻呵呵地被秦国栋牵着鼻子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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