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钝角》

再怎么伪装鸵鸟，日子依然要过，转眼北川繁青在统学院的第一学期学习生涯结束，申请留校后在瀞灵廷度过了第一次盂兰盆节——在试验田里。

        北川繁青在流魂街时很少参加盂兰盆节的典礼，他一贯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在生前的记忆还在时，确实会制作船灯在河边放飞，但随着记忆逐渐模糊消散后，这份“纪念”的心思也随着记忆一同消散了。而既然在流魂街没有什么需要纪念的人，北川繁青便只在雀伏区的祭典开始前，帮雀伏长老准备需要的祭品，等祭典开始，他就找个比较安静的地方自己咸鱼瘫去了。

        在瀞灵廷，盂兰盆节也是重大节日。各贵族世家和护廷番队都有专门的祭祀典礼，贵族世家需要祭祖，护廷番队也会纪念殉职的队士。

        除了既定的祭祀典礼，盂兰盆节期间还是除专门负责现世的十三番队外，其他死神难得可以申请前往现世的节日。不过近些年根据驻守现世的十三番队队士和映像厅监视人员传来的消息，现世战火纷飞不是很太平，总之死神们对于申请前往现世不是很热衷，更多是留在番队参与活动。

        申请留校的学生不多，大部分学生都会趁着假期回家，北川繁青如果要回雀伏区，以他的瞬步速度其实也要不了很久，不过临放假前北川繁青有项实验到了关键时候，一时离不了人，这才递交了留校申请留在瀞灵廷。

        不然单是暑假在瀞灵廷的房租，都能让北川繁青需要接一些临时订单补贴日用的生活雪上加霜。

        俗话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而搞科研需要的各种器材，便需要名为钱财的粮草打底。

        如果不是北川繁青在来瀞灵廷之前就和四番队有合作，北川繁青跟进的项目成果能提供固定分成，现阶段的北川繁青确实不敢开启下一阶段的灵植研究，毕竟他只是个一穷二白的流魂街居民，没那么多钱给“产业创新”这样的吞金大户烧。

        好在北川繁青一路折腾到现在，也算是有挂的人，心底的那道声音可以读取内心世界中、椭圆型圆柱体内封存的记忆，也是北川繁青在尸魂界这种灵魂主导的世界终于能卡bug，找到了能绕过强制清除记忆的方法，也可以从封存的记忆中找到自己能够参考的理论知识和成功过的研究方向，让北川繁青对于新一代灵植如何展开研究少走了不少弯路。

        也省了不少钱。

        给自己批经费的手微微颤抖jpg

        和在流魂街时只能依靠天然环境进行种植，不同的灵力环境改变造成的不同培育效果需要依靠山田清之介的数据相比，北川繁青在进入真央灵术学院学习了控制灵力的方法后，对于植株培育的灵力环境终于可以自行调节，研究进度提升了不少。之前在前往统学院上学前收集的植株种子，也在租借（山田清之介为此诱惑过北川繁青现在进队可以免费使用，但北川繁青坚决不向地主势力低头）四番队位于瀞灵廷边缘的田地作为试验田，播种了下去。

        等北川繁青终于从播下的春种中逐个分析植株的灵力吸附情况的研究中抬起头，盂兰盆节早结束了，祭典时在街道旁围上的帘幔都收了回去，河里漂着的河灯也因为不能造成环境污染打捞干净。而他似乎快一周连吃饭都没有迈出过搭在田地旁边的工棚了。

        记录完手上这批药材的长势，北川繁青rua了一把下巴上因为没有打理冒出的胡茬，眯着眼睛盯着西沉太阳确认了一下时间，决定暂且把手头的研究放下，劳逸结合，出门走走散个心。

        给自己随便刮了下胡子，北川繁青仗着瀞灵廷还没什么人认识自己，袖口衣摆粘着的泥点也没有管直接出了门，先是在报亭购买了新一期的《瀞灵廷通信集》。报亭位于番队园场外的街道，快两个月下来，老板也算是见怪不怪了这样像是刚从地里□□的北川繁青。

        书到手北川繁青熟练地把页面翻到了名为“读者座谈会”的栏目。

        他在灵统学院的这半年倒也结识了些人，其中在图书馆淘偏门书籍（抒情浪漫派小说）时认识的女孩名叫伊势七绪，是一个看起来十岁不到的小姑娘。因为年龄尚小，还没有进入统学院成为正式学生，也不知道谁家家长这么心大让小姑娘一个人乱跑。北川繁青当时因为放心不下，给小姑娘千叮万嘱出门在外要活用知识的力量，注意保护好自己。小姑娘点头表示记住。

        后来北川繁青在伊势小姑娘的推荐下加入了一个松散的读书会，他们会在《瀞灵廷通信集》的读者栏目，通过定期推荐书籍或是发表书评的方式进行交流。

        因为只是一个松散的读书会，据说创立协会的第一任会长留下的入会条件只有一条：喜欢看书就行。所以协会的会员们也有学有样，推荐的书籍松散又五花八门，推荐方式也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上至北川繁青曾推荐为了推荐《水经注》在地里用鬼道建过水域模型，下至这一期在读者座谈会上推荐的——

        是八番队队长京乐春水先生最新开始连载的爱情小说《蔷薇色的小路》。

        彳亍。

        北川繁青倒不是对京乐春水先生或者是爱情小说有意见，主要是这篇推荐文章，用词之大胆、言语之奔放，一看就知是京乐春水先生身边的那位副队长执笔所写。

        即便“读者座谈会”是需要笔名（匿名）才能发表文章的栏目，如此清新脱俗的文笔，依然比黑板上唯一没有擦掉的那道□□笔印更明显，彻底到达了“一看就知”的范畴。

        也不知道京乐春水先生是怎么说动自家副队长帮忙打广告的。

        默默将手上的书刊合拢，北川繁青脸色沉静，姿态安稳的继续沿瀞灵廷的外围毫无目的的闲逛。

        ——最近试验田第一阶段收尾工作差不多了，有没有推荐的休闲方法？

        「我这有本《杠杆撬翻灵王宫》，要不您凑合看看？」

        北川繁青：……

        ——要不还是有劳您费心，去趟西梢局帮我带本资x论吧，这本我看着于心无愧一些。

        「你干嘛？！这可是尸魂界啊你别乱来啊！」

        北川繁青没有回答，让他看资x论还不如扔他本滴天髓看着有趣。左右不过是消磨时间，地上的地砖也方方正正正倒也正适合玩点什么。确认了一下周围没什么人，北川繁青闭上眼睛感知起空气中不断变化的灵力波动，以地砖为轴在大脑内构筑出灵力变化的频域模型，依据灵力波动的频率变化，踏着瞬步玩起踩方格来。

        “啊——北川君？”

        诺大一个瀞灵廷，认识北川繁青的基本就两波人，一波在四番队，公职人没有暑假所以不应该在路上遇到；另一波人在学校，暑假该回家回家也不应该在瀞灵廷遇到。

        本来确实是如此的。

        如果用比较贴切的形容，北川繁青此刻的感受就像是戴着耳机一个人在夜晚的街道上不时“嚯嚯哈嘿快使用双截棍”的犯二，结果被平时对自己颇有关照的班主任遇到。路上遇到班主任不是问题，问题是班主任平时对自己的印象基本是乖巧那挂的……

        本着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心态给自己打气，实际上并没有把脸皮厚度修炼至臻的北川繁青动作还是像画面卡帧了一样进入了僵直状态，可惜现实世界再怎么卡帧也不会掉线，他就算心里有百般尴尬，也得面对现实——

        “浮竹老师。”

        之前看到背影还不是很确定，在对方转过来身看到正脸确定自己没有认错人的浮竹宗次郎嘴角抽了一下，差点没笑出来。

        浅灰棕色长发随便在脑后扎了个髻，额前耳边还垂着几缕放荡不羁，眼底青黑看起来像一个月没睡（也真说不准），嘴角有道豁口估计是刮胡子不小心刮破的，一身藏青色浴衣袖口粘着泥，衣角不知被谁踩了一脚还有个草鞋印，一身装扮就突出一个朴实无华，也因装扮看起来过于朴实无华，用北川繁青这张池面脸一支撑，反倒穿出了行为艺术的效果。

        “北川君是刚从试验田出来？”

        浮竹家的温柔基因还是根深蒂固了点，浮竹宗次郎迅速将无意中撞破学生私下不修边幅模样的尴尬心态调整过来，面带笑意给双方找台阶下。北川繁青面色僵硬地点头，内心疯狂call记忆检索器社会性死亡应该如何拯救。

        「救不了，要不干脆趁此机会换个形象吧哈哈哈哈哈」

        北川繁青，某不具名纲不具名目不具名科不具名属不具名种莽怂二象性生物，常因经常怂性社交和偶尔莽性社交陷入不利地位，因为兼具社交牛逼症和社交恐惧症二极转化功能，在社交恐惧症发作期间，极易进入自暴自弃状态——

        “浮竹老师，我发现，不同的步法技巧，在使用前都会有一小段灵力波动的变化，如果能在感知灵力波动时使用傅立叶变换建立频域模型，建立目标灵力波动的频谱，理论上来说可以通过频率变化，预判对手的移动模式。”北川繁青木着脸，疯狂为自己刚才的幼稚行为找补，“如果将频域模型的建立加入步法的教学，那么我相信同学们的步法战技能有很大提升空间。”

        现在压力给到了浮竹宗次郎这边。

        毕竟，用心算直接在脑内建数学模型这种事——

        那句话叫什么来着，人被逼急了什么都做得出来，除了数学，不会就是不会。

        而真央灵术学院作为为瀞灵廷输送新鲜血液的人才培养机构，人才需求的大头，护廷番队再怎么划分职能，最根本的护廷之职，已经注定了这家学校——

        ——是个武斗派。

        简称钝角，啊不，数学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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